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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

七天——寻猫小记 岭上东煜 3409 2022-11-09 07:03

  在姥姥家吃过饭后,我同妈妈辗转回到位于闹市的家中,其实距离并不远,走过一座位于护城河之上的石桥,再走过几条胡同就到了。虽然距离近得走路用不到二十分钟,但是简直就像在某处穿过一层透明的结界一样,结界之内只有零星的几家灯火还闪烁着同星辰相应的光亮,其余的砖房瓦顶,水泥或是木头栅栏都被吞没在黑夜的墨色里,而结界之外的街灯,商铺,车辆的前灯,都发出刺眼的光芒,仿佛巨兽明亮的嘶吼,不断在夜里挣扎着。

  “这次回来待多久?”进屋后母亲换上睡衣,坐在沙发上问道,“冰箱里放好的啤酒,昨天我特意去超市买的,还有鱼干你可以抓一点吃。”

  我走到位于餐厅西面的厨房里,从伫立在橱柜旁的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一袋鱼片,又在餐厅的木质酒架上拿走一个啤酒杯。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从沙发上拽下来一个蒲垫放到红木地板上,端坐在茶几前,说:“七天吧,帮我朋友忙乎完结婚的相关事情我就要回去了,毕竟请假太久不是什么好事。”我说完轻咳两声,喉咙又疼又痒。

  “要不要吃点药啊,回来以后水土不服了吧?”母亲一边调换着电视节目一边问道。

  “不必了,喝点啤酒,一会儿去浴缸里泡一下热水澡,再好好地睡一觉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恩,也不能一生病就吃药,人体是需要生病然后自愈的,这样不仅对身体不会产生药物影响,还可以提高一个人的抗体。如果总是依赖于药物,身体只会越来越差的,”妈妈说完起身朝浴室走,“那我先去给你放水去了,想要放好一大浴缸的水时间可是不可或缺的条件,所以还是尽早去做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电视。”

  “好,”我呷了一口啤酒,撕开一块鱼干放到嘴里咀嚼。电视里播放着不知名的青春偶像剧,男人穿着修身的西装,细长的双腿,俊秀的五官,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家里有钱有势的公子哥,而对面的女孩则是普通打扮,普通长相,普通衣着,是那种丢在地铁人群中便会被人流彻底冲失的女孩。真是叫人一看到开头就会猜到结局的剧本,辛德瑞拉历经磨难后逆袭,和王子回到城堡里从此快乐的生活。但百无聊赖又不想思考的时候,这却是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方式。我看着电视屏幕里的场景,是一个光线充足,环境优美,而顾客又少得出奇的西餐厅内,男女主角面对面的坐在一块用淡绿色桌布包裹的圆形餐桌两边,餐桌上摆着颜色鲜艳的花卉,在他们斜上方的棚顶吊着一个华丽的水晶吊顶,像是在告诉人们这是一家高级得不是工薪可以消费的餐厅,男主人公用刀叉优雅地切开一块鲜嫩多汁的牛排放入口中,女主角闷不做声双手在下面扯着粉色连衣裙的一角。

  “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合胃口么?”男主角一脸微笑又不失高贵地说。

  “不是的,只是这个餐厅应该很贵吧,妈妈说不可以无顾吃别人的东西,如果吃了就要想办法还回去,但是这太贵了,就算拿我一个月的薪水,恐怕也支付不起哦,”女主角怯生生地小声说道。

  “没关系,我不要你还,只管吃好了,再不吃一会儿就会变凉不好吃了,”这个男主角的微笑似乎是人物设定中所必须存在的标志,无论以何种语气说话,笑容也不会发生变形,真是像极了我的一位品学兼优的初中同学。无论在哪所学校总是会出现这么一种人,在一个群体内显得与众不同,不仅成绩优异,而且十分讨老师,家长,和很多同学的喜欢,但不知为何,我总无法融合在这个圈子之内,或者说,我很难完全的融入任何的圈子内,就像是一颗沙子不管扔进水里,亦或是沼泽里,都没有办法转化成水或是淤泥。

  浴室传来“哗哗”放水的声音,我开始回想关于初中的一些事情,准确地说是关于那个同学的事情,但思来想去除了微笑竟然什么具体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也许是因为在初中毕业以后就没有过任何交集,才导致记忆被死死地锁在错综复杂的迷宫里。不管从任何一个入口进入,花费多少时间去寻找,还是很难找到。也许在不经意之间,在不经意地光影下,正确的路会不经意地出现在眼前,于是我放弃再与迷宫进行周旋,继续喝着啤酒看着电视。

  “你可有需要换洗的衣服?”妈妈从洗衣间探出头问道。

  “都在行李箱里,我用蓝色袋子装好了,”我回答。

  “水好了,酒喝完了么?”妈妈说。

  “嗯,”我点点头,站起身,从卧室里翻出一套睡衣,走进浴室,一股白蒙蒙的水雾迎面过来,非现实的感觉,仿佛还在列车上朦胧的意识一下子又被拉了回来。我关上门,将手机放到洗脸池的大理石柜上,在音乐列表里选中Autumninnewyork,将音量调到几近最大,便钻入放满热水的浴缸中。

  体温随着水的波动再持续上升,额头前已经出现许多汗珠,我伸手将挂在浴缸旁的毛巾抽到手中,叠了几下放到额头上,以免汗水滑进眼睛。音乐平稳的播放着,除了临近洗衣间的洗衣机疯狂转动声——仿佛是列车还在陌生的土地上飞驰——之外,全无别的杂音。

  “我在这儿!”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不是母亲,听上去声音像是在空旷的洞穴中乱撞后冲到我的耳朵里一样。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身在车厢里,满是乘客,有的在看杂志,有的在看电脑里的电影,还有的带着耳机打盹。

  “坐到我旁边来如何?”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但是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并没有听到似的,都保持着之前的姿态坐在桌位上。我移开身子到座位间的走廊,搜索发出声音的位置,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任何动静,大家都像是被组装好的机器一样全神贯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你叫的可是我?”我朝着没人的走廊尽头问道。

  “当然,可否坐过来聊聊,十分钟也好,半小时也好,”声音不具备实体的震动,但却在我的脑子里影印出这样的文字。

  “可你在哪?”我十分疑惑。

  “我就在这儿啊!”

  我走到列车的衔接处,一节一节车厢,一个一个乘客的寻找,但毫无所获。

  “我没办法找到你,但是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么?我们是否认识?”我打算放弃。

  “当然认识,而且十分熟悉,”说完声音的那头底下头笑起来,我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笑了,但意识告诉我她真的在笑。有一种被人愚弄地愤怒,陡然而生。我转过头,朝自己的座位走回去,可我竟然忘记自己的座位在何处,车厢里满是人,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像是被拧了发条的机器。列车一个紧急刹车,“咕噜噜”,被呛了几口水后,我紧忙抓住浴缸周围直起身来,毛巾掉入水中漂浮起来,音乐还在舒缓的流动着,洗衣机已经停止不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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