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潜入(上)
就知道是梦。
湄葭醒来,并没有看见身边有什么人,连个丫鬟都没有。虽说没人叫她起床本该是件令人高兴之事,只是这腹中饥饿,哪里还想睡觉,果断下床觅食去。
说来也怪,昨晚睡觉前自己有换衣服?
身上所穿是一条白色真丝吊带睡裙。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个朝代该有的东西。又瞄了一眼被丢在一旁的红嫁衣,她疑惑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总之不能一身红的出门吧。
想要去衣橱里随意寻些衣服,却在双手触碰橱门的一霎那停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会有戒指一样的白色纹身?用手搓了搓,又打了水洗,却都无法清除掉。果然是纹身吗?昨晚纹上去的?为什么自己丝毫感觉都没有?难道是中毒反应?
衣橱里有几套女装,并不华丽,简洁且很合身。
唉,要说别人当娘娘的,身边至少有那么一两个贴身丫鬟,自己倒好,啥事儿都得自己动手。晃晃悠悠的跑去御膳房,结果人家还不买账。宫中人都当这小宫女只不过换了个地儿当差,压根儿没人把她当皇妃。这也难怪,有哪个嫔妃会没有自己的寝宫?可是总不能就这样饿着吧!别说被毒死了,倒是会先饿死才对。看来,也只有去黎妃娘娘那讨口饭吃了。说到黎妃,湄葭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深秋的萧瑟使得冷凝苑越发冷清。好在有客来访,增添了些许人气。
这客人当然不是指湄葭,她只不过是个来蹭饭的。
大大咧咧的闯入宫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娘娘,赏口饭吧。我快要饿死了!”
本来想着直接冲进厨房的,却被合欢与含笑一人一胳膊的架着,送进了书房。房门紧闭,书房中除黎妃外另有两人。书桌正中间坐着的便是白帝,东霖王与黎妃则坐在一旁。似乎在谈什么重要的事情。
“好,好巧啊。你啥时回来的?”湄葭尴尬的笑了笑,想着刚才在门口还冲着两丫头嚷嚷着要吃的就觉得丢脸。
“昨晚。”季天昀虽是面无表情,但那双墨黑的眸子又深了几分,似是不快。
黎妃娘娘突然站了起来,笑道:“我去弄些吃的,水边儿似乎饿的很吶。这么说来,昨日送来些枣子,味道确实不错。”说罢,便往外走。
“有好吃的,为何不早些拿出来,且罢,我与你同去。”
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屋内顿时只剩下湄葭与季天昀两人。
他本就不爱说话,她却不知如何开口。气氛越发尴尬起来。想起昨夜那个令人心脏狂跳的梦境。既然他一大清早出现与此,便是说明了他昨晚留宿于此。果然是梦啊……湄葭偷瞄了他一眼。却看见他那如泥沼般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正落在她的身上,不由的一惊。赶忙将左手背在身后,心虚的收回视线。心想,昨晚的绝对是梦,现在这个才是事实,就说他不可能对我那么温柔了。
“昨晚睡得好吗?”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她尴尬的笑了笑,“嗯,很好,还做了个梦。”
“什么梦?”
“你昨晚去找我,说你是超级赛亚人,这个世界是你们那些超级赛亚人创造出来的结界,你还说任性公主祭天葵是你的妹妹,你为了保护另外一个妹妹把她藏起来了……”她突然恍然大悟,是说见到黎妃时候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就是这个啊。要说古代,什么表哥娶表妹,亲上加亲之类的很平常,但是拥有现代知识的季天昀不可能不知道啊!这梦做的还真是太离谱了。是说,不会是因为嫉妒心使然吧……我有这么魂淡么?
超级赛亚人?原来她是这样理解的呀,得好好纠正一下。他轻笑,满眼的宠溺。“冰族。”
她再一次因他的笑容而惊呆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话,又是一惊:“你!不会吧,难道那些都是真的……你,你居然娶你妹妹!”
这才是重点?不由的又被她的滑稽逗笑了,却还是难得的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
湄葭终于了解到所谓的超级赛亚人是绝对不能当地球人来看待的。我们这种人类,拥有三魂七魄,是因为魂魄是由多个破碎的灵魂所凝聚而成,而他们冰族之人,拥有的是完整的灵魂。他们拥有灵力。灵力的传承依靠血脉,血脉越纯正,灵力越强大,所以平辈之间的婚姻是允许的。他们不会像我们人类一般,近亲结合会生出些傻子或是畸形。就是因为他们有强大的灵力,所以徒手变魔术属什么的,简直是轻而易举。手一挥召唤出个什么神兽,也并不稀奇。
“这么说来,焰焱也是你们超级赛亚人?”想当初,他召唤出的麒麟救过她的命。
他否认:“他是火族,并非冰族。”
“水火不容么,怪不得你们对着干。”湄葭调侃了两句,笑容却有些寂寞。无论是季天昀或是焰焱,都是与她不同世界的,他们很强大,拥有人类望尘莫及的寿命。就算没有中毒,就算能长命百岁,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瞬而已。“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我不准。”走上前去,拉起她的左手,在左手无名指上落下浅浅的一吻,“我决不允许你比我先死。”
像誓言一般梦幻的东西。他语调冰冷,却让她心中格外温暖。这一刻,她彻底沦陷了,沦陷在他的霸道之中,沦陷在他别样的温柔之中。
作为人类的我,要如何与你同寿?谎言也罢,但此时此刻,就这样一句话让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在你的脑海印下痕迹。“我要去傲然门。”
“为何?”他看着她,眉头轻皱。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中毒一事。正吱吱唔唔的想编个理由之时,东霖王推门而入。
似是听到了屋内的对话,宇无泪说到:“正巧。”
季天昀眉间褶皱更深了几分。
宇无泪笑道:“既然她想去,你让她去又何妨,焰焱绝对不会伤她的不是?”
眼见湄葭一个劲的点头附和,季天昀最终还是默许了。并非只因她个人意愿。或许现在,将她寄放在焰焱身边会更安全。
生怕他会反悔,宇无泪匆匆唤出九尾狐,亲自送湄葭前去。似是知她饿着肚子,说要带她吃餐好的。
浅岳镇,月满楼。当地最豪华的酒楼。
宇无泪倒是大方,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儿,挑上好的包房,点昂贵的菜肴,还找了美人来唱曲,下手毫不含糊。
只不过菜还没上齐呢,这付账的却借口有事要忙匆匆离开了,却是连开口挽留的机会都不给。这也就算了,你到是先把账给结了呀,再或者,你把钱留下也行啊!
掏掏口袋没有钱,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东。平日梳妆打扮,走的都是简洁路线,就好比今日,只不过留了一小缕头发,编了个麻花辫横在额前,在用一朵小巧玲珑的珠花固定。就说那珠花,怕是连桌上一盘菜都付不起。
反正没办法回头了,也不能浪费了整桌的美食不是。湄葭照样吃的津津有味。
没想过要逃,她倒是坦坦荡荡,直接和老板说明了缘由。还说等找到了要找之人,一定加倍补偿。问起要找之人是谁,答:“傲然门的赵严公子。”
老板一听,居然是与赵公子有关之人,不敢怠慢。但看此人着装,实在普通,不像是什么千金小姐,并不相信。不过好在也不是完全拿她没办法。看了一眼抱琴的唱曲人,说到:“这倒巧了,赵公子每晚都会来听青青唱曲儿。姑娘大可在此等候。”说罢,便在空房备了些许茶水,又命人在门开看守。
当天夜里,他果然来了。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包房,琴曲悠扬、歌声动人,一如往日。老板递了壶酒给她,说是让她顺便送过去。
推开门,房内气氛旖旎,他怀搂佳人,大有想要办好事的迹象。好在他满眼心思全都在美人身上,即便有人闯入,也不曾移开目光。湄葭脸一红,不好意思打扰,慌忙将酒搁在一旁的圆桌之上,便匆匆离开。
“等等!”
湄葭收回将要踏出房门的那只脚,尴尬的转过身去。她当真没想到焰焱竟然注意到她。
“好久不见,来找我的?”虽是问句,却听不出疑问的语气。
躲在门口偷听的老板,这下倒是放下心来,之前那单险些成了霸王餐的账单,算是有着落了。
湄葭点点头,想着一会儿还得要有劳他替自己偿还那数字惊人的饭钱,她扬起笑脸,“没事儿,您先忙,我不打扰了。”说完就去开门,吓的门口的老板一时慌乱,不知往哪儿躲好。
“有什么事能比你重要?”焰焱直视着她,笑道。
放荡不羁的笑容加上花言巧语,典型的花花公子范儿。怪只怪这俊美容貌,不知迷倒了多少无知少女。就比方他身边这位美人。
美人蹙眉,嘟起殷桃小嘴抱怨:“公子这话可伤了奴家的心了。”
“心痛了?揉揉可好?”边说边将手抚上了她的胸襟。
如此举动看在湄葭眼里,实在是太超下限了,这莫不是要当场上演活春宫?即便只是作为旁观者,她也早已羞红了脸,赶忙低下头,垂了眼。试问,主演不害臊,你害臊有用吗?
“那我与她,谁更重要?”美人丹唇轻启,撒娇的声音嗲得人骨头都酥了。
“她重要。”不假思索的答案从身边之人口中说出。他笑容依旧,她却僵了身子,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样的答案,是万万没想到的。
怒瞪了一眼无辜的旁观者,心想着她究竟是何身份,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湄葭尴尬的笑了笑,“拜托,你们小两口的事儿,别牵扯到我。”
“你不信?”焰焱突然松了手,“出去。”
美人惊讶的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在他脸上,哪里还找的到前一秒的情意绵绵,轻叹了口气。其实她都知道,他不过是逢场作戏,自己什么身份,他又怎会动真情。识时务者为俊杰,“奴家告退。”站起身,稍理衣着,行礼离开,走过湄葭身边,她还不忘瞪她一眼。
“青青,你也出去。”焰焱将两高脚小酒杯夹在指间,拿起湄葭先前送来的美酒,倒了两杯。“为我们的相聚,干杯。”
走过去夺下酒杯,一饮而尽。有点辣,看来度数挺高,她是不敢再喝第二杯了。待到周围没人,才口说:“解药拿来!”
“在这之前,不知可否有幸能请陆姑娘陪在下喝几杯?”他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
“喝就免了,若是能帮我还债,替你倒酒也没什么的。”拿过他手中的酒杯,提起桌上的酒壶,只是酒还没满上,便被他抓住了手腕。
突如其来的接触,惊得她连酒杯都摔了。“你干什么?”
本是笑意盈盈的脸庞突然阴沉了下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无名指上那个令他不快的图案,语气不掩怒意:“他倒是来真的。”
“你说什么啊?”她扯着他的手臂。力量的悬殊,纵使他没用什么力气,也会让她觉得疼。
目光移到她的双眼,如猎鹰般的眼神,透着让人无法直视的魄力。他试探性的问:“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她的眼中只有疑惑与委屈,并没有丝毫欺骗。
松开手,坐回座位,他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些,“手指上的。知道是什么吗?”
“这不是中毒反应吗?”她揉了揉手腕,反问到。
他轻笑,心想,还真是有意思,居然这般认为。先前的怒气烟消云散,换回了原本的轻浮语调,“不过是晒干的甜茵果种子,就好比吃个杏仁罢了。我哪舍得给你下毒。”
“你骗我!”
“我只是舍不得。”他嘴角一扬,“难道你希望我让你吃的是毒药?”
确实如他所说,骗不骗的根本无关紧要。纵使如此,心中任有些不快。她皮笑肉不笑的说:“所以说,我这趟是白来了嘛!”
“那倒不是。有个人,我想你应该见一见。”焰焱意味深长的卖着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