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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复活

　　白帝赶来便只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小宫女死盯着身前的一片空地，不愿眨眼，任由眼泪肆虐，就是不出声。

　　宇无泪走到白帝身边，轻声说道：“抱歉。”

　　“不怪你。”白帝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来其实他是在生气。

　　宇无泪知道他并不责怪他，也知道他情绪不好，出声安慰：“今日之事我会尽快查清，到时定加倍奉还。”

　　白帝牵动嘴角，浅笑一闪即逝。一挥手，让宇无泪带着受伤的黎妃与莲儿先行离开。

　　空旷的山头顿时只剩下白帝与湄葭二人。没有护卫，没有他人。

　　白帝难得的放下身段，在她身旁蹲下，递出一块白绢锦帕，瑞雪暗纹蜀绣样式。

　　没想到他竟会带在身边。

　　湄葭并没有接过手绢，只是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颤抖的声音说到：“你应该陪在黎妃娘娘身边。”

　　“还想说什么？”白帝收回锦帕。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然后呢？”

　　“我向他告白他却不接受我。他不接受我，却留了小小白陪在我身边。留下了小小白，却又不让我知道是他留下的。”人在悲伤的时候，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停下来，似乎只要说出口，心中就会好受许多。“他啊，真的很奇怪。长得不好看而且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不爱搭理人，挑食又任性，不爱吃的就坚决不会动筷子……。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喜欢就是喜欢啊，就连这些个不讨人喜欢的地方，我也一样很喜欢。即使被他狠狠拒绝。我啊，甚至只是想到我家小小白和他家小白有几分相似，就足以让我暗自庆幸了，觉得这小小的相似起码这证明了我们之间是有联系的。而当得知小小白就是小白的时候，我兴奋的心跳都快停止了，觉得它是替他守护着我，替他陪伴着我。很傻吧？我也觉得自己最近智商下降了很多。当初，他离开我时，我很伤心，但有小小白陪着我。如今，小小白死了，我很伤心，而他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湄葭忽然笑了。淡淡的笑容被眼泪湿润的笑容更显凄凉。“再也不会出现？也许我该庆幸。以后，再见到他时，我又该怎样面对他？是我的错，是我弄丢了他留给我的，那个唯一陪伴着我的小家伙。是我害死了他的白。”

　　“那只猫没死。”

　　“这般骗我，有意思吗？”湄葭终于看向他，不再傻呆呆的盯着身前的一片空地。她眉头紧凑，拿满是泪水的双眼瞪着他，表达心中的不满。

　　“只是受了重伤被宇无泪收了起来。”白帝倒也不气她的以下犯上。

　　“真的？”湄葭半信半疑，这个世界的不可思议她是见识过的，什么五脚蛛的巢穴她也是闯过的。既然小白可以随意变换大小，没准还真没死。

　　“回去吧，很快就能再见到了。”白帝站起身，转身离开。

　　此时，湄葭早已不在乎能不能逃出宫，只要能够再见到小小白，她愿意随他回去。随白帝回到山脚。大部队已经回宫，山下只留了黎妃一辆马车。

　　车上坐着宇无泪以及两个伤员，一个是黎妃，虽无性命之忧，却仍然昏迷不醒。另一个是个看起来像是忍者打扮的青年。听宇无泪介绍，他就是那日莲花池中救她一命的影卫追影。身受重伤的他如今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湄葭握起他的手，“我还没有当面道谢，拜托你一定要好起来。”

　　回宫后才得知，白帝半路失踪。宇无泪说小小白受伤太重，白帝带着它去求助江湖神医了，不用担心。

　　湄葭很感激他，却又不知该如何报答他。只是一边照顾伤患，一边掰着指头数日子，满怀期待的等着小小白回来。

　　追影被安排在粼瑶宫养伤，虽依旧昏迷，但好再是捡回了一条命。东霖王声称黎妃病恙，怕是出宫期间患上了传染病，于是于粼瑶宫外加派侍卫把守，一概人等不得出入。在送来一大堆药材后，宇无泪也失踪了。

　　毕竟是习武之人，身子骨确实比一般人硬朗，时才三日，黎妃便下了床。听闻追影与黎妃是从小玩到大的竹马青梅，这交情自是不同一般。黎妃不顾大病初愈的身子，亲自照顾追影，凡事亲力亲为，湄葭硬是插不上手，只能加倍照顾这任性的娘娘，生怕她又倒下了。

　　再见到白帝是在九月十五，距离那天整整过了六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当真让小小白死而复生了。

　　湄葭兴奋的抱起小小白，却觉得轻了太多，仿佛压根儿没有重量。来不及道谢，白帝已经离开，更别说问清详情。是生？是死？小夹子死了，可湄葭还活着，小小白死了，可它又出现眼前。只要它能再度活蹦乱跳，就算是个幽灵体又何妨？生与死本就难以道清。

　　白帝回宫，当初东霖王宇无泪下的禁令被解除，总算是可以出门走动了。当天下午，湄葭做了许许多多拿手点心亲自送去御书房，想要好好答谢白帝，孰不知遇到的却是宇无泪。

　　宇无泪将人唤进书房，理所当然的霸占了所有点心，还说白帝病了，吃不了这些，他替白帝干活，任劳任怨，这些点心全当是给他的犒赏。

　　湄葭又问是什么病，御医看过了没。

　　只道是持续低烧，白帝也不让御医瞧，独自在寝宫歇息。宇无泪随手丢给她一面金牌，说是若不放心，可以亲自探望。

　　湄葭回到粼瑶宫，向黎妃说起了白帝生病一事，黎妃却只是炖了些滋补品让湄葭替她送去。想来黎妃有伤在身，又要照顾追影，差遣自己跑腿再正常不过了。晚膳后她便怀揣小小白，手拿令牌，一路通行无阻的进到了皇帝寝宫。

　　白帝不同与电视中的那些个无时无刻都是金光闪闪，连睡觉也不例外的万岁爷，反倒是一身白衣，素雅的很。

　　湄葭在床前行了个大礼，“水边儿叩见皇上。”

　　半晌没人应，复行礼。

　　依旧安静无声。

　　湄葭急了，还以为这可怜的皇帝一不小心病死了，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探了探鼻息。还好有气！

　　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这哪里是低烧！明明就是高烧！都烫手了。湄葭赶忙打了凉水，拧了毛巾盖在他的额前。不宣御医不吃药也就算了，但是物理降温这常识没人懂吗？就不怕皇帝烧坏脑子？为什么皇帝的寝宫一个下人也没看见，这白帝绝对是孤僻症吧！

　　反反复复拧了几遍，高烧终于下去了一些。湄葭看着白帝，越看越觉得眼熟，手指不自觉的划过他的右眼。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身穿白衣的缘故，总觉得这眼睛看起来与祭天昀的很相像。

　　感觉到他眼角抽动，湄葭赶忙收了手。对于自己这见到白衣就会联想到祭天昀的坏毛病还真是无语了，当初在花影蝶舞居然会把压根儿一点儿也不像他的卫精当作是他而傻乎乎的跟进了他所包下的清风雅间。

　　想起与他初次相见，赤峰岭山脚，救了她的他也是一袭白衣，同样发着烧。这般想着，她又不自觉的偷看了他一眼。

　　小小白倒是不闹也不叫，安安静静地睡了，留下湄葭一个人时不时的换水、换毛巾。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天蒙蒙亮。高烧总算是退下去了。这人吶，一放松下来就犯困，困了就不想动弹。实在是没力气再爬回粼瑶宫了，再说了，万一白帝一会儿又有哪儿不舒服，这寝宫就他一个人，这还了得。湄葭倒是不挑，扯了桌布披在肩头，趴在桌上，倒头就睡。

　　一大清早，几个宫女端着洗漱用品来叫白帝起床，进门就看见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湄葭，惊呼出声。

　　“早啊。”被尖叫吵醒的湄葭湄葭睡眼惺忪，很没规矩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伸手去摸怀中的小小白。怀中空空如也。这下倒是吓的她睡意全无。着急的左顾右盼，仔细寻找了一番，才看见那小家伙居然放肆的钻进了白帝的被窝。

　　湄葭眼角抽搐，心想：小小白你这命也太好了点吧，大摇大摆爬上龙床，不但不用担心会被推出午门斩首，还享受皇上对你的服务。

　　小家伙睡的香甜，一点要醒的意思也没有。白帝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梦游。他闭着双眼，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却是在帮小小白顺毛。当猫当到这份上，它也该知足了吧。

　　“放一边吧。”白帝发话，似乎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好吧，他不是梦游。湄葭疑惑，那为何他醒了却没有叫醒她？

　　“是。”几个宫女将手中的物品放下，却没有离开。

　　“还有什么事？”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紫衣宫女回答道：“东霖王问皇上身体怎么样了。”

　　“你告诉他朕还病着，让他再多坚持几天。退下吧。”白帝一挥手。

　　湄葭在心中默默地对东霖王深表同情。白帝的烧已经退了，看他现在这样，悠闲惬意的一点也不像个病人，而且心情还挺好的样子，然而他就是要称病翘班，你也没辙啊。

　　要说心情，确实挺好。一觉醒来看见一旁的脸盆，又看见她那裹着桌布睡觉的滑稽样，挺惊喜的。他没想到她居然照顾了他一夜，同时也不忘照顾好自己，虽说这保暖的法子有些特殊，却是有效的利用了资源。

　　她那点小小心思全写在脸上，白帝一目了然，心情大好的他难免调侃几句：“有何不满？”

　　“没！我哪敢啊，我只是在为东霖王被剥夺的假日表示哀悼。”湄葭扯下身上披着的桌布，随意折了两下挂在手臂上：“这个昨晚借用了下，洗完了再还你。”

　　说罢，想要离开，可小小白还在他被窝里。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能睡了。

　　“让它睡吧。”左右为难之际，白帝替她做了决定，“你伺候我洗漱。”

　　“是！”湄葭双手叠于身前，点头哈腰。表面恭敬顺从，心里却想方设法早点回去睡回笼觉。连白帝不同寻常的自称方式都未曾注意到。

　　洗漱完毕，白帝又不忘指使她干这干那。更衣算是勉勉强强完成了，这梳头学问可就大了，别看头顶那小小的一个冠，对于她这个只会扎小辫儿现代人来说实在是做不到啊。

　　“算了，就披着吧。”白帝不想为难她，也不想为难了自己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咦？这就完了？我还想多梳会儿的……”湄葭深表遗憾，那手感真赞，真舍得不放下。看这镜中白帝的模样，她倒是觉得披着头发更好看，比起那份令人生畏的威严，这样稍稍柔和些。若是再穿一身白衣就更赞了。这样想着，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怎的不知不觉又走入了祭天昀模式，自己还真有够“杯具”的。

　　传膳、研磨、陪读，又当太监又当宫女又当书童的。一块金牌换来什么？累死人不偿命啊！不过，谁让她欠了白帝这样一个天大的人情，再苦再累也是任劳任怨啊。

　　睡眠不足的结果就是只要给个地儿便能轻轻松松睡着，pp才刚黏上椅子，就去迫不及待的去找周公下棋了，醒来便是半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粼瑶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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