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冰雕明明已经认出她来却要暗算她的眼神,她就不寒而栗,那镜片上嗖地一道亮光直如一把小冰刀插向她的弱小的心脏,她差点就要缺氧窒息。要不怎么说看着人眼熟呢,千怪万怪,怪自己大意了;没事去喝什么酒,喝醉了矫什么情,矫情了还做出了让老祖宗脸上蒙羞的事,好端端地平白多了一只手,太可怕了。
这要是人知道了,自己还怎么混;要是老妈知道了,自己为了逃避相亲去夜店还想跟人家ONS,还顺手拿了人家的钱包,还被人认出来了,还是自己的相亲对象,这……
三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想了,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厚实的闪着幽暗光泽的钱包。这个鼓鼓的钱包现在怎么看怎么都像一颗黑色的定时**,随时就能将自己炸地血肉横飞,连个全尸也保不全。
想到这里,三喜打了个冷颤。
推开门,“妈妈,你有冯阿姨的电话吗?”
“怎么?”正在洗碗的妈妈顿住。
“哦,下午那个上官要跟我说件事情,只说了一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有,有,有!”天哪,这宝贝闺女的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随即一想,“他没有给你他的电话啊。”
“给了,下午接了好多电话,不知道哪个是了。”三喜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常瑞云喜滋滋地拿出电话刚要查找电话,电话却打进来了,“嘿,说曹操,曹操就到,你冯阿姨的——喂,冯啊,嗯嗯,挺好的……是吗?”说到这里,常瑞云眼睛都放光了,“好的好的,我这就告诉三喜。好好,你记一下三喜的电话。13……”
她喜滋滋放下电话,看着三喜一脸不情愿,“妈妈,你怎么能将我的电话随便告诉别人呢。”
“傻孩子,你冯阿姨说了,人家那男孩子对你印象很好,还想约你看电影呢。”
三喜一听,“完了完了。”遂失魂落魄回到房间。
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关机。
然后拉了被子准备睡觉。
事情复杂了,人家明摆着不打算放弃,要继续追究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三喜蒙头翻来覆去。
“三喜,三喜,开门,电话。”门外传来常瑞云兴奋的声音。
“谁啊?”三喜开门,见妈妈小心翼翼地捂住手机的话筒,满面红光,压低声音,“是上官少爷的,快,接电话。你不是说你还有什么要问他嘛。”
三喜转身就关门,“妈,头疼我。先睡觉了。”
“哎——你这孩子,他就在楼下,约你看电影呢。快去换衣服。”转身换了一副笑脸,“一林呢,三喜正换衣服,一会就好,要不,你上来坐一下吧。阿姨给你泡茶喝。”
“别,妈,让他在下面等我一下,我一会就好。”三喜龙卷风般冲进房间,将那颗黑黝黝的**放进包里,冲了出去。
常瑞云对三喜这个反应满意地给了十分,这样积极主动,才有把握打胜仗。
隔着窗户,看见女儿钻进门口停留的那辆豪车然后绝尘而去,顿觉心里异常舒坦。
要说常瑞云这辈子,年轻的时候也算是闻名远近的大美人,当年和一个富家公子哥好得死去活来,最后,因为人家特别讲究门当户对,所以,这事就黄了。不得已,只得嫁给了一个老实的本分人,生下的三喜一切都遗传了常瑞云,这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三喜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常瑞云一个人将三喜拉扯成人。她自己不嫁,为的就是争口气,我此生嫁不了豪门,我的女儿必须要这样,自己当年失去的自己的女儿一定能替自己找补回来。
常瑞云这样的赌气,不是没有她的道理,昔日和她一起的伙伴,长相各方面都不如她,却是命都比她好。这点,常瑞云常恨老天不公。偶尔听到昔日女友的嘲笑,她虽是面上不屑一顾,心里到底是扎了根刺。总有一天,让你们看看我的女儿的出息。
今天女儿这么乖,显然已经向成功迈进了第一步。常瑞云似乎看到,幸福就在不远处招手了。
她喝着茶水,满意地笑出声来。
常三喜坐进上官一林的车,看着他熟悉地将车倒出拥挤的街道,上了大道。
别看三喜漠然坐在那里,心里跳得可厉害了。
她偷瞄了一眼上官一林,他只管专注开车,压根一眼都没看她。
这家伙,到底是追来了。
惨了!
听天由命好了!
反正钱包给他带来了!
他还能如何!
这么想着,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三喜伸头望外一看,妈啊,黑咕隆咚的,隐隐听到松涛拍案的声音。这是小城南部的护城河,旁边是密林。
三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来之则安之,强自镇定地坐在那里。
“下车。”上官一林冷冷说完,自己解开安全带先下了车。
三喜磨蹭了一会,这才下车。
上官一林并没有熄火,车灯依然很亮,两条笔直的光柱投降护城河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河里翻涌的浪花。
他就倚靠在车头的地方“啪”地一下打着火机,点了一根烟。
三喜现在说不害怕是假的,天都知道这个家伙追到家里是为了什么。
心理测验显示,人在黑夜里的承受能力总是最低,这点,三喜现在深信不疑,她本来就恐高惧黑,如今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地方,这可怎么是好!
要说现在认输,乖乖交出钱包,绝对不是三喜的作风,这样做,等于告诉对方,自己就是那晚的“贼”,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是不可饶恕的。
但若说是不认输,死不承认,对方好像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这关恐怕不那么好过。
两个人分别站在车的两侧,各怀心事。
终于,三喜撑不住了,绕过车头,“咳,那个,上官先生,不是要看电影的吗?这里实在是太黑了,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