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自若和林枫眠两人准备分头行动,林枫眠带着丫鬟去找信娘遗失的那只绣花鞋,他则带着人到了铭心所住的房间。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与其他姑娘别无一二的的闺房,他实在不知段念卿让他来此找些什么。坐在桌前,歌自若拿过茶杯,自己斟了杯茶,刚送到嘴边,护卫来报,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具尸首。歌自若放下杯子,一经查看,不明若叶的尸首怎会在铭心的房中。若叶的死法和其他人不一样,腹部溢出大量的血渍,明显是被人用利器所害。除此以外,可以看出,若叶已死了很久了,她的面容已有的现象。原来段念卿让他找的便是若叶的尸首,为何她能如此确定能在铭心的房间有所发现。
为了不破坏现场,歌自若命人去把段念卿请了过来。段念卿一进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和那盒唇脂一样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在房间内挥之不去。看到梳妆台上有很多与信娘房中相似的精致小盒,走过去,将每个盒中检查一遍,段念卿发现这些东西里面居然没有软骨散,那为何味道如此之重?来到藏着若叶尸首的床前,段念卿打量了下着床的结构和四角上挂着的香袋,凑近闻了闻。原来如此,凶手就是用这种气味盖住若叶尸首散发出来的刺鼻味道。检查了若叶的脉搏和脖子上的尸斑,段念卿看了眼那腹部的伤口,伸手解开了若叶的衣带。
跟在段念卿身后的歌自若,见到她的动作连忙低下了头。段念卿停住手,冷眼看向歌自若。“不忍看,就往后退退。我做事,可不喜让人分了心。”
尴尬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即使若叶是已故之人,歌自若身为男子也有所不便。自然的退到了房间的最外头,连带着一种护卫一并退了出来。歌自若啧啧称奇,段念卿身为江湖人士,自是见惯了腥风血雨,何况死在摘星楼下的人不计其数,更别提什么死人了。先前见她面无表情的在院中检查尸体,一派从容,连一丝惧色都不曾有,何其难得。到底她是个女子,不知该说她过于大胆,还是说她是在冷血。没等歌自若弄弄清楚自己所想,段念卿已满手是血从里走了出来。他刚准备吩咐人去打水来,晚儿端着水盆到了段念卿面前。其他人都等着段念卿说出结果,段念卿慢悠悠的洗了手,接过歌自若递过来的手帕。
“若叶的后脑勺有被重击过的痕迹,鞋后跟则有着很深的磨损,所以我可以确定她是被人先打晕了拖到了铭心房中。当然,将她致命的还是腹部那道伤口。我检查了伤口的横切面,不像是寻常的刀剑所为,倒像是三棱刺。”现在用着这种兵器的人只有军中人士,段念卿敲打着太阳穴,这不会是元鳩的作风。“若叶死了有两三天了,看来跟在信娘身旁的那个人是凶手的内应。”
雅舍内死了人,居然没有人发现,这般悄无声息,着是让人担心凶手的目的。歌自若不免有些自责,是自己没有注重雅舍姑娘们的安全。“如此一来,我们是找到了若叶,那如今铭心会在何处?”
段念卿没有告诉歌自若,她开始让他们来铭心的房中,除了找那盒唇脂外,她要的便是铭心的尸首。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若叶。她起初只是怀疑若叶递给信娘的那杯茶是铭心动了手脚,现在看来,那个假若叶是故意将那杯有问题的茶喂信娘喝下。“铭心肯定不在雅舍了。”打从一开始,他们知道没有若叶和铭心的尸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刚来不久,众人不熟的铭心。现在既然知道了假若叶是帮凶,铭心的去向成为了最大的谜底。
“我们还是回信娘的房中,你找人将若叶的尸首带去。顺便将整个雅舍搜查一番,看看凶手留下凶器没有。”估摸凶手是在若叶吩咐小厮关门送客的时候扮作客人,混了出去。歌自若一行人刚到,凶手就从前门出去了。如此缜密,说没有计划,任谁也不信。
经过走廊时,段念卿瞧着院中躺的一地尸体说道:“找些人将姑娘们妥善安葬吧。”歌自若难掩伤心,有些不忍的偏过头向护卫下了命令。看到一个个曾经他无比熟悉的面容,被一一抬走,心里很不是滋味。“低调的办,不要引起轰动。”生前的她们或是迫于无奈流落风尘,或是因家贫困苦而流浪在外。歌自若将她们带到了雅舍,谈不上是帮了她们,仅仅是为她们找了个居身之所。她们还如此年轻,没有享受过任何在她们这个年纪的美好,便匆匆去了。
晚儿与歌自若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想要上前安慰,刚伸出手又放了回去。段念卿瞥见了晚儿的动作,转过身去,独自往信娘的房中走去。脚刚迈进门,段念卿被一道反光,晃了眼睛。再睁开时,才发现那光是从信娘的发簪散发出来的。顺着那光看过去,屋顶上的砖瓦居然有一条细缝,升入高空的月光正好照了进来。仰着头,段念卿看了半天,再转过头来看着信娘,突然明白了什么。在信娘的发髻上摸索了一番,抽出了一根极细的长针。
在她后面进来的歌自若见段念卿手上之物,惊讶的缩紧了瞳孔。“这是什么东西?”
“催眠用的定魄针。是塞外才有的东西,而在中原,与这种秘术最为接近的便是苗疆的摄魂术。两者都是用来迷乱人的心智,让其堕入制造的假象中,然后被人控制。我们都知道,摄魂术需要媒介,而催眠的是需要定魄的。”这就是信娘为何没有反抗凶手的原因了,身体不能受自己控制,亲眼看着自己杀了众姐妹,最后被人毁去内脏而死。
“好狠的人。”歌自若以为世上除了断余生以外,不会再有这样卑鄙无耻的人,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见得到。
如此把戏,段念卿只觉得麻烦。故弄玄虚,又是埋下疑点,费尽周折仅为了让歌自若生气?怕是不尽然,若是段念卿没有来此,让歌自若误会,杀上摘星楼,那不更如凶手所愿。“催眠,软骨散,还有茶杯上不知名的东西。你不觉的太多此一举了吗?”
倒是被提醒了,催眠已经达到了凶手想要控制信娘的地步,为何若叶还要在茶水中下药,还有那唇上的软骨散。“莫非.....”
“对,催眠和下药的人不是一伙的。”从若叶的的死就可以看出来,凶手是想利用她的身份接近信娘,然后喂其喝下那杯茶水。只是不知怎么的,信娘已经被人催眠,便就功亏一篑了。“杀了若叶的人是为了潜入雅舍,而杀了信娘的人是想引起我们两的仇恨。前者的意图很明显了,是冲着你来的。而后者,我看,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试想一下,歌自若从灵州带回晚儿后,一路上并未惹上什么人。“我这里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
“有没有,其实不重要。反正在别人眼里,我们都是靶子。”对于歌自若的事段念卿最清楚,以前断余生为难他皆是听从了她的安排。他除了把追月剑还有些重要外,郸城完全不够别人看的。魔教早救灰飞烟灭,歌自若又不爱争抢,元鳩想要拉拢他,杀了这么多人只会引来厌恶。除此以外,歌自若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看到段念卿越发冰冷的神色,歌自若不知为何觉得她有些落寞。高处不胜寒,是他们这些人早就明白的痛苦,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巩固势力,让人不敢轻易来犯,便是他们能做的。江湖永远是个风起云涌之地,随时都要做好殊死搏斗的准备,连睡觉都不曾安稳。你不想去争,便要守住自己拥有的,守不住,就要做好被其他人夺走的准备。而在此之间,他们获得的是仅有的片刻安宁。而段念卿和歌自若不同,她一直身处在争斗的最中心,也难怪她有着常人没有的冷静,更是处处都保持着警惕。
段念卿注意到歌自若莫名的表情,不知道他又是在想什么。“你们去屋顶看看,正对着信娘头顶上的这块瓦片上是不是有与她脸上相似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