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卡西和依依牵着手交谈而行。走过枯黄的草地,走过蜜色的教堂,走过那只奶牛色的猫咪,走过小木屋的红色栅栏。一路走到离教堂不远的路口。
空气中都是水雾,人好像都是潮的。
并排而立的两人,眼里的笑容,能融化冬日里恼人的寒冷和潮湿洽。
谢卡西将一只手伸进兜里,温柔含笑,“有东西给你,闭上眼睛。”
“什么?”依依虽然好奇想看,但还是乖巧地闭上了眼钤。
一阵凉意浸染皮肤,脖颈里多了一条东西。谢卡西的双臂从她身前绕到背部,替她系好扣子。依依睁开眼,是一条许愿树项链。树上镶了五颗爪钻,如同星夜月畔的灿烂,如同在杯中缓慢摇曳的红酒,璀璨夺目,光芒四射。
许愿树落在她锁骨间,立体生动,美不胜收。
他强行把她拥入怀中,用他那冬日里火热的吻占据着她整个唇。他的举动太过突然,却也即刻让她的心融化,收起往日的淡漠。
爱往往是什么都计较,又什么都能原谅。一个温暖的拥抱,就能融化她的心。一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做回柔软的棉花糖,不做坚硬的石头。
“圣诞快乐。”他说。
一个轻柔的吻随着快乐二字落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
每个人心中都有心愿,送她圣诞许愿树,希望能让她甜蜜整个冬天,开启她内心希望的密码。他希望她快乐。
依依想着要送他点什么,想了又想,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玩意,握在手心里,给他看,“我也有准备礼物。”
谢卡西伸手过去,小物件从她手里落入他的掌心。
“圣诞快乐。”依依看着他柔软的脸,“礼轻情意重。”
谢卡西摊开掌心,是一个红色的小苹果装饰物。
应情应景。
礼轻,但深得他心。
是依依从教堂门口的许愿树上摘下来的。
“这真是个特别的礼物。”谢卡西笑着收起来。
来了一辆出租车,谢卡西抬手拦下来,“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依依摇头拒绝,“若不放心,你可以把车牌号记下来。”
冬日里埋藏了陪伴与离别。但仍要离别。
依依坐上出租车,谢卡西站着目送车子走远。他将手揣进大衣口袋里,摸到了一样东西。
刚才依依披着他的大衣,手机顺势就装在兜里。临走她忘记拿了。
“小迷糊鬼。”谢卡西拿着她手机看了看,抬手重新拦车。
坐上车,他指了指还能看到一点尾灯的车子,准确报出依依所乘坐的出租车牌号,然后交代,“师傅,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此时的依依坐在车里,手里拿着精致的天鹅绒礼盒,小巧精致。打开来,里面放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一行字。
“愿望如初,终能如愿。”
她拿着卡片,反腐看着,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眼底倾泻着无尽的温柔。
她不知道,此刻谢卡西正在向她靠近。
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中间隔着四辆车,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
“靠!”
在车子刚要拐进一条辅路之时,一阵猛烈的车身抖动,谢卡西难得地爆了人生里为数不多的粗口。司机也跟着骂了一句,急打方向盘,车子转了个方向。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让人心惊。
“怎么回事?”谢卡西心口猛然跳动。
“有辆车横插进来,差点撞上了,卧槽!”司机一脸愤怒,如果不是他反应快,此刻已经追尾,他看了眼前面,顿时大声起来:“卧槽,真不要命啊?什么人这么横?!”
这车况路况,出租车司机直接踩停了车。
刚才横插进来那辆车,此刻嚣张地逼着前面的车子靠边,想要超车。这一段辅路本来就不宽,超车基本不可能。但是这车主像是疯了,逼得很紧。
“你大爷的,赶着去投胎还是去死?有本事你开上天啊!”
被逼的车主已经忍无可忍,将头伸出窗外,破口大骂。
后面的车子车门大开,从车上下来四个人,身形高大,个个墨镜遮眼,看上去杀气腾腾。前头的车主顿时识趣闭了嘴,也迅速摇上了车窗玻璃。四人中的一人走到前面的车子前,敲了敲玻璃,见没回应,直接一拳砸了上去。后面有人手拿锤子,上去就开始砸玻璃。
“简直黑社会!”出租车司机惊呆了,赶紧对谢卡西说:“先生,要不咱掉个头回主路吧,这儿……”
“不行。”谢卡西坚持。
眼前的混乱,让他的心揪着。依依也在前面,他不能离开。
“先生!”
“等下不要跟他们硬来,如果你的车有损毁,我全额赔偿。”
“这不是车损毁的问题啊先生!”
“要么就照我说的做,要么你这辈子别想再开出租车,二选一。”谢卡西语气强硬,面无表情,气场强大。
出租车司机不敢再啰嗦。
前面的四个墨镜男已将车主拎出车外,有人坐进车里,将车子挪到边上。准确地说,是把车开到了路边的沟里,让出足够的超车宽度。
四人重新上车,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走。”谢卡西吩咐。
出租车重新上路。
前面的车依旧很嚣张,一路横冲直撞,红绿灯完全是摆设。
依依坐的出租车,就在这辆车前面。
谢卡西突然冒出些不好的预感,“快,跟上去!”
话音刚落,前面的车已经超过依依的车,并且以最快的速度逼停了出租车。四个墨镜男重新下车,朝着出租车走去。
依依感觉到外面不对劲,将礼盒装回衣兜。摸了一圈,没摸到手机,车门被人大力拉开,有人伸进一只胳膊,拽住了她往外拖。
“你们干什么?”依依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除了意外,没来得及做出别的反应。
她被拖下车,人就被一左一右夹击着拖着往前走。
这些人来者不善,面露凶狠。
依依内心深处顿时升腾出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感,她大喊出声:“放开我!”
这条路比较偏,为了早点到家,她让司机抄近路拐进来。此刻四周几乎没有人,这一认知让她心里的恐惧感倍增。
这些人到底是谁,又究竟为何而来?
“救命啊!救命啊!”
依依挣扎着吼了两声,嘴就被一只手狠狠地捂住了。她使劲儿挣扎,同时整个人下蹲想要重心往下,但是没用,等待她的是手脚被钳制,并被狠狠地摔进了另一辆车里。
“下车!”谢卡西心惊于眼前看到的一切,踢开车门的同时,他已经蹿了出去。绕过车头,他直接拉开驾驶室门,一把将司机揪出车外。
“喂!我的车!”
司机还未从前面的绑架事件里缓过神来,就被甩倒在地,眼睁睁看着他的车子被人开走了。
他几乎没想,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110,“喂,110吗?这里发生了一起绑架案……”
依依被人紧紧围困在车里,连呼吸都不畅,动弹不得。她仰着脸,左右前后都是人墙,头有些发晕。她挣扎了一下,左边的人抓住她的双手,右边的人用绳子捆绑。她越反抗,捆的力道越大。她不敢动了,怕手腕被这些狠厉的糙汉子给勒断。
她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也试着把语调放慢放低。她清楚,不能跟眼前这些人硬碰硬,说话也不能太理直气壮,否则只会吃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别问那么多!你老实点!”
“绑架是犯法的知道吧?”
“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
“能不能把车窗降下来点儿?”
“不能!”
“我出车祸昏迷了很久,今天刚出院,现在心慌心跳的,直犯恶心。”
“b事多!老四,放点窗。”
车窗降下来一小部分,风灌进来,总算舒服了那么一点。
依依当然没有说谢谢。这些为非作歹的人,配不上这两字。她使劲按捺住心底里无穷无尽的不安,脑海里快速回忆最近都得罪过谁。也许太紧张了,脑仁疼得厉害,却什么也想不出来。她凭本能,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谁。原因很简单,她刚回南城没多久,近段时间又待在医院,能去哪里得罪别人!
“你们要带我去哪?”
“再啰嗦一句试试!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坐在依依右边的男人脾气非常不好,一脸的杀气。
依依真的相信,她要是再多说一句,绝对会招来一顿毒打。
她选择闭口不言。
车速非常快。依依紧张恐惧加上晕车,胃里翻江倒海,很难受。
大约二十几分钟,车子停下的同时,她的眼睛被蒙上了布条。有人很粗鲁地推她下车,她一下没站稳,又被人从后面抓住,推着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
她深呼吸,闭着眼,脑海里闪现无数画面。过去几年犹如一个黑洞,不断吞噬着她。
躲过埃博拉,战胜了中东呼吸综合症、登革热、拉沙热、碳蛆病,难道要就这样死于非命?
可是不行啊,她还有事情没完成,还有心愿未了,还有人没能好好去爱。
她可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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