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瀚醒来的事在李儒的安排下还是被众人所知了。虽然考虑到叶瀚目前的身体状况,李儒只是简单做了说明,但各路媒体对豪门窥密的热情仍然高涨——由于叶辰大婚时谢绝了媒体采访,正当媒体急于没有大新闻可报道时,叶瀚又适时地醒来,为媒体界提供素材——所以,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都是叶家的新闻。
叶家方面倒是没人出来应对,因为叶辰出差在外,记者在叶氏堵了几天无果,就都散了,回去再通过各自的想象编出吸引人眼球的话题来。
不久,叶家和李儒皆不再出来回应。寒衣亦按时到星云去上班,虽然因为身份特殊引起了一些骚动,但好在她为人低调,倒也太平无事。
秋后,天气寒凉起来。因为比往年降温快,老太太身体有些不适,便索性去了南方一座小城,修养一些时日。
因为叶辰出差,叶家就有些冷清,落叶满地,孤零萧瑟。冷寒衣坐在院子里,看着落叶竟发了疯地想念叶辰。电话拨通想和他说句话,但一听到他的声音,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不禁笑了起来。
“我没想你。”
寒衣捂着嘴,轻声笑道。秋意寒凉,她的声音却清透和暖。
电话那端,叶辰也笑了下,“但我想你。”
冷寒衣浅笑一声,拾起落在身边的枯黄秋叶。“叶家的秋天都是这样荒凉吗?”
叶辰沉默了下,嗯了一声,“一直都是。”
冷寒衣轻叹,回头却看到看护正推着叶瀚在园中走着。见寒衣在这边,叶瀚微笑地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你还有多久回来?”冷寒衣以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依恋问。
“三天。”
冷寒衣一听,净秀的眉便微微蹙起,无意识地小声重复了一遍,“还有三天……”她拨弄着手中的落叶,想起颖彤约她的事,便道:“那我这两天去颖彤菲儿那住两天。”
“好。”
从清云毕业后,颖彤便独自在外租了个套间,开始了自己的白领丽人生活;菲儿则继续‘不务正业’,去了家杂志社给人当起了摄影师,因为不在家住,仍死皮赖脸地跟着颖彤一起住。
“我不跟你住跟谁啊?”菲儿理所当然地赖在颖彤的懒人沙发上,吃着大桶的冰激凌。“寒衣嫁豪门了,雅雅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不跟你跟谁?”
“你哥啊!”颖彤一脸不满地说,本想潇洒地开始自己的独居生活,却还要带着个‘拖油瓶’,想想都气不打一处来。“别吃了,胖死你!”
菲儿不为所动,道:“我哥总带女人回家,我才不去和他住。我还是个纯洁的少女,不能被他那些总穿着内衣内裤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女人污染了。”
颖彤呛道:“你是嫉妒人家身材好吧?”
菲儿哼了声,吧嗒一口把一大块冰淇淋往嘴里塞,“才不是,和他一起住我连吃冰淇淋的权利都没有了!”说完,人赶忙跳起来开门。冷寒衣到了。
“我家宝宝,寒衣!”菲儿飞身过去抱住寒衣,亲昵地蹭来蹭去。
“你也轻点!”颖彤看不惯她每次亲人都是一副小狗见了主人的亲热样,嚷道,“小心寒衣肚子里已经有了叶家的小公子小公主!”
菲儿一听,眼睛立即放光,“寒衣你怀孕了吗?”
冷寒衣脸一红,瞪了眼颖彤,说:“别听颖彤瞎说。”
可既然这个话题打开了,菲儿哪会轻易放过,和颖彤对视一眼,便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悄声问寒衣,道:“我看你气色很好,看样子那方面挺和谐啊。”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似纯良无害实则恬不知耻。
冷寒衣反应了半秒,等明白过来时,脸便像是烧起来一样红,当即冷起脸轻斥道:“你别闹!”
“你到底是说说嘛!”菲儿不依不挠,“我偷偷塞在你箱子里的性感睡衣穿没?”
不提睡衣还好,一提睡衣,冷寒衣就恨不能钻到地下去。至今提起,她还能记得结婚当晚,叶辰将那件布料不足以蔽体的‘睡衣’递给她时眼中玩味戏谑的神情。
“什么睡衣,没看到。”冷寒衣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同时不忘白了眼菲儿。
“怎么会,我明明趁你不注意塞到你箱子里了啊!”菲儿睁大了眼睛表示奇怪。“那你说说,咱们叶总床上功夫如何?”
“费菲儿!”冷寒衣羞得面红耳赤,怒瞪着菲儿说不出话来。
“问问怎么了嘛……”
“好了好了,菲儿你去一旁呆着。”雅雅见状,急忙把菲儿撵到了一边。“不要理她,小屁孩一个,好奇心重。不过,寒衣,”颖彤走过来,毫不收敛自己语气中的鄙视意味,“你一个已婚‘妇女’,为何还那么容易害羞?新世纪女性,享受性、讨论性都是正常的,你这忸怩什么啊?”
冷寒衣白了颖彤一眼,知道她和菲儿是一丘之貉便也懒得回应,随口问了句宁浩是不是也住这栋公寓便把话题重新拉回来。
朋友相聚,难免高兴,晚间三人挤在一张床上,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
“寒衣。”见菲儿睡着,颖彤突然拉了拉寒衣的胳膊,小声道:“我有点担心菲儿。入秋以来,她总发烧,脸色也不好。”
其实白天寒衣刚进门时她就察觉了,菲儿确实比之前瘦了好多。
“或许是累的吧。”第一次,冷寒衣有点自欺欺人地说。
第二天醒来费菲儿果然又发起了高烧。薛冷闻讯,不由分说便让人把菲儿推进了特殊病房,谁都不让进。
“有个哥哥在医院就是不一样,发烧也用得着住加护病房。”颖彤离开医院之前忍不住腹诽道。
寒衣不说话,独自留下来守着菲儿。这已经是她第四次出入这家医院了。
医院门口,总时不时有些掩面哭泣的人经过,冷寒衣端坐在长廊里,不敢去正视他们——在医院这种可怕的地方,谁都没有资格去同情谁,下一秒是谁哭泣,没人知道。
好一会,薛冷才推开门出来,神色冷漠。“她没什么,你回去吧。”
虽然他刻意避开,但冷寒衣还是发现,他眼中的恨意都更甚了。
“菲儿没事吧?听说她近来总发烧。”
寒衣心中念着颖彤昨晚说的话,想要弄清楚菲儿是怎么了。可没想到薛冷不发一言,只是僵立地站着。
“菲儿她……”寒衣想再问,却被薛冷一把抓住了肩,他瞪视着她,低吼道:“听好了,不关你的事!”
那样阴寒的语气,那样冰冷仇恨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人所有的心理防线,然后一招致命。冷寒衣不敢动,脊背却不住地发颤。“薛…薛医生,”可她还是强装平静,把话问完,“菲儿难道…有什么吗?”
薛冷看着寒衣的眼睛,最终慢慢放开了她。他背过身,声音有点沙哑,“只是有些感染。没…事。”
听他这样说,寒衣终于放心了不少。本打算离开,却无意瞥见薛冷孤独冷冽的背影,心中不禁一动。
“如果,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
薛冷抬头看了寒衣一眼,冷哼道:“为什么?你不是一向讨厌我的吗?”
“我是不喜欢你。”冷寒衣神色暗了下,“可你眼中的冷漠和恨意,让人害怕。就像我,一直怕你。”冷寒衣停下,看着薛冷,“你有我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任何人?严格来说应该只是叶辰吧,你只怕他知道。”薛冷松开寒衣,颓然在座位上坐下。“既然如此,你该离得我远远的!”
“正因为我怕你,所以才想要听你说话。”
冷寒衣咬了下唇,慢慢说道:“我感念我们当初萍水相逢的机缘,至少那时我把你当朋友。”
薛冷再次沉默,他看着寒衣的眼睛,发白的手指微微抬起,留恋般地在她的耳畔磨蹭。
“算了,你还是怕我的好。”
薛冷突然阴森森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