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我继续跟踪肖平,虽说已经不需要观察他的具体行程,但我需要跟踪他才能找到小三,这几天邓太太在家看样闹得不轻,肖平几乎每天都是一脸的疲惫,然而他很兴奋,毕竟终于可以甩开邓太太这个累赘了。
好笑吧,这世界上就是有些人,你只能和他同甘苦,不能共富贵。
周末那天傍晚,肖平终于又和小三见面了,那小三,我姑且称之为墨镜女吧,因为她只要暴露在阳光下,就会带着一副大到夸张的太阳镜,肖平一脸荡漾,红光满面,浑身上下都是压抑不住地兴奋,他不停地跟墨镜女搭话,墨镜女我猜也很开心,却很会拿捏这个度,依然是那么欲拒还迎的样子。
两个人先是在商业区转了好一圈,又去海景区绕了一圈,看得我好笑,凡是这座临海小城的人,哪个没把海景区玩遍,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说是海景区,不过是几条沿着堤的破走廊外加两排说不出名字的树罢了,每年秋季,黄澄澄的树叶落了一地,配上夕阳余晖什么的,还算勉强耐看,于是海城里的中小学生们都会挽着青涩少女的手来这边约会,在树上刻下彼此的山盟海誓和至死不渝。
落叶飘零之际,斑驳树影下一个个璀璨光斑闪烁其间,少女们看着眼前沐浴在阳光下树影间的少年或中年或老年,都会感动的热泪盈眶,情不自禁,所以,海景区的快捷连锁酒店生意都很发达。
不过这是个很低端的套路,像墨镜女这样一个角色,想必自小就在套路里摸爬滚打,跟在后面的我甚至都感觉肖平有点捞比了。
两人不清不楚的磨完晚餐,席间肖平口如悬梁妙语连珠,逗得墨镜女笑声连连,引得周围一群人艳羡不断,肖平又是自鸣得意,跟吃了春药一样,随即要领着墨镜女开房。
可是肖平的立马就被打断了,因为墨镜女明显是不同意,却又生怕肖平不开心,又是安慰又是撒娇,然后哄走了肖平,自己独自离去。
肖平还真是绅士,一看开不了房,连送墨镜女回去的心思都没有,就这么让墨镜女一人走在这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不过这着实好,便宜到我了,我准备先摸清墨镜女的住处。←百度搜索→
这条路一直往市中心走,路过几个喧闹的街角箱口,有很多喝的醉醺醺的醉汉看着她流口水,我暗道不好,虽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过一个女孩子家家一人走夜路终究是不妥,墨镜女简直跟作死一样,专拣些人少的街道小巷走。
路上人不多,她走的又都是些小路,一路上灯光微闪,夜色薄凉,几条人行道上数都数的出有几个人,树影攒动,人影稀疏,远离了闹市区后,四周更是愈发安静压抑,偌大一条街道上,只有着我和她两道一远一近的影子和沙沙的风吹树叶声,莫名让人心悸,像极了某些小成本制作的恐怖片。
我刻意放慢脚步,可别漏了馅,路上一共这几人,被发现就不好了。
就这么想着呢,前面巷口突然走出几个酩酊醉汉,勾肩搭背的喷着酒气,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戳着墨镜女,酒精催动荷尔蒙,这几个醉鬼一歪一扭就上去搭讪了。
我紧张得很,墨镜女却出人意料的冷静,我离得有些远了,看的出他们在拉拉扯扯,却听不清具体在嚷嚷什么,无非也就是小娘子陪哥几个乐呵乐呵之类的,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墨镜女站着不说话,脸色不太好看。
这边是市里有名的地界,人称“二炮台”,二炮台小区原名叫“清苑小区”,建成的时候主打的是高档住宅区,说白了就是专门给有钱人住的,房价死贵的那种,却不知谁起了头,很多老板都喜欢在小区里买房子养小三小四莺莺燕燕,每到夜晚,夜不归宿的老板们都来到小三的住处,各种油光锃亮的名车把小区停车场塞得满满,夜深人不静时,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所以本地人美其名曰“二炮台。”
肖平应该还没狂妄到一掷千金直接给她买了套房,那说明墨镜女家就直接住在这,厉害啊,家里经济条件杠杠的,这还跑出来做小三,果断是真爱。
我往前走几步,几个酒鬼的声音愈加清晰,吵吵个不停,这种情况很不妙,如果是清醒状态下,借这些酒鬼几个胆也不敢直接拦人,可现在酒壮怂人胆,一群酒鬼你推我搡,智商都欠费了,要是有人退缩的话,一定要被另外几个嘲笑,我从小在老家那边见过很多这样的酒鬼混混,大都没什么智商,最喜欢装逼,又最怕丢脸,有很多本来不敢做的事情都是在你推我搡的情况下做了的。
这几个酒鬼混混个个脸红脖子粗,盯着墨镜女的眼睛里都沁出了血丝,看样子迫不及待的要上了。
墨镜女却依然站在灯光下,一动不动,紧紧地握着手机和钱包,傻愣愣的,是我的话,肯定得跑了,傻逼才站着装逼。
我捉摸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呢,这情况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应付的,虽说她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为人所不齿,但如花美眷碾落成泥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这又是丝心理作怪了,其实我本应拔腿开溜的。
我定定神,脚迅速抬起,准备冲过去拉起墨镜女就撒丫子跑,不想刚走一步,就听见一阵地动山摇龙虎喝声。
我抬头一看,妈呀,一群彪形大汉十几个浩浩荡荡的提着钢管就冲了出来,按倒几个醉鬼就开始狂揍,几个醉鬼都被打吐了,哭爹喊娘的都醒了酒。
这个剧情不对啊,这年头哪来这么多见义勇为的三好青年,更何况这些大汉明显不是善茬啊,裸露出来的肌肉都闻着纹身,几道青筋一跳一跳的,看着吓死人。
收拾了几个酒鬼,这群彪形大汉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墨镜女脱了墨镜一挽长发,绝美容颜灯光下分外迷人,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走上来规规矩矩的叫了声“茜姐”,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坨番薯,茜姐一把接过,扯起扯起的吃。
麻痹我真是瞎了眼了,瞬间从女神变女叼了,还真是本活悲剧啊,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毁给人看,这句话一点也没说错,说好的温婉可人仪态端庄知书达理呢?这帮彪形大汉都是你小弟就算了,你蹲在马路边捧着一坨番薯吃的这么开心是几个意思?对得起我花了这么多词来形容你的清丽迷人么?
我感觉嘴角直抽,看他们打也打完了,从容转身,赶紧撤退。却听见后边的番薯妹一声粗犷的号子。
“死扑街,跑咩啊!”
我欲哭无泪,转过头,灯光下那人看着我浅浅的笑,我冷汗直冒。
旁边一个小弟出声提醒:“茜姐,嘴,嘴。”
茜姐不耐烦的瞟了小弟一白眼,抬起胳膊就抹了抹嘴角的番薯,那白白的袖子瞬间变得油腻腻黄乎乎。然后指着我:“小伙儿,你过来。”
我咽了咽口水,站着没动,寻思待会儿往哪跑比较好,那几个混混明显不耐烦了,出口就骂:“茜姐喊你没听到啊,小赤佬子。”
他们的团队还真是凑齐了五湖四海的朋友啊,各种口音的都有,听得我头皮发麻,蹲在路边的茜姐露出粘着番薯的牙,眯着眸子一脸调笑:“你跟我老半天了,狗仔啊。”
我冷汗一下子流下来了,我猜我的脸一定惨白,原来她都知道啊,敢情人家是故意把我往这引呢。
“那天那老娘们也是你引过来的吧,别说不是,我瞅见你蹲那墙角了,傻乎乎的,还假装拍东拍西,你看过哪个玩摄影的大中午不吃饭磕马路牙子上拍臭水沟的?”
这脸打得太狠了,围着她的几个大汉都准备动手了,捏着拳头咯嘣咯嘣响,我心跳个不停,蓦地脑子机智了,或者说是抽了,我嚷出声:“你根本没想当小三,你骗着那肖平玩呢吧。”
围着茜姐的几个人就都停了,茜姐十分意外的瞄着我,连捧在手里的番薯都忘啃了。
“谁说的,我很爱肖平喔,他多有魅力啊,潇洒多金,风流倜傥,冲冠一怒为红颜,我的心都激动地扑通扑通呢!”
她故作痴情样,眼神沾花带水,万般柔情萦绕心头,要不是看见她手里的番薯,我还真有可能被她骗过去。
“骗鬼呢,你家住二炮台吧,说明你压根不缺钱,缺钱也不会有这么多小弟跟着你。你在肖平面前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演得活灵活现,却压根不跟他亲近,你心理变态唉,拆散别人家庭很有意思么。”
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实在是有点作死了。
她几个小弟都看不下去了,都在那怒骂,还有个瘦猴嚷嚷他们老大那些女吊行为是真情流露,自然可爱。
茜姐看样子是被我猜中了,在小弟面前被人骂变态想必十分难看,她气的直哆嗦,嘴唇都咬的发白了,却立即露出一个笑容,光影流离里唇红齿白煞是好看。
“没有喔,我真的很爱肖平的,而且我很穷的,你没看我都吃番薯了么?我在肖平面前一脸女神范,那是女为悦己者容啦,一看你这种土鳖就不懂,哈哈哈。”
我没吭声,盯着她看,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心虚不已,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小哥,你说那咋就这么机智呢,你咋就这么能作死呢,那个老女人到底花了多少钱请得你啊,这么能作死。”
她哀婉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纤手一挥。
“可爱的少年啊,大伙儿上吧,先干挺了再说。”
一群大汉听见她的命令,都不怀好意的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冲过来,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吓死本吊了,我撒腿就跑,不跑菊花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