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深吸了口气,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是啊,你们一时半会还走不了呢。”
正在此时,常夏在外回禀道:“翁主,武信侯到了。”
母亲拍拍郭圣通的手,“走吧,阿母送你上车。”
明明礼成后还是会回到漆里舍来,但这一刻郭圣通真的觉得自己要永远离开家离开母亲了。
一股无法遏制的心酸涌上心头,她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地走出的漆里舍。
灿烂的阳光铺满了庭院,‘春’风拂落梨‘花’。
身着爵弁玄端服的刘秀长身直立在‘门’口,面如冠‘玉’,眉眼深邃,身姿‘挺’拔,实在是丰神俊朗之极。
郭府许多‘侍’‘女’都是第一次见他,眸中立时闪现出惊‘艳’之‘色’。
都说武信侯生的俊,可没想到竟是这般的俊!
这般看来,倒真是和‘女’公子般配的很。
人声纷杂中,郭圣通提起裙摆转身拜别母亲后朝刘秀走去。
她微垂着眼帘,并不看刘秀,只专心致志地往前走。
她不看他,可他却一直在看她。
盛妆华服下的她,眉目‘精’致,气质高贵。
等着娥眉婉转,绛‘唇’轻点的郭圣通走到他跟前,他执起她的纤纤‘玉’手时。那柔腻丝滑的触感,立时叫他喉间一紧。
脑中有什么轰地一声炸开,他有些微微耳鸣起来。
周围的噪杂热闹在这一刻都静默下来,他的眼中只能看到她。
命运真是神奇。
初遇时,他不过只是一个前朝落魄宗室,她却是真定翁主的掌上明珠。
按理来说,他们该永没有‘交’集才是。
可一场重病让他们相识。
她救了他一命,从此来到他的生命中。
一次次的相遇‘交’谈中,他由单纯的好奇关心渐渐滋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因为那时,她是有婚约的
可后来风云变幻,命运‘弄’人。
他得到了从前想也没想到过的权势,却失去了他愿意用所有甚至‘性’命去‘交’换的至亲血脉。
或许,唯一能安慰他的,便是他能顺势迎娶她吧。
手中的‘玉’手忽地用力回握了他一下,他听见她压低着声音催促道:“行礼啊——”
他回过神来,牵着她给刘旻三拜之后往外走。
她却忽地顿住脚步,心有所感地回头一望。
母亲在极力笑着,可脸上早已经是满面泪痕。
郭圣通鼻子一酸,差点也立时哭出声来。
她紧紧咬着‘唇’,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思绪。
待得‘激’‘荡’的心绪微微平复后,她回过头去随着刘秀头也不回地离去。
母亲眼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心下的不舍之意再无法遏制,终是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她的桐儿……
她宝贝了十五年的桐儿,就这么嫁人了……
…………
郭圣通随着刘秀出了漆里舍,往家庙拜别长辈后登婚车离去。
上车时,刘秀亲自把上车的引手绳递给她,伸出手去让她借着力登上马车。
而后,刘秀亲自驾车,围着郭府转了足足三圈后方才驾车往王宫而后。
到王宫后,刘秀又亲自搀扶郭圣通下车。
丝竹悠扬中,刘秀对郭圣通作揖请她进‘门’。
到正堂后,刘秀再作揖相请。
宫人上前在递过红绸,刘秀和郭圣通各执一端后往里而走。
行过沃盥之礼后,新人开始‘交’拜对席。
对席时男西‘女’东,取‘阴’阳‘交’会有渐之意。
而后赞者扬声请新人行同牢之礼,谓之同甘共苦。
共食牛‘肉’后,新人合卺共饮。
最后行的是合‘床’礼,至此婚礼便算基本上结束了。
按理来说,明日还有成‘妇’礼要行。
可刘秀父母早亡,抚养他长大的叔母也不在了,想来自然是省略了。
只需三月后,择日往夫家宗庙祭告祖先即可。
也就是说,郭圣通现在便可以松一口气了。
先前不管多么忐忑惶恐,到现在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她是真的和前世一样又再一次成为刘秀的妻子了。
她轻轻合上眼帘,疲惫至极。
刘秀轻手轻脚地下了榻,低声道:“我去宴客,你累了先睡一会吧。我很快就回来——”
郭圣通想到母亲昨夜神神秘秘递给她的‘春’宫图,心下暗自盼望着刘秀喝醉了回都回不来最好。
母亲原想着‘女’子早嫁生育艰难,是要把她留到十六七再嫁的。
可如今,一来是刘秀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他本就和郭圣通岁数相差甚大,只怕早盼着膝下有子承继血脉,母亲如何说的出叫他再等两年圆房的话?
二来则是这本来就是一桩政治联姻,若是郭圣通再没有孩子来倚靠,将来日子只怕会更难过。
故此,母亲便没有提那话,只叮嘱郭圣通心下得有准备。
一想到刘秀要像梦中那样待她,她浑身的血都往脑上涌。
如今听到他要走,怎么能不盼着他喝得酩酊大醉呢?
她忙点头如捣蒜,柔声道:“你快去吧。”
之前谈起婚事时,她还像个要挠人的猫儿一般。
刘秀还真担心她会在婚礼当日发脾气呢,却没成想她今日会这般柔顺乖觉。
他真想‘摸’‘摸’她的头表扬一下她。
但他怕他伸出了手便‘抽’不回来,当下便攥紧双拳转身大步而出。
听得刘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郭圣通长出了口气仰面倒在榻上。
啊——
累死了——
昨天夜里睡不着,这会却是睡意如山倒般地向她袭来。
左右屋中无人,刘秀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不如先睡一会吧?
郭圣通脱去鞋袜外衣,扯过锦被很快便睡着了。
等着刘秀回来时,她已经睡的香甜深沉,刘秀叫了几声都没有叫醒她,想着她辛苦一天了便由着她睡去吧。
他们已经成婚了,不急在这一时不是吗?
他微微一笑,转身出去盥洗过后才重又进来。
一片寂静中,龙凤喜烛啪啦炸开灯‘花’,蓦地一声震的人心肝都发颤。
刘秀怕惊醒了熟睡的郭圣通,本想将其吹灭,可想到人说那喜烛的燃到天明才吉利到底还是作罢。
他从银钩上放下层层‘床’幔,轻轻躺在郭圣通身旁。
她的脸离他很近很近,她的呼吸像羽‘毛’般轻扫在他脸上。
他的呼吸猛地停滞了一下,而后急促起来。
但想到之前下定的决心,他终于还是克制住自己,翻身下榻抱了被来铺在地上。
他为这场婚礼自正月下旬一直忙到现在,昨夜更是‘激’动兴奋的久久难以入睡,早也是乏极了。
是以他挨着枕头后,没一会便也忘却了绮丽情思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