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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低声和蒋蔚然说了再见,然后朝车子走去。
走近一看,才看到江汓的眼神很冷,冷进了冰窖。
“江……”我往后退了一步,“江先生,你……你怎么来了?”
江汓没说话,阿城替我打开车门。
“江小姐,请上车。”
车内的温度,不比车外春暖花开。
我刚坐好,就没忍住抖了一下。
“适应很快。”江汓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偏头,他正好抬起眼皮子,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线。
他又说:“和同学关系不错。”
“没有。”我急忙否认,手却抓紧了书包。
江汓的目光却瞥向我身后。
我一愣,心底生凉,发现蒋蔚然正在几步之外看着我,脸上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正朝我挥手。
“阿城,我饿了,先回去吧!”我不敢想,再多待一分钟,江汓会怎样。
平常阿城挺好说话,但今天却并没有听我的。
“心虚?”江汓突然勾住我的脖子,一个侧身,把我按在他肩上。
甚至,我们感觉到那一瞬间,他凉薄的嘴唇擦过我的脸。
心里的惊雷瞬间炸开。
江汓他……
上次我们最近的距离,是隔着一公分左右,而刚才,他把我头往他肩上按的时候,他的嘴唇和我的脸,一擦而过。
虽然短暂,但那一处皮肤被灼出了一个窟窿,直烧到心里。
“江……”
“嘘!”江汓拍了拍我的后脑勺,他的下巴就搁在我头顶,“阿城,可以开车了。”
大约两分钟之后,他终于松开我,脸上漠然冷淡。
车厢内,温度最高的源体是我。
阿城文:“江总,刚才那孩子,用不用我……”
“不用。”江汓用手掸了掸他肩上,我刚才靠过的地方。
这动作,让我心情复杂。
不过,阿城提到的孩子,是……蒋蔚然?
我眨了眨眼,想起蒋蔚然跟我说的话:“江先生,周末我可以出去玩儿吗?天天学习,我想放松一下。”
“周末?”江汓的脸色缓和一些,“想休息?”
“嗯!”
开学伊始,我受了林菀的欺负,好在蒋蔚然,事情也不算严重,但总归让我情绪低落。
“阿城,把我周末的行程推掉。”江汓很自然地开口,嘴角带着点笑意。
“可是……”
“可是……”
我和阿城同时开口。
江汓皱眉。
只听到阿城继续说:“江总,周末市局的领导约你打高尔夫。”
“推掉。”江汓毫不犹豫。
“别!”我急忙制止。
可是,后面半句,我是和蒋蔚然有约,而不是想和江汓出去,没说出来。
“推掉!”江汓神色严肃起来,伸手把我的耳发拨到耳朵后面,“小蘼头一次主动提出要跟我出去,我怎么忍心拒绝。”
我心一冷,干笑一下,不敢再说话。
一路咬着嘴唇,直到车子停在江家门口,我仍然在纠结。
江汓沉着脸:“有话就说。”
“那……我说了,你不准生气,也不准发火,更不准……”
“说!”他用一个字,拦下我后面好几不准。
我咽了咽唾沫:“那个……我其实……我周末……我……”
“嗯?”江汓下了车。
我赶紧跟上。
一咬牙,一跺脚:“江先生,周末我是约了同学,你……你不用为我推了行程。”
江汓顿时停下脚,我一时没刹住车,脑袋撞到他肩膀,前额被撞得疼。
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感觉到他肩膀在我撞上的那一瞬,僵住了。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里,我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只能小心翼翼吸气呼气。
“先生,用宵夜么?”白姨过来问了一句。
江汓只回了两个字:“不用。”
说完直接走向楼梯,上了二楼。
我和白姨面面相觑。
“愣着做什么?你惹先生不高兴了?”白姨拍了拍我的头,“这孩子,亏了先生今天还亲自接你。”
我哦了一声,其实没觉得哪里不对。
在班上,蒋蔚然算是我的第一个同桌,也算是第一个朋友,周末出去玩,很过分吗?
是江汓自己还没听完我的话,就脱口而出要推了行程,现在跟我置气?
“别呆着,去,上楼给先生泡杯咖啡,认个错。”
我垂着头,以前我惹江汓不高兴了,都会泡杯咖啡送去他厨房,然后给他捏肩。
可今天……
“好吧,我去!”
我泡好咖啡端上去,站在他书房门口深呼吸好几次才敢开口:“江先生,我可以进来吗?”里面没有回应。
我不敢擅自进去,只能又问:“江先生……”
“把咖啡倒了!”他只有这么一句。
霎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以前不管他再怎么生气,只要我咖啡和人一到,说几句好听的,他总会消气。
再不济,罚我一顿晚饭也就过了。
看来今天他是真的怒了。
“哦,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注意眼睛,别老盯着电脑!晚安,江……”
咔擦,门开了。
江汓那张黑到极致的脸瞬间出现在我面前,我被他一吓,抖着手,咖啡直接打翻在地上。
一只手立马抓住我,把我拖进书房,同时,身后传来砰地一声,门关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去把地扫一下。”我忙要转身。
看着他满眼怒火,料定他是因为我把咖啡洒了,还弄碎了他高价买来的咖啡杯。
江汓捏着我的手腕,一用力,我都怀疑我骨头已经碎了。
“这就是你认错道歉的态度?早点休息?注意眼睛?晚安?”他眯了眯眼,“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现在是九点五十左右。”
“江先生,你能先放开我吗?手!手疼!”我挣了挣。
江汓松手,不再理我,坐在椅子上看文件。
我想了想,还是别忙着收拾外面地上的残局比较好,走到他身后,谄媚地笑起来:“看文件辛苦啦,我帮你捏一下。”
他没理我。
我手指头开始动,用他觉得适合的力度开始捏。
其实他很受力,用他平常喜欢的力度,要不了几下我就得手酸。
但我还是捏着,捏了很久,不仅是手酸,连胳膊都酸了。
“江先生?”
“江先生。”
“江先生!”
我使劲儿捏了几下,江汓放下文件,点了支烟。
“没耐心?”他终于开口。
左手夹着烟,右手用钢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江汓二字,被他写出来,刚劲有力,白纸黑字。
“看一份文件的时间而已,忍不了?”
我鼻子一酸,上学以来,什么委屈我都受了。
林菀扯我头发,弄我的书,还扇我巴掌。
这些我都忍了,可是他江汓就是一个眼神,也会让我委屈得不行,自认为没做错什么。
眼泪缓缓往外流,江汓夹着烟的手一抖,烟灰落进烟灰缸里。
“哭什么?”他把烟扔了,拦住我的腰,让我坐在他腿上,“知错了?”
“知了!”
“说说,哪错了。”
“不该惹你生气。”
拦在腰上的手紧了一下,我侧着,看不到他的脸。
我忙改口:“我不该不领情,不该在你为了我推掉行程之后,还……”
“还有呢?”他问。
还有?
我想了想,半天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让他生气。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懂:“什么?”
“有人找过你。”他声音听起来比刚才低了些,带着点疲惫。
一定是阿城,告诉江汓那天有人找过我的事。
虽然阿城也不知道是谁找我,但他一定告诉江汓我撒谎了。
这下糟了,心乱如麻。
江汓最厌恶我撒谎,虽然,我对他永远诚实。
许叔的人来找我这件事算不上撒谎,仅仅是隐瞒。
“我把这事都忘了,那人是认错人了。而且也好一段时间没见你,就没想起来。”
我头一次,撒谎了。
江汓沉默一阵,问:“怕不怕坏人?”
“不怕!”我脱口而出,“有江先生在,有什么好怕的!”
我说好听的话哄他开心。
可江汓又问:“那我是坏人,你怕不怕?”
脑子里白茫茫一片,想起许叔跟我说的,江汓不是好人,不是好人……
“江先生让我白吃白住这么多年,还替我处理父母的事,怎么可能是坏人?!”我扭着上半身,搂住他脖子,“就算你是,那我也不怕!因为……”
“嗯?”他挑眉。
“你喝了酒都会记得来接我放学,还能坏到哪里去?就是偶尔凶了些。”
还有半句是,除此之外,性情阴晴不定,太难相处。
江汓就这么看着我,眼神很深,我都快沉进他的眸子里,越看,我头越低,越难为情。
能感觉到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掌心温度越来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