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消费、出口,这是拉动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如今出口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而国内消费市场又一时间成熟不起来,要保住经济发展速度的唯一办法就是投资,大规模兴建基础设施。大规模兴建基础设施,工程机械行业必然得到迅猛发展,所以袁工集团不可能不迎来一个高速发展期。
三个月前,财校的张老师就是靠着这个浅而显见的分析结果,很容易说服了几个同事入伙;靠着同事们的游说,没那么容易也没那么难得说服了一些手头上有几个闲钱的小老板;再通过这些有点人脉、路子的小老板,象滚雪球般地聚拢起上百万资金,然后一头扎进了这个被戏称为桃花巷的破烂小巷。三个月后的今天,曾经雄心勃勃的张自强颓了,他精心策划的行动被现实打得一败涂地,尤其是袁工集团的上市申请被上交所驳回后,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倒是被曾冬青唬住了的江袁生他们一伙非常庆幸,如果他们没听发小的话,现在象张自强一样失魂落魄的人里,绝对有他们这一伙。所以,当两天没露面的曾冬青骑着轰鸣的本田CB400驶进桃花巷时,正打牌、打烟、打屁的一干年轻人全扔下牌围了过来,发烟的发烟、递饮料的递饮料,都羡慕地看着这辆能值一套新房子进口摩托车。
“一炮,刚买的?”
“操,你有钱多是吧?”
穿着T恤、大裤衩、拖鞋的曾冬青双脚支着地,连忙打开来拧钥匙的爪子,不满道:“别乱动!”
“鸟,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这帮发小的德性,曾冬青哪不清楚?别说这车是陶昊的,即使是他的,他都不会给他们骑着玩。今天要不是想让这帮家伙传个话,免得陶昊那小子的车被人偷了,他都不愿意骑这车来。
“操,你以为这是我的啊?大家给那帮吃车饭的混蛋提个醒,这是我兄弟的车,要是让人偷了、刮了,可别怪老子不讲义气了。”
这话不好听,不爱听的立即想嘲弄几句,但被江袁生喝止了,“别乱扯蛋,给老四他们打个招呼。一炮,正好哥有点事找你,我们去苏叔那坐坐。”
“行”
出来混也要用脑子的,虽然江袁生这小混混头子被张自强借公安的手镇住了,后来又让曾冬青这发小给拿住了,但他又不是傻子。曾冬青是谁,张自强又是谁,谁更有本事,作为发小的张自强能心里没数?可最终是没本事的曾冬青稳住了,有本事的张自强输得鸟毛精光,他一个小混混头子还不知道这小子攀上了大人物?
别看现在股票跌得一塌糊涂,但江袁生可不信张自强说的,如果公司不能上市,原始股票就是一堆废纸。如果公司上不了市,曾冬青这小子还能折腾得这么有劲?
呸,还不是他背后的大人物们在搞鬼?这和跟赌钱一样,赌到最后能赚钱的都是庄家,闲家永远是亏钱的命。张自强他们一伙肯定不是庄家,另外几伙也绝对不是庄家,唯一可能的就是发小曾冬青背后的大人物,否则他不可能舍得用那么贵的手机,更不可能那么准确得猜到股价何时涨、什么时候跌。
可是,刚从陶昊那回来的曾冬青,跟着江袁生进了旅馆后一听是这事,一个劲得摇头晃脑,还小声道:“袁生,别掂记了,我们这次算运气好。”
现在股票价格都跌到快6毛了,不说涨回以前的近两块,即使涨回一块的面值,那都能发大财!被泼了盆冷水的江袁生心有不甘,急忙小声道:“一炮,我们可是光屁股长大的!”
正暗自庆幸的曾冬青不高兴了,一屁股坐在旧人造革沙发上,鄙夷道:“袁生,你不要拿这话来压我,钱在你自己手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关老子屁事!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告诉你们卖。操,救了你们这帮王八蛋一命,没落着人情还惹了一身骚!”
‘嘿嘿嘿’,有求于人的江袁生连忙敬烟,陪笑道:“一炮,哥说错话了,实在是这机会太难得了。你听哥说,那姓张的分析得也没错,我们厂肯定能迎来一个大发展的。”
张自强那一套,以前也被赵东明分析过给曾冬青听,但事实证明最后还是被陶昊说中了,股票这玩意就是庄家赚闲家的钱,没实力当庄家的人都得躲远点。现在听发小还抱着那一套不放,平时还算讲义气的曾冬青喷了口烟,不屑道:“那你就买啊,不要说别人,就算是那姓张的,只要你出到一块钱,还怕他不卖?”
也是,不要说出到一块,即使是七毛,估计姓张的那一伙都会扔垃圾样把股票全抛了。可要让江袁生这样没门路的人轻易抛弃发财的幻想,又着实太心有不甘了。
“一炮,你脑子活,给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曾冬青哪知道是怎么回事?
陶昊跟大人物关系那么好,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哪会知道?他就知道一点,只要陶昊那小子没动静,这事就肯定没搞头。上次要不是听了那小子的,他曾冬青都得被这股票害死,即使不死都得脱层皮。但有一点,曾冬青非常清楚,那就是守着那部手机,一切听指挥。即使这次没有发财机会,只要攀上了大人物,日后总不愁没个前程。
见这家伙当真不知,心热的江袁生也只好作罢,又请教起这消息灵通的发小其它事。这次地委、行署如此着急上市的事,听说是因为想用上市弄来的钱搞老城区改造,现在上市出了问题,老城区改造会不会还搞?如果搞的话,这里面的机会可不少。
不知道,即使知道,曾冬青也不会再乱说了。还是他爸说得对,这些事说对了,仅是一个人情而已,如果搞错了,那就是仇怨。不说别的,上次提醒这帮家伙脱手股票,除了请他吃了个饭外,连摩都没请他按一个,但如果上次股票不跌反涨了,搞不好大家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真不知道。”
“哎,你那兄弟不是认识大官吗?”
陶昊那家伙沾上毛就是猴,不要说他不认识老江,即使是认识但没点好处,都不见得会去帮着打听。
“得了吧,这事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会去打听这种事?”
妈的,没路子就是可怜!悻悻的江袁生暗骂一声,只好找点别的话题跟这发小扯蛋。今非昔比啊,这小子如今攀了点高枝,就不比以前喽。不就是扯蛋嘛,反正曾冬青也没地方去,但两人没扯几句,便听到店主苏老板在小声打电话说想买股票,两人都不禁心里一惊。
股票跌成了这样,还会有人想买?等苏老板电话打完了,心生野望的江袁生连忙过去小声道:“苏叔,谁啊?”
想帮陶昊一把还人情的曾冬青也连忙过去,想打听打听谁想买,买多少。
若是在以前,不缺顾客的苏老板肯定不会瞒着,但现在的顾主要求严格保密,看不准行情又不敢赌的苏老板,可不想丢掉已经不常见的顾客。因此,笑眯眯的苏老板遮掩道:“厂子总不可能一直上不了市吧?反正跌得差不多了,钱扔银行里又没什么利息,有个朋友想赌一赌。怎么,你手里还有股票?”
“多少钱?”
“5毛,要三万股”。
又跌了几分,还要的量这么少,看来是真没希望了,袁江生的心冷了,但曾冬青连忙打电话给陶昊。
虽说这价格低了点,但能套出现金来。换成穷人可以捂着股票,可陶昊他爸是生意人,有等厂子上市的时间,那二十万还不知会滚出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