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偷窥

　　没有了空中速航的九尾狐，回宫的路程可是足足花了半月多。

　　能让白帝亲自驾车，这对于一个小宫女来说，简直是无上光荣，但湄葭却实在没觉得有多光荣。麻烦倒是真不少。说是日夜兼程，结果马儿在途中累死了。深山老林的，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步行。行了半日又不见村落，只得自己找食。好在白帝的武功可都是国家顶级名师培养出来的。所谓名师出高徒，食材倒是不费摧毁之力便取得一堆，什么鸟蛋、鱼肉、小兔子，蘑菇、野菜、小山果。只是没盐，没调味料的，实在是难以下咽。想着白帝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帝，湄葭想着法子多做些花样，他倒好，就只吃那未被加工的饭后水果，其余的一碰不碰。枉费她一番努力，简直气得要死，又没办法说他两句。

　　所谓祸不单行，竟还遭山贼打劫。白帝一身的好武功居然还会害怕区区山贼？愣是丢下她自个儿开溜。害她险些成了压寨夫人。虽说最后大闹礼堂，将整个山寨搅得鸡犬不宁也全是他的功劳就是了。事后问起那时他干嘛一个人逃跑，他却说这是人生经历，为了给她体验的机会，好要她明白这江湖有多险恶，彻底断了她逃跑的念头。

　　疲惫不堪得到达镇上，本想着休息一晚，再购置马车继续赶路，他倒好，又突发奇想说什么要顺便微服私访，又是一路耽搁。真是怀念宇无泪家的小狐狸，变个个头就能将她航空速递到目的地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帝在现代盗用的是季天昀的名字而受了影响，湄葭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太多的相似，经过这十几日的相处，她更加疑惑。他俩不仅是身形、声音，就连挑食都挑的一模一样！难道……

　　又是赶路又是耽搁，途中又累死了一匹可怜的马儿，他们总算是平安回到宫中。听闻白帝回宫第一件事，便是要去御池沐浴。为解心中疑虑，抱着一窥究竟之心的湄葭就这样踏上了女色狼的偷窥之路。

　　只要确认他的后背有没有那个纹身就能知道。

　　手捧一块浴巾，做贼心虚的湄葭偷偷摸摸的前往清温池，却在半路被侍卫拦了下来。慌乱之际她突然想起之前宇无泪似乎有交给她一块看似很厉害的牌子，当初忘记还给他了，现如今拿出来使使，不知道有没用处。

　　但见侍卫们一个个恭敬行礼，便知这法子可行。说自己是来给白帝送浴巾的，侍卫们便放行了，并未生疑。毕竟是东霖王的令牌嘛，这宫中除了白帝，就属东霖王最大。他可是先帝亲封的摄政王，即便是白帝成年后，他也是第一辅政大臣。这白帝生性贪玩，三天两头没个踪影，宫中事物可多亏了东霖王操劳。他不拉帮不结派，衷心侍主，这一点深得众臣信赖。且他性格随和，又是个美人，宫中岂会有人不给他面子？

　　清温池顾名思义，指的就是清水温泉。这宫中居然还有温泉，而且还是纯天然的！如此待遇也就只能是帝王才能享受到的，也难怪湄葭会不知道。

　　躲在石头后面，偷偷的探出脑袋，瞄一眼，又赶忙缩回去。定定心神，再瞄一眼。

　　温泉四周是白玉砌成的石阶，宽半米有余。上面摆放着几碟糕点以及一壶清茶。白帝靠在石阶之上，沾湿的头发自然垂落，压根儿看不见他的后背，怎么做确认工作？难道要一直等着他泡完上岸吗？

　　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好法子，烦恼之际，又偷瞄了一眼，这一眼竟是没看见人。他不见了？！

　　情急之下，湄葭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蹑手蹑脚的靠近。

　　水里没人。

　　岸上也没人。

　　人去哪儿了？

　　正欲寻找，却不知脚边哧溜的一下，闪过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吓得湄葭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都说了还没学会游泳，怎么就与水这么有缘呢？好在温泉什么的，水不会很深，扶着底站起身来，却又是一个酿跄。脚踝真疼，定是扭伤了吧。

　　趴在石阶上，大口喘气。虽说只是呛了两口水，但鼻子里刺刺的，惹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好不舒服。

　　回眸，却见他立于身后。

　　白帝皮肤白皙，却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愧是习武之人，线条好的没话说。是说一个大男人光着膀子站在你面前，而且你还不敢确定水下究竟有没不料的情况下，会作何反应？

　　“这个……那个……这个……”湄葭赶忙扭过头，背对着他，羞红了脸，连耳朵都红透了。

　　湿透的衣衫紧贴身体，发间水珠顺着发梢滑落脸庞。出水芙蓉该就是这般吧。

　　“你可知，此乃禁地？”白帝爬上岸，披上衣服。

　　完了，这下就真什么都看不到了！湄葭不忘初衷，她知道错过了这次，就很难再有机会了。一时情急，一瘸一拐的跑过去，将白帝穿了一半的衣服一把拽下。

　　白帝不由的大吃一惊。

　　后背，洁白光滑，什么也没有。

　　他保持着背对着她，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她。“干嘛？”声音亦如往常清冷。

　　她盯着脚边的空地不说话。许是仗着自家的下雨大叔与白帝有所交情，他倒不置于来一句「拖出去斩咯」。此时的情绪失落大于害怕。看来，我当真是病了，不然怎会觉得他就是他呢？害了相思疾，无药可医。

　　他捡起滑落脚边的衣服穿上，腰带随意系在腰间，侧身坐在白玉石壁之上，为自己倒了杯香茗，补充水份。“很困扰？”

　　她望向他，嘴角扯起一丝苦笑。心道，面容俊秀的他怎会是他呢，真傻。

　　见她依旧不开口，他倒也不急，耐着性子等，大有「你不说，那咱们就在这耗着」的趋势。

　　气氛很是尴尬，但也只有湄葭自己这么觉得，所幸缴械投降。“我以为你背上会有纹身。”

　　白帝轻笑，放下酒杯，缓缓解开衣带，侧身露出后背。

　　湄葭急了，赶忙捂住自己的双眼，慌张的说：“我知道没有，刚看过了，你快把衣服穿上。”

　　“准你再看一眼。”他将食指的红玉戒指取下。

　　湄葭心想，你是暴露狂吗？还巴不得别人多看几眼。“不用不用。”

　　“真的不用？”他意味深长的说到。

　　被他的语气调起了兴趣，湄葭睁开一只眼，从指缝中偷看了一眼。就只一眼，便已是目瞪口呆。

　　原本的黑色长发，竟在一瞬间变成了白色，而他的背后，那个熟悉的图案依旧魄力逼人，让人不敢直视，却又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只是那张脸，没有了青龙鳞片，是一张俊美到令人窒息的容颜。

　　白帝穿好衣服，将手指竖在微微上扬的双唇中间。终于再次见到她的笑脸，即便这笑容有些湿润，却依旧动人。

　　这样就好。

　　至少在她哭泣的时候，他可以抱着她。

　　至少在她哭泣的时候，她不会推开他。

　　带上红玉戒指，白发瞬间变成了黑发，白帝变回了那个白帝。即使心中还有很多的疑问，但她不会问。犹记得临行前殷天所说的，「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你就当是被选中的美少女战士，帮助地球王子夜礼服假面保卫地球吧。还有，照顾好自己。」也难怪他会用那个名字，不是盗用，而是原本就是他的名字。无论他名叫白源或是季天昀，不管他究竟是出于何原因才会有另一个特殊身份，不在乎究竟哪个才是他的真实身份，只要她还能在他身边，就足以让她雀跃的了。

　　将她带来的浴巾披在她的身上，打横抱起，走向冷凝苑。

　　他亲自送她回去。

　　就这样仍由他抱着，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放肆的嗅着他身上的香气，顾不了侍卫们吃惊的眼神。只要这一刻就好，让我任性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