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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心相护,四季梅开;点亮雪原长灯3

浮城传奇 绍丝音 9853 2022-11-09 09:38

  视线被大雪遮蔽,三米之外的物体就再也看不到了,我站在梅林边缘的风雪中,看着黑暗一寸寸吞噬了雪原,四周更是再也看不清什么了,除了风凄厉的怒吼,也什么都听不到。

  连强他在哪儿?这样能吹走人的大风,这样混沌的大雪,他在哪儿?

  夜这么黑,他还能看到回家的路吗?

  眼泪流下来,瞬间结成了冰。

  回家的路?对,对对……回家的路!

  我跑回去,将所有的防风灯笼灯笼全都拿出来,我编的,以前他编完存下来的,以及挂在梅树上的……统统都拿出来,将酒盅里的烛芯点燃放进去,一颗树一个、朝着连强回来的方向,全都挂在梅林边缘的树上,后来,蜡液不够了,就用油,用炭……

  最后,整个梅林的半个边缘都挂上了灯笼,将剩余的灯笼浇上水冻在雪窝里,一直延伸到雪原里,金黄泛红的光经积雪反射明亮了起来,照亮了很长很长的路,一眼望不到边……

  我就站在雪原插着最后一个防风灯笼的位置,等他回来……

  连强,你一定要回来……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回来……

  飞雪夹杂着碎冰从兜帽里打到头发上,从口罩里钻到脸上,从领口的围巾处钻到衣服里……大风兜起斗篷,在身后飞舞……

  没有拿表,不敢拿表,不敢知道时间。

  混沌的黑夜,只有我和我身后有光亮,连强,你在哪儿?

  连强,我爱你,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我只有你。

  我可以死,你必须活着……

  不知道有多久,时间一点一滴逝去,抓不住地,过了更久,没有什么视线,没有别的声音,我的身体麻木而冰硬地僵站在风雪里,脑子里空白,不能运作……

  突然,雪团一样的东西在周围闪动,闯入视线,白貂!一只、又一只!

  两只白貂!

  我茫然间抬头,我的人儿,他出现在视线里,银灰色的斗篷,温和而心碎的眼睛,挺拔的身躯,群狼在他身后,雪橇也在一旁……

  他看着我,拉开口罩,露出清癯俊削的面容,泪水瞬间滴落,凝结成冰。

  我牙关也被冻结了,唯有眼睛里泪水不断滑落,成冰。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他走近,颤抖着拂开我脸上的碎冰,隔着口罩吻上了我的唇,把我的头埋在他的胸间,抱了起来,随着灯笼发出的金黄泛红的光亮,一步步朝家走去。

  屋子里的炭火已经熄了,但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这里有多暖。

  他从我的衣服里抖出一大堆冰碴,重新把炉火生了起来,拿了条热毛巾向我走来。我依旧站在那里看着他,脸上的抖动着,眼泪从脸上滴下来。

  热毛巾在脸上轻轻移动,擦掉了泪水,他声音很轻、很痛:“我要是回不来了呢?”

  我颤抖着缓缓张口:“我就……和你……死在……雪原……上……”

  他的泪水“啪”地滴落在毛巾上:“丫头一直站在那里等我么?”

  我抽泣着点点头。

  半晌沉默。

  “我爱你,连强。”我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像怕什么东西会突然消失一样。

  沉默。

  长久的沉默,他微微的颤抖,和不能抑制的哽咽……

  我定了下心神,拍掉他衣服里的冰碴,将遇热已经湿了一层的围巾取下来,就拿手里的毛巾给他擦脸。

  “不用……”他坚毅地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却是不容反抗。

  “你真是要让我心疼死……”他突然不可抑制的抱住我,身体颤抖,极力克制地对我说:“音儿,记着……以后不管任何事情、任何时候,站在原地……活着……照顾好自己……等我,我都回来找你的,你要记着……任何事情、任何时候……我都一定会回来找你……”

  他说着,疯狂地吻上了我的唇,极力的往里探索,像是要把这个人融化进身体里似的。

  一周之后寒潮过去了,天气放晴,雪原上又恢复了正常,千里冰封,白茫茫一片,只不过红梅林似乎比原来矮了一截。我倚在门框上,看着湛蓝天空上罕见的阳光倾泻而下,不知道现在摩根怎么样了,千叶俊介、周普、陆坚他们,能抵挡得住华尔街那群金融流氓吗?

  唉,原也不该担心的,一旦做了沉默股权控制人,公司掌控权就交给了别人,公司是死是活都不关我事了,何况摩根破产了还有日本的三棱、俄国的Lubitel,还有德国法国的公司,我怎么样也不会饿死,为什么一想到千里外的摩根还是会止不住的不安呢?

  “嚯……”

  我吓了一跳,连强不知何时站在了我面前,一声不吭地低头盯着我看,吓得我一哆嗦。

  “想什么呢?”他轻柔的笑。

  “没……没想什么……”不管怎么样,我都不适应在他面前撒谎,转身就往屋里钻,被他拽着胳膊拉回了原位。

  他温和的看着我,声音清沉带磁性:“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忘了,跟我一起在这里好好生活,一直到我们的终点。”

  跟他在一起,自己总像个透明人,什么都藏不住,好吧,我认命地点点头。

  他轻轻一笑,从身后提出一只纯白色的鸟来。

  只见这鸟除了嘴和腿呈绿黄色以外,通身雪白,我不由得摸了摸它:“白色的大雁!”

  连强笑了笑:“果然是我音儿的风格,所有的鸟都叫大雁!这是白鸥”

  我白他一眼,拨弄一下白鸥,奇道:“这鸟儿怎么一动不动?”

  他拂开我的手指,道:“我刚才在雪窝里扒到它的,身体都冻僵了,但还活着,胸脯还在动,应该是前些天寒潮来的时候来不及迁徙给冻的,咱们把它放在屋里,好好照顾,应该还会活过来。”

  我们把它放在炉火旁边,连强连强给它灌了点葡萄糖水,果然这小东西胸脯起伏得渐渐大了起来,到了晚上就苏醒过来了,连强拿竹篾编了个笼子,放了点儿吃的和水,把它放了进去,免得它把屋里搅得天翻地覆。

  趁着连强在炉火边照顾小东西的时候,我偷偷把大衣里面塞着的两条白色丝带拿出来放在床尾的被子下面,又把上面的痕迹迅速抹平了才若无其事地安心坐下。

  连强回来后我要求睡觉,他瞟了我一眼,笑道:“好,我来重新铺一下床。”说着,就要掀被单。

  我连忙制止了他,他不会又看出什么来了吧?白丝带是上次一起到耶罗纳夫的时候我偷偷买的,一直贴身藏在大衣里,同心结的编制方法也是从网上学的,没让他教过啊!我疑惑地看着他,可惜连强这人若伪装起来,我真心一点儿也看不破。

  他看着我,唇角有一丝笑意:“怎么啦?”

  我反问道:“铺的挺好的,怎么又要铺?”

  他轻轻撇撇头:“我刚才不小心撒上了面包渣,所以再铺一下。”说着已经掀开了一角。

  我赶忙推开他的手,把被子铺回去。

  “嗯?”他轻轻皱眉看着我。

  “嗯……我……我怕你累着……”看他露出疑惑地表情,“我,我来。”

  “你来?”

  “嗯?嗯……”

  他背着手退后,笑道:“好,你来吧,我看着。”

  这有什么区别呢?我铺一样会把明天给他做生日礼物的东西弄出来,我抓着被子,下不去手,看着他在背后看笑话一般,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床上:“我要睡觉,现在就睡!”

  “铺完再睡。”

  “不要,我困了!”我理直气壮道。

  他含笑看我一眼:“不怕面包渣扎你?”

  “不怕。”我索性把鞋子一蹬,就开始脱衣服:“真要扎到我,我就睡你身上!”我幽怨地瞪他一眼。

  他哈哈大笑,也就不提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我就悄悄地爬起来,拿起一件棉衣披在身上,轻轻翻出昨晚藏的两条白丝带,蹑手蹑脚的向门外走去,谁知惊动那只昨晚吃饱喝足了的白鸥,它扑棱两下翅膀,张口就要叫,多亏我眼疾手快,看到旁边放的小青果,捏起一个塞住了它的嘴。

  我回头看它一眼,只见它嘴里塞着青果,正气鼓鼓的瞪着我,我撇撇嘴,你还有理了。

  我拿起斗篷披在身上,轻轻开门走出去,梅林里,太阳才刚露出了个边,只放出了清晨第一抹晨曦。

  我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白色斗篷,走到呈“love”形挂在梅树上的防风灯笼的中央,在怒放的红梅枝桠上,认真拿白丝带编制同心结。

  费了好大劲,终于编出了一个看得过去的同心结,我退后一步,欣赏着白色的同心结舞动在红梅黄灯之间的景象。

  突然有人从身后环抱住我,我一惊,回头看时连强已经把一件厚厚的毛风衣裹在了我身上,复又抱住了我。

  我奇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早就醒了,你起来的时候。”他道。

  “那你早就知道我要送你的生日礼物喽?”

  他含笑点点头,像个孩子一样把下颌放在我肩上。

  我指着两条白丝带编成的同心结,笑道:“好不好看?”

  “很丑,不过好歹编出来了。”他轻声笑道:“我很喜欢。”

  片刻,他问道:“音儿为什么会选白色的丝带编?很多人都用红的呢?”

  “因为简单啊。我们俩前半生过得太挣扎了,以后我们在一起,就会过得像这个白色的同心结一样,纯洁,简单,特别美,特别幸福,永远在一起!”我道。

  他轻轻吻上我的唇:“会的,宝贝儿!娶了你,我三生有幸,跟你在一起,我愿意忘记以前的一切。”

  我轻声道:“再没有什么比你重要了!连强,有你,才能有我;没有你,我不要活在这个世界里。”

  几日后的一天傍晚,连强的心情很好,而我又实在忍不住了,试探性的凑过去道:“连强,我们回纽约一趟好不好?”

  他看了我几眼,眼神飘忽不定,半晌,突然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我低了头,懊恼道:“噢。你要是真不同意就不去了。”复又道:“不过我真的想到了对付他们的办法,相信我,就只这一次,我帮摩根挺过去,以后它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真的。”

  半晌,他沉默不语。

  我仍不死心,恳求道:“连强,我发誓,咱们就去管这最后一次,等摩根这次危机度过后,我就把五个公司的权力放出去,以后我就做永远的沉没股权控制人,我们就在雪原上过一生,再也不管外面的事了。”

  他略显忧伤:“我们现在就在雪原上过一生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再出去经历一场腥风血雨呢?”

  我顿一顿:“不是现在不好,能解除摩根的危机不是更好吗?”

  “摩根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他顿一顿,“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也是唯一重要的。”

  我愣了一会儿,半晌低声道:“不是说除了你我还在意别的,我只是觉得,摩根如果能度过这次危机对大家都是好事,我没想太多。当然,这都是你愿意的情况下,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的话,也没什么,就不去呗。”

  我把被子拉在身上,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想这件事了,可一想到自己亲手创办的最大公司会破产,心里还是像被什么击了一下似的。

  “要是摩根破产了,音儿会一辈子不甘心吧?”他看着别处,突然道。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见他躺在了床上,道:“那就去吧,音儿说的事,我是永远也不可能拒绝的。”

  我想对他说,不去就不去了,我也只是想想,不一定非要去,可他没有允许我再说话,直接拉我躺下,像是很累了似的,说道:“睡吧。”

  大雪飘飘,站在木屋的台阶上看去,忽而觉得梅林莽莽苍苍,不似昔日平和安详。连强关上了木屋的门,没什么多余的行李,只是一个小行李箱而已,我知道他这几天生气了,不过很快,我就能把摩根的事铲平了,再回来与他相守最后岁月,永远也不离开雪原,他定会开心吧。

  我走到梅林小道上,发现连强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去,他仍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的红梅林,眼神凄凉而辽远,一如我初见他之时,遥远而孤独,望之动容。

  大红灯笼在红梅枝桠下飘飞摇曳,白丝带系成的中国结凌风而舞,我过去叫他几声,他什么也没说,也没看我,提着箱子竟自下了台阶。

  我走到他身前,问道:“你不信我吗?”

  他没回答我。

  我又问:“你不信我会回来吗?”

  “走吧。”

  “好。”我今日定要去一趟纽约,办完了这些事再回来,向他证明我所言非虚。我走到梅树下,将同心结取下来重新拆做两条白丝带,把其中一条系在树上,另外一条交在他手上,指着红梅树上飞舞地白丝带对他道:“我既然答应你要回来,就一定会回来。这个中国结是我亲手给你编的生日礼物,现在我把它拆了,我的这一条系在这里,另一条是你的,等我们回来的那天你把它系上,我们就永远待在雪原,再也不出去了。”

  他带着嘲讽的意味玩弄了两下手中的中国结,突然道:“纽约就那么好么,让你那么放不下?”

  “什么?”

  只见他突然冷笑一声,道:“你这样,跟安寞遥有什么两样?”

  我一怔,竟有许久未明白过来他的话,及明白过来,盯着他许久,竟浑身颤抖,怔在当地说不出话。

  安寞遥?在他心里,我竟和那个女人一样?还是,我原本就和她是一样的人?想到此处,眼泪竟在冷风中簌簌而下。

  而连强,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少有的显得不知所措:“音儿,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极力地想要挽回,抬手为我擦泪,被我挡开,自己在冷风中胡乱的抹了抹眼泪,转身上了雪橇。

  耶罗纳夫飞纽约的飞机上,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感觉从内到外从未有过的发冷,如有刀绞。这一路上,连强不住跟我道歉,我知道他是无心的,也知道他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可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当成什么也没说过一样。怪不得人都说,言语就像刀刃,最能伤人,着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一刀下去若是狠了,伤痕太深,就再也去不掉了。

  连强帮我扣安全带的手被我挡了下来,自己扣上了,他握住我的手,想让我像以往一样靠在他身上,我摇了摇头,心里还未从伤心中走出来。

  “我错了,丫头,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我心里也不是那么想的,一时生气,说话不知轻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他声音低沉,又非常诚恳,“你心性不定,我的确担心你说话不算数,不肯跟我回来,或者回来了又要走,但丫头,我最担心的是什么你知道吗?走回那个圈子,每一步都是踩着刀尖,就像在拉斯维加斯赌博一样,谁也不敢保证最后一场能全身而退,我最担心的是我们即便想回也回不来了。”

  我靠在窗上,机窗外钢空旷一片,我心里五味杂陈。

  他复紧紧地握住我的手,道:“丫头,我既然爱你,就一定是要和你在一起的,你在哪儿,我就一定也会在那里。既然这次你要回纽约,我一定竭尽全力,让我们全身而退,至于我的丫头,承诺过我和我回雪原,我的丫头这么爱我,为了我也一定不会再食言了,我相信我的丫头。”

  他说的坚毅,我把脸靠在冰凉的机窗上,突然觉得心里痛得很,过了没多久就睡着了,及醒来的时候,他也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而他的一只手,插在我的脸颊和窗户之间,手背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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