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着的女人名叫齐柳,她端起咖啡眉开眼笑地说声谢谢,又推推手边的一叠资料,对田小橙说:“你顺便帮我把这些资料复印一下,我忙着要用呢。”
“田小橙,你过来,主任让你采访的那个案子呢?我帮你看一下从哪儿下手。”
办公室里的另一个女人孙红梅冲着田小橙招手。
孙红梅早就看不惯齐柳的作派,嫌她总是对田小橙吆来喝去,偏偏田小橙自己性子好得很,被齐柳指拨得团团转也从来没有一点脾气。
田小橙犹豫一下,看看齐柳,再看看孙红梅,打不定主意是要先去帮齐柳复印资料,还是让孙红梅帮自己看看稿子怎么写。
“小橙,快过来呀,这篇稿子明天早上就要交的,你难道又想熬夜到半夜,黑眼圈倒是小意思,要是稿子交不上去,主任那儿可就......”
孙红梅没有说下去,田小橙的脸色已经变了。
齐柳心里暗骂孙红梅多管闲事,把那叠资料向田小橙的方向推了推,满脸亲切的笑容:“小橙,帮我复印一下吧,完了我请你喝奶茶。”
田小橙看看资料,那是很厚的一叠,没有半个小时根本复印不完,而此时孙红梅看了看表,说出的话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小橙,还有二十分钟就下班了,要想我帮忙就快点,我还得早点回家给孩子做饭,今天不能陪你加班了哦。”
田小橙最近总是加班,有一半原因倒是在齐柳身上。
齐柳整天指着她干这个干那个,上班时有一大半时间倒是在为齐柳服务,有时候孙红梅看她忙不过来,也跟着她加班,给田小橙帮点忙。
田小橙早就为这事过意不去,听到孙红梅这么说,她尴尬地冲齐柳笑笑:“齐柳,要不明天再帮你复印,我先把主任要的稿子弄好?”
她的脚步已经向着孙红梅的方向移动,齐柳却是一摔那叠资料:“算了,不用了!真是的,你今天早上来得那么晚,连水也不打,现在又还不到下班时间就......”
就什么,她忽然感觉难以措辞,说不上来了。
孙红梅恰到好处地接上话茬:“齐柳你忘了吧,小橙现在可是正式员工,不是实习生了,她也有她的事要做,主任给她身上压的担子也不轻呢!何况,打水不是小橙一个人的事,谁想喝谁自己不会去打?”
这句话一出,齐柳登时变了脸色。
主任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提前把田小橙录入正式员工不说,还给了她好几个很出彩的采访任务,偏偏这丫头完成得还不错,最近在报社里大出风头,简直压住了齐柳的锋芒。
田小橙进来之前,齐柳是最受主任器重,也是最年轻漂亮的,可是这死丫头来报社之后......齐柳直觉地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一直以来,都是田小橙每天提前来上班,打扫卫生,顺便给大家的水壶里都打满开水,今天不知道田小橙为什么没早来帮大家打水,齐柳本来就心里不痛快,觉得该她做的活她没做,没想到主任又把贩毒案的采访任务交给了她,这下子齐柳的心理就更不平衡了。
本来那叠资料她也不是很急用,齐柳只是想拖着田小橙一会儿,最好让她完不成稿子,被主任批评才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孙红梅一心一意地帮着田小橙说话,倒让齐柳一时没了辙。
孙红梅业务能力强倒是其次,关键的是她是本地土著,据说背后有着很深的背景。但孙红梅已经三十多岁,在报社里一向守本分不多事,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一直也没露什么锋芒,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都对齐柳不构成什么威胁。
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田小橙入了孙红梅的眼,她总是护着田小橙,为了田小橙甚至违背一向不管闲事的原则,和齐柳作对。
被孙红梅毫不客气地一说,齐柳登时变了脸色,却又不好冲着孙红梅发火,一时间她脸涨得通红,把气都撒在田小橙的身上:“出去一下午都不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去了,作为一个新人没有一点新人的自觉,还等着别人伺候她,说她几句还有理了?!”
田小橙愣一下,这话是怎么说的,她下午去刑警队的时候不是跟主任打了招呼的么?齐柳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田小橙弱弱地解释道:“我去采访贩毒窝点被端的案子,走之前跟主任打了招呼的。”
孙红梅看也不看齐柳,径自朝田小橙招手:“小橙过来,把你的采访记录给我看一下......咱们记者是不要求坐班的,成天窝在办公室里哪能找到什么好新闻?”
“你......”齐柳一幅气急败坏的样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田小橙反倒有点同情她,但既然齐柳针对自己,田小橙也没那么滥好人,她索性拿过包包到孙红梅那儿,两人把东西传到电脑上,开始研究稿子该从哪儿入手。
孙红梅究竟是将近十年的老记者了,只大概看了一遍,就帮田小橙定好了切入点,随口提点了几个注意事项,看看下班时间到了,背起包包跟田小橙说再见准备回家。
田小橙正想着是在办公室趁热打铁把稿子写完呢,还是回家慢慢写,迟池的电话来了。
“小橙下班了?”迟池的声音永远是那么醇厚好听:“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
田小橙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家再写,反正自从鬼胎消失后,护士鬼和小鬼都回了医院,家里再没鬼恶作剧,环境比以前好了许多。
她冲着孙红梅做个稍等的手势,问迟池:“你在哪儿?”
“我就在你楼下。”迟池的声音带着笑意。
孙红梅会意地在门口等着,田小橙匆匆收拾东西关电脑,两人一起下楼去。
齐柳恨恨地拿起那叠资料,狠狠地摔在桌上,却不料资料散开,掉了一地,她愣了半晌,只得无可奈何地蹲下去一张一张地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