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盛文看见黎晏卿是从女儿闺房里出来的,心中暗喜,他抱上孙子的日子不远了。
与母亲在厨房里烘焙糕点,林美夕有一句每一句的同女儿聊着。
“过年的时候,小晏得会香港吧?”
林宝笙刚想回答不是,但转念一想他要陪女儿,母亲这样问,肯定是有打算要男人来家里过年的。
只能点头,“是啊,回去几天,再回来,人家父母都在香港那边嘛。”
把黄油融化,找出抹茶粉,林宝笙打算做几个抹茶泡芙。
林美夕见她面和的有点稀,“加一点面粉,太稀了……那等小晏从香港回来再让他来家里吧。”
加了一勺低筋面粉进去,林宝笙应声:“好啊,估计他没有过过北方的新年。”
林美夕见如今两人的情况,更关心的是,什么时候黎晏卿也把她女儿领回家给他的父母看看。
因为她感觉,女儿是想嫁给黎晏卿的。
“什么时候他能带你回家?你也别傻了吧唧的什么都不管,既然见了我和你郎叔,你们俩的事情就不单单只是谈个恋爱,至少在我们眼中,他这个举动是想要娶你的。”
林美夕给女儿递食材,厨房永远都是女人的天下,就好像男人们总愿意在书房里谈事情一样。
在自己的领域里,总是很自在很随意,聊天的内容也不用忌讳,想说什么体己的话都没顾忌。
林宝笙调皮的往母亲的鼻尖上点了一点面粉,笑着安抚母亲:“他说过要带我见他父母的,如果他家也在香城,估计不等来见你们,我就先被他带回去了。”
林美夕拂拂鼻尖朝女人瞪眼:“就你会估计!”
“妈,我俩也快认识半年了,对于我来说,时间还是有点短,我想嫁给他,但事实上结婚不是一张结婚证就能全部搞定的,这结个婚可好多事呢,总要一步一步的来,他都做好了计划,我相信他。”
“你这丫头,说什么想嫁给人家,羞不羞!”
“羞什么?再羞的话,好男人都被抢走了。”
跟这小妖精也说不出来个什么,她年纪大了,跟不上现在的形势,丫头年轻,思想可开放,她是真没办法理解。
晚餐较之午餐,要显得简单清淡许多,不是怠慢了客人,而是养生有道,晚餐要吃的健康。
下午与丈人在棋盘上厮杀了大半,象棋,围棋,军棋,郎盛文换了又换,与准女婿下的过瘾。
人常言观棋观人,一方小小的天地间,一颗颗黑子白子,看的是一个人的品格心性,智慧与潜能。
虽说下棋要尽全力才是尊重对方,但既不是打比赛又不是赢房赢车,黎晏卿是处处让着他的老丈人的。
但又不是太过明显的让着,当时郎盛文瞧不出,过后一深思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黎晏卿下棋的招数,稳中看长远发展,并不急于一时的胜利,要掌握全局,赢得最后的胜利。
而且过程中只与郎盛文短暂的交流,闲话家常一样,做到真正的观棋不语真君子。
郎盛文是要黎晏卿陪他下棋找乐子,但实际上在暗中观察。
在商场中,关于这个男人的评价有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别人嘴里说的他,实际上,郎盛文也没有与之深刻的接触过。
他现在看,是以一个未来岳父的眼光去看,商场中那些评价是他作为一个商人的评价,现在他需要评价他作为一个丈夫,一个女婿,一个未来的准爸爸,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评价结果,郎盛文很满意。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节目,聊天,品尝林宝笙做的甜品,吃些水果,很平常的家庭娱乐活动。
这一天就这样圆满的结束了。
见岳丈岳母的行程算是很完美的落幕。
夜深人静,等岳丈岳母熟睡后,黎晏卿悄悄的潜到林宝笙的闺房,没有夫人的夜,睡不着也待不住,好在第二天他俩起得早,没被林美夕发现是从同一个房间里出来。
见过岳丈岳母后的第二天,白乾也挑好时间打来了电话,告知他结果。
黎晏卿私下很隐秘的交给白乾去做的,他也不需要看见结果,只要白乾告诉他就行。
相识这么多年,黎晏卿很信任自己的发小。
电话里的白乾很疑惑,他的疑惑跟着这项检查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阿晏,难道你怀疑小笙对你不忠?”
不然白乾怎么也再想不到阿晏做这项鉴定的第二个理由。
没错,这是一项鉴定,一项亲子鉴定。
就算阿晏当时没跟他说这项鉴定的双方是谁,他也知道,发小是没多余的闲心去管别人家的父女是不是亲生父女,更何况还有年龄等基本特征。
“说结果。”
他早在月末就恢复了来公司上班,现在是上午十点,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
那边白乾正经了态度,还严肃的咳了咳,咳的黎晏卿有点心烦心慌。
“百分之九十九点七三,血缘上的亲生父女。”
白乾话落,就听见电话那边一道长长的叹息,仿佛尘埃落定后的那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边的男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是冬日阳光温暖的落在他的面容,他的身上,暖暖的。
眼眸阖上,卷翘浓密的长睫覆在眼窝,仿佛用了全身力气一样,长睫深深的压在上面。
不知道发小如今的想法和反应是如何,白乾安静的等他说话。
一时间,寂静的,连呼吸音都听得清楚。
半响男人紧了紧手中的电话,眼眸睁开,琥珀色琉璃一样的瞳仁正对着温暖不刺眼的阳光,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那双眼睛,是真的充满了不可忽视的,明亮的光芒。
“阿笙就是四年前的那个女人。”
一句话没头没脑的,白乾听不懂,疑问:“什么四年前的女人?”
自顾自的,黎晏卿也不管发小听不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仿佛急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把他隐藏在心底五年的秘密通通说出来,才畅快才舒服。
这件事,真的只有黎晏卿自己与那天误打误撞的单寒知晓。
“四年前,有个醉猫儿一样的小女孩睡了我……
那天晚上是我这辈子都很难忘记的一个一个晚上,那是我第一次尝到女人的滋味,美妙又让人上瘾,可最后,我却弄丢了那个小女孩。”
四年前那,是黎晏卿的。
男人洁身自好,不仅不乱发生关系,连最平常的接触交往都没有。
所以,对有着纯情的眼睛又火辣大胆的小女孩,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一眼喜欢上。
可是酣畅过后,他想要好好的去发展一下的时候,公司一场意外,他连夜赶去处理,再回到那房间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一室飘散不掉的情·欲混着清新的味道。
有去查监控找的,偏巧那天监控失灵。
仿佛是命运阻断了他去找她的所有可能,只给了他,让他怀念留恋,却也只能是怀念和留恋。
仔细回忆,除了那耻骨上妖艳纯洁的莲花刺青,还有那一双清澈的大眼,其它的,他喝了酒,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见过林宝笙几次,发生了关系后就想把她留在身边的原因。
那双清澈水润的大眼睛,上的火辣大胆,还有那处一模一样的耻骨莲花。
这一切,都让他深深着迷。
第一个女人带给他的影响,绝不仅仅只是对男女之事方面的影响,还有--
从此以后,他的人,都是她的样子。
“这四年间,我只对这一类的女孩子有兴趣,但我从来都不找,因为我知道,都不是她,我没办法与别人相处,发生关系;
直到,我遇见了阿笙,第一眼,我觉得她特别像我小时候养的那些温顺乖巧的小白兔;第二眼,我又觉得她那圆圆的脸蛋讨喜的小模样,与我如今养在身边的月饼一样;第三眼,我成功的把她睡了,毫无压力,甚至很兴奋很激动的把她吃到渣都不剩,强烈的要她留在我的身边。”
那时候,他就已经看明白,林宝笙这只小白兔是真的小白兔,所以他无需威逼利诱各种打压,只是色相,好好的哄着,勾勾手指就到他怀里再也出不去。
这是他这四年里,唯一想睡,然后再睡,一直睡下去的女人,尽管后来他发现她有个生父不详的女儿。
她跟他不是第一次,未婚生女,他不在乎,这些都不是让他放弃的理由,他喜欢上的,迷上的,是与她在一起的感觉。
“后来,我无意中发现她还有个生父不详的女儿,当时三岁多一点,差几个月四岁,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的亲切,非常喜欢那小小的团子,问阿笙小团子的父亲,阿笙只说是四年前醉酒晴意外怀孕,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我当时并没有往那四年前的事情上去想,还以为我们俩都是同病相怜,经历相似。”
没想到啊,没想到,当时他真的没深想,就连每次她说的时候,他都要反应很久,才想起来,自己也曾有过四年前,觉得不会那么巧合,又不是拍电影。
但事实就是这么的巧,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高于艺术,这样千分之一的微小概率,他竟有幸,遇上了。
“直到我在香港出事,中弹的那天晚上,夜很深了,阿笙给单寒打电话问他我在四年前晴的事,这件事只有我和单寒知道,我没告诉过她,单寒也不可能说,那她如何知道的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那天晚上除了我和单寒之外的,那个小女孩,我当时也否认过这种想法,但见过我和小团子的都说,我们长得像,小团子就好像是我小时候的翻版,
;”
男人低低的笑了:“不过讲真的,小团子的轮廓真的很像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这么感觉的,还有瞳仁与头发的颜色,因为有我祖母的六分之一瑞士血统,她自然长的与纯正国人的小孩不一样,我基因强大啊!”
也就是林宝笙给单寒打电话确认的那一次,单寒同他说完后,他就起了心思,把前前后后所有,包括四年前,包括与她相爱这几个月的事情,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顺了一遍。
然后,就有他拿小葡萄的头发与他的头发去找白乾做亲子鉴定这件事。
本来鉴定只要两周就可以出结果,他非让白乾捂了一个月才告诉他。
他也是有私心的,林宝笙想把女儿带回家给母亲知道,他却想在这之前把女儿带回香港认祖归宗,这事他还没有弄的明白清楚,怎么会让林宝笙先带回家。
如果真的是他的女儿,那那些的责难惩罚,也该由他来受。
小女人四年前才二十岁还不到,就勇敢的漂洋过海为他生下女儿,还养的这么好,对他这个生父不疏远不讨厌,天生亲近。
这些功劳全部都是小女人一个的,他真的……一点都不合格,一点都不是负责任的男人。
“你说血缘亲情真的很神奇,小团子才与我在一起生活了两个多月,就开口叫我爸爸,她不懂什么血缘不血缘的,只认定我就是她的亲爸爸,真的,我当初的心情丝毫不比现在差,那时,我就在想,就算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也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认了她,她就是我亲生的女儿。”
没想到上天待他不薄啊!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
“阿乾,讲真的,三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心情,就算让我从这楼顶一跃而下,我都心甘情愿。”
“别做傻事啊!”
白乾收回听故事的心情,发小骨子里是个文艺的男人。
而历史上文艺的人,大多都脑子不太正常,高兴与平常人的高兴也不一样,悲伤也与平常人的悲伤不一样。
真怕发小一个激动,骨子里的文艺因子大爆发,来场惊世骇俗的举动,庆祝他的愉快开心,那就真的大发了。
这件事白乾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小时候,有一部分家庭环境的影响,黎晏卿的性格偏于内向,什么事情都藏在心底不讲出来,后来母亲与父亲重新相爱,结婚在一起后,有母亲的那些柔软与关怀,他还算开朗了些。
不然,实际上的黎晏卿,是非常内敛安静的一个男孩,从小男孩到老男人,一直都是。
白乾所有的想法,最后都汇成了一句话,一句最衷心祝福自己发小的话:
“你现在真算是人生的赢家了,如今,知晓一切,好好的珍惜吧,一定会幸福下去的,小笙每次看你的眼神,里面的爱满满的都要溢出来,小了你十二岁,我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但是你幸福就好,祝福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哥们,一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从自己深深的世界中出来,浅淡又舒心的笑,“谢了,好兄弟。”
末了将要挂断电话,黎晏卿嘱咐白乾:“把结果销毁,就当从来没有过这次鉴定。”
“明白,你安心。”
如此结果,事情当改变另一种解决的方法。
黎晏卿有了打算,在带回郎家给林美夕知道之前,他要先带回香港,认了祖宗,入了宗谱,这是黎家的长女。
然后才是林宝笙母亲这边,不用小女人去承受母亲的失望与惩罚,从此以后,一切有他。
从中午上去陪男人吃饭,林宝笙就发现了男人的不一样。
浑身上下透露着轻松喜悦的感觉,整个人也好像年轻十几岁,那模样,像是有什么喜事的年轻人。
刚见了她的父母,林宝笙自然而然的就想到,是不是因为通过了她父母这一关,能快点娶到她而开心喜悦?
不怪她脸皮厚啦,那天母亲对她说的话,多少也是听进了心里去,现在就差见过他的父母,两人的人生大事就可以真正的提上日程来。
想嫁给他,不想遮掩的心思,看什么都能与之在一起。
谁知那男人却是为了自己前世的小儿而开心喜悦。
一直到晚上回家,都是这样。
尤其是从托管所接回女儿,黎晏卿浑身的喜悦更加浓厚了。
小葡萄在的幼儿园放了假,做父母的又忙,暂时林美夕这个未见面过的姥姥是看不上外孙女的,林宝笙只好让黎晏卿找了个星级的托管所,把女儿送过去。
这样的托管所在香城不多,服务于上流社会里的小孩子,父母双方基本上是属于成功人士,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小朋友。
区别于那些遍地的看护班一类,这些托管所,只要给的钱足够,他们会合理安排小孩子一天的作息时间,包括可以进行短途旅行,学习业余特长等。
当然,安全问题是最令人放心的一点,保密性强,安全系数高。
但凡是都有个例外。
晚上,林宝笙问他为什么这样开心,这二货直接傻笑给她看,然后就去陪女儿看动画片去了。
连工作都不管,也不帮她刷碗,连洗澡时,都不给她递衣服了。
每天都是这样,一有时间,肯定是黏着女儿的。
父女俩的感情噌噌的变好,林宝笙觉得自己已经被抛弃,很伤心。
过年前几天,林宝笙跑到超市里来了一番年货大采购,把家里的冰箱塞的满满。
还买了对联福字和窗花,红红的都很喜庆,晚上教男人怎么贴这些东西,要在三十的白天贴好。
本还想买几挂鞭炮,但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提倡环保,再说那男人也不像是会放鞭炮的样子。
谁知他还真的问她了:“怎么没有买炮仗?”
林宝笙给他和女儿做饭,切茄子条,低头问他:“你会放鞭炮吗?”
老男人特骄傲的说:“小时候我家里每逢烧炮的时候,都是我去点,因为我反应快,不会被伤到。”
“我还以为香港那边不时兴放鞭炮呢!”
“市区内是不放的,但靠着深圳广东那一带,人们都很讲究在吉时烧炮的,我祖籍是广东中山。”
“你带着女儿就别放鞭炮去了,小丫头看什么都稀奇,你再一个没看住,伤了她,再说,现在雾霾这么严重,保护环境啦!”
把男人从厨房推出去,她做饭,让他去陪女儿玩去。
最近这老男人简直就是女儿奴的代表啊,连她这个做妈妈的都自叹不如。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林宝笙直接从公司到母亲家,黎晏卿送她过去的,昨天晚上已经跟小丫头讲好,娘亲要出差四五天,要她和爸爸在家里好好的等着她回来。
如果是以前,小丫头还会抱着林宝笙的大腿,哭着喊着不要她走。
这次可能是有了老爸的缘故吧,只腻歪她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还对娘亲,要玩的愉快。
然后,转过身就和她老爸相亲相爱去了。
林宝笙惆怅啊,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小,前世跟她抢老公不算,到这一世了,继续抢着她老公,连一点的爱都不给她这个娘亲。
好心酸。
不过小丫头昨天晚上跟她一起睡觉的时候,悄悄的跟她表明真心了,等娘亲不在家,她一定会好好的看着爸爸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可疑的阿姨,第一时间报告她娘亲。
这还算是安慰,没白养这丫头。
到母亲家,林宝笙什么都没带,只带了给母亲和郎盛文的新年礼物,还有一份,她母亲说,今年过年,郎盛文的儿子也会回家。
算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吧,第一见面,她自然要准备见面礼。
吃过晚饭,已经七点,林美夕非要拉着林宝笙去购物,郎盛文也准备好要跟母女俩一起去。
他也是公司才休息,得了空,陪妻子女儿出去买点东西。
第二天就要过年了,今年的新年与以往都不同,小笙在家,他儿子也要回来,是个名副其实的团圆年,他看什么都好像缺东西似的。
郎盛文在前面开车,林宝笙和母亲坐在后面聊天,时不时的插上一句。
到了购物中心,郎盛文和林美夕带着林宝笙去服装区转了一圈。
过年要穿新衣戴新帽,全身上下焕然一新。
林宝笙小的时候,林美夕每到过年就算不给自己买新衣服,也要给女儿买一件,寓意着新年新气象。
这习惯,到林宝笙这般大了,还一直保留着。
林美夕给相中了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林宝笙说什么不要,母女两个讲半天,还是郎盛文干脆,直接划卡买单,笑呵呵的提着购物袋:
“哎呀,红色喜庆,就初一那天穿,讨个好彩头,其余的时间,愿意穿就穿,不愿意穿,走,爸再给你买别的!”
一圈下来,母女两人身后跟着的郎盛文已经提着一大堆的购物袋,都是这母女俩的东西。
商场灯火通明,看不出来外面是几点,还是林宝笙嚷着腿疼,让两个购物到igh的夫妻收工回家。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洗了澡就睡觉了,明天是大年三十,又要好的一阵忙,一直到年过完,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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