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埯沣神志涣散、茫然无措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里忖思着该如何才能够筹到这对于他来说是天文数字的3000元钱。
要不向班里的同学借一下,可是这种想法显然是行不通的。如果只是几十元或者一两百元的话,自己还可以借一下;但是这可是上千的金额呀!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借不出来的。因为班里的大部分同学也像自己一样来自于贫寒的农村,一个月父母亲给的生活费只能够支撑他们一个人的开销,那还有多余的闲钱借给自己呢。
在自己寝室里,诸葛飞、杨佳麒两人,家境殷实、富足;可实际情况恰恰是更加难办。平日里向他们两个借个一两百,他们都是畏畏缩缩的,脸上挂着“十万个不愿意”,更别说上千元的借了;再说了,人家又不是自己的父母,凭啥给自己借那么多钱呢?
石埯沣的父母呢,都是农民。父亲只靠着粜几百斤小麦换来的钱来供给自己的生活费;每次收到父亲汇来的这沉甸甸、用血和汗换来的生活费,他内心里疼痛难忍,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内疚;在外打工的老二石埯辉,每个月按时性地给弟弟老五石埯兀供着生活费;老三石埯鑫刚刚大学毕业,工作还没有完全固定下来,再加上在谈对象,生活万分拮据,也没有闲钱给自己。
想到此,石埯沣浑身如针扎般难受,双手使劲地揪着头发,挠着头皮;风儿呼呼地、讽刺性吹拂着他,寒冷侵蚀进了他的肌肤、骨骼之间,使他不禁地打着寒噤。
但是,他又灵机一动:要不先找一下学校门口的保安吧,让他们替自己说说情,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毕竟他们经常处理一些学校的纠纷事件,办事老练,公平公正,值得信赖。如果他们替自己在车主面前讲讲理,说说情,少个几百或者上千啥的,那对于他这种身无分文的屌丝来说,简直就是特大恩赦了;给自己减轻了不知道多少的压力。
他打定了主意,小碎步快跑起来,径直往学校门口奔去。
在学校门口,笔直地站着两位身穿着保安制服的大叔,皮肤被晒得黑黢黑黢的、下颏处长着结满霜花的胡须、额头上锲刻着由岁月留下来的鲜明的痕迹——皱纹,其中一位身材颀长,偏瘦,年龄看上去刚刚四十岁出头;另一位腼着个弥勒佛似的大肚子,个头低矮,头上已光荣地谢了顶——两鬓和后脑勺只依稀地长着一点已经全然变白的银发,年龄约莫五十多岁。
石埯沣快步走了过去,对着二人打起了招呼:“嗨,叔叔,打扰您们了。我是这个学校的一名学生,不知道您们这会有没有时间?有件事情还想麻烦下您们,请你们帮帮忙。”
两人面面相觑,错愕了片刻,旋即好奇地打量了一番站在他们眼前的这位孱弱的少年。
“小伙子,什么忙?”秃头男率先发问道。
“我刚刚骑着电动车送外卖,在拐角处转弯的时候不小心剐蹭到了一辆红色轿车。轿车主人现在要让我赔偿车损失费3000元,可是我现在真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呀!所以我来到这里想请你们帮帮忙,希望您们帮我在车主人面前说说情,磋商磋商,少少价啥的,真的是麻烦您们了。”
“哦,在哪里?你一个学校里的学生怎么跑去送外卖了呀?”秃头男瞅了一眼石埯沣,狐疑地问道。
“我……平时做一些兼职,送送外卖啥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是在哪里把人家车给撞的呀?”
“学校17号宿舍楼,往东出来走的哪个小巷子口的拐角处,转过弯不就是光明路的一条支道吗?就是在那里撞的。”
“嗯,我明白了。”秃头男沉思了一会,欻地说道,“那条道路是一条单行道,不是不允许停车吗?怎么可能会有车停在哪里呢?”
“我……我也不知道呀,叔,但是她的车的的确确是停靠在了哪里,我可以作证。”石埯沣促急地说道。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么一丝令他欣喜的曙光——既然那辆轿车有违规停车的可能性,那么他很有可能直接不用赔钱了或者少赔点。他开始为自己这次找保安的明智行为而沾沾自喜,黑色而炯炯有神的眼眸里漾出一抹欣喜的光芒,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雾霾蓦地散开,整个精气神从之前的踌躇、郁结之际挣脱了出来。
“强子,我跟这位小伙子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给咱看守好校门。”秃头男对着瘦高个说道;很明显,他口里所说的“强子”,指的就是眼前的这位瘦高个。
“好,去吧,我给咱看着,快去快回。记着啊,做事机灵点,不要好事没做成,反把自己给掺和进去了。”瘦高个友善地提醒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还用你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