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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相逢好 描眉划舟 16575 2022-11-09 13:23

  岑子妤张大嘴,半天没合上。

  二十四小时贴身相处,这样的强度和难度,可以直接在第一天就逼疯她。

  但邵和光没有让步的意思,他不容置疑地说:“小五,我太了解你了。你只要离开了我,就不会回来的。我也知道,你的离开就意味着离婚。我答应你,已经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我是个生意人,没有回报是不可能付出的!既然你要跟我谈,把这个当成一场交易,我就以生意人的身份跟你谈!我要你陪着我,一直到你离开那天。”

  岑子妤汗颜。她的那点心思,邵和光猜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冤枉她还在那里精心布置,处处计划,以为可以在走之前隐藏得很好,到非走那天再给他一个突然袭击。

  却不知,她所有的想法,都被邵和光猜中。他看她,总是这样透彻,而她看他,总是一团迷雾。

  不管邵和光会不会同意离婚,至少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岑子妤还是愧疚了些,低下头,没有立刻反对。过了好一会,她才找了个理由。“你要上班……鳏”

  邵和光想都不想地说:“我上班时,你可以在办公室等我。我在医院,你可以在旁边陪我。我去上厕所,你可以在门口等我。我在睡觉,你可以在我身边休息。只要你愿意,都不是问题。”

  “这……这多难为情……”这是岑子妤真实的想法,感情再好的夫妻,也没这样亲近的。

  邵和光冷笑两声,反问她:“和我离婚,就不难为情了?”

  “和光!”

  “小五,你知道我的手段多!如果你不答应,你信不信,我敢把你关在家里一辈子,你就是死也别想跟我离!”邵和光忽然扯下了脸上那块和善的面皮,他要狠起来,一百个无赖也比不上他,他要冷起来,南极冰川也不过如此。

  岑子妤垂下头,十指交叉,用力地拧着。她本生得单薄,唯独之细细的手指上还有些嫩肉,最是古典的贵妃指,随意一摆都带着仕女的气息。

  邵和光最是喜欢她这双手,还有她那双小脚。若有时间,便想着要给她洗洗脚,同眠时,哪怕是梦里也要拽着她的小手,舍不得放。

  看她这样用力地拧着,邵和光心疼。

  “别这样。”邵和光说:“别再在我面前,折磨自己了。你知道我不忍心,又何苦用这办法来折磨我。”

  岑子妤立刻松了手指,神情惶恐不安。她现在并没有这个想法,也不希望在离开前,彼此为难。

  邵和光见她松了手,这才笑了。忽然间,他笑得如春花灿烂,岑子妤看得还有些不习惯。

  “走吧,我们回家。”邵和光起身,绅士地走到她身后,帮她拉开椅子,牵住她的手,要带她离开。

  岑子妤仓皇,问他:“回哪个家?”

  “我们自己的家。”明阳山的屋子,他们似乎有段时间没住了,尽管有肖姨和其它佣人看着打扫,恐怕里面也没有人气了。

  岑子妤拉住他,小声说:“你还病着,不能回去。去医院,病不好不能出院。”

  “你不是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吗?你会住不习惯的。”说来说去,他还是在替岑子妤考虑。

  岑子妤顺从地跟着他坐上了车,车子缓行,前方路中往左是回家,往右是去医院,岑子妤这才抬起头,低声说:“回医院。”

  邵和光潇洒地打了把方向盘,车子如溪水汇入了向右的车流中。车子刚刚停稳,邵和光的身体晃了两下,整个人栽向了方向盘。身体按到了喇叭,猛然间车子内外都被笼罩在高音喇叭声之中。

  岑子妤吓得身体弹了起来,医院门口的保安也赶了过来,他们合力将邵和光从驾驶座上抬了下来,要把他抬到急诊室去。

  “他是住院的病人,还是先抬到病房去吧。”岑子妤急急说道。

  护士推来轮椅,邵和光耷拉着脑袋软弱无力地坐在上面,回到病房时,已经有医生在等候,邵和光手长脚长,四个护士加上一个男医生才把他抬起平放在病床上,一系列检查做完,邵和光早已睡着。

  又重新上了吊针,护士瞟了岑子妤一眼,低声说:“你们出去,我差点没了工作,他要是有个什么毛病,我可负不起责任。”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岑子妤道歉。

  邵和光虽然退烧,不表示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冒然出去吃饭,确实鲁莽了。幸亏邵和光是在车子到达医院时才昏倒,如果是在待命中昏迷,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呢。

  护士一脸怒容,想必她也是被骂得狗血淋头,这才看岑子妤不顺眼。她见岑子妤神情一直淡淡的,更加生气,问她:“你是他妻子吗?你不会是小三吧。”

  岑子妤一怔,瞪着护士。

  那护士也不怕她,说得振振有词。“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妻子这样照顾丈夫的,只有那些贪图钱财的女人,才会如此。”

  岑子妤更加惭愧,竟无心反驳,只是沉默。

  护士见

  她认了,心想这也不关自己什么事,打完吊针之后,收拾好东西就要走。刚端起盘子,又想到什么,说:“麻烦你看好他,上次自己拨针头,弄得整个左手背都不能再打针了。如果再把右手背的针头拨子,你叫我到哪里去静脉注射!”

  “是,是。”岑子妤连声应道。

  她等护士离开,搬了个凳子坐在邵和光的左边,伸手,轻抚邵和光的左手手指,轻轻握着。另一只手,则轻放在他右手手背上,只要邵和光想来扯左手背上的针头,岑子妤就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回来时,就已经是快十点,岑子妤干坐了一会之后,便有了困意。她强打起精神,用心照顾,药水打完之后,岑子妤唤来护士拨了针头,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坐了两个小时,终于困了,整个人伏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晨光微曦,邵和光的生物钟准点响起。

  熟睡一晚之后,他精神好了许多,刚想坐起,忽然感觉到身体上有重量,目光向下,这才发现岑子妤正趴在他的怀里。乌黑的长发将她的小脸遮去大半,从邵和光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淡无血色的唇,和尖得让人心酸的下巴。

  她的手,正抓着他的手,这个姿势,邵和光看得很满意。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说的不就是他们现在的模样。只可惜,这样的温情,发生在看不到未来的今天。

  邵和光不想惊动岑子妤,他轻轻地反过手来,握住她的手。他贪婪地看着她的睡容,想到他们走过的风风雨雨,不知不觉中,他放手了。

  有时候,人一定要经过许多苦难才知道放手,很无奈也很痛苦,却是给对方最大的救赎。

  邵和光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不愿意自己有这样的觉悟。他宁愿他还如以前那般耍着土匪性子,不管不顾地抢到手,藏到家里,才不管别人的想法,只要给他认为的好就行了。

  可现在,他自为已经成熟的心性里,多了分忍让,他最厌恶的宽容也不知何时变成了藤蔓,将他丝丝缠绕。罢了,他想要的是岑子妤的心,如果她心中懊悔,他又如何能坦然爱着。

  邵和光悄悄地移动身体,将自己的身体从她手中挪出来,然后再抱起她将她放在病床上。窗帘拉严实,把阳光全都挡在外面,邵和光蹑手蹑脚地进了卫生间,洗漱完,便在客厅里工作。

  罗宋来送早餐,他简单地吃了几口,一如平常开始安排工作。罗宋没看出异样,还是跟以前一样,带着人轮流开会。

  “声音小点。”邵和光不耐烦地说。

  他想出院去公司,岑子妤和医生肯定不会答应,要在这里开会又会吵着岑子妤休息,他便捏着嗓子说话,其它人也跟着压低了音量,一群人在客厅里,个个说话细如蚊音,场景挺滑稽的。

  岑子妤醒来时,他们已经结束了。

  罗宋正在问邵和光中午想吃什么,他点的全都是岑子妤爱吃的,他倒是挺安然的,压根没把医院当成医院,当他说要吃火锅时,罗宋呆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幸亏岑子妤听见了,哭笑不得地说了他两句,邵和光才作罢。

  一周后,邵和光出院。岑子妤当真如他所愿,整日跟着他,进进出出,不分你我。他们有时候住在邵家,偶尔也会回到岑家,唯独不去明阳山的家。邵和光加班,岑子妤便睡在与他办公室相连的小卧室里,众人都羡慕他们结婚半年,还如胶似膝不离不弃,却不知这是最后的晚餐。

  邵和韵也乖巧许多,整日待在家里陪单芷安,离别前,邵和韵哭了一夜,大家都没有提宋景文一个字,直到邵和韵上飞机前,岑子妤才说:“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邵和韵点头。“二嫂,祝你跟二哥百年好合。”

  岑子妤怔住,邵和光笑嘻嘻地拍了邵和韵的头一下,说:“你先管好你自己!下次回来一定要带个男朋友,否则我跟妈妈都不会放过你!”

  邵和韵点头,上了飞机。邵和光带着岑子妤回家时,单芷安还坐在家里抹眼泪。

  “去安慰一下妈妈吧。”邵伟良是男人,不懂安慰,邵和光这点遗传了他,看着心酸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把岑子妤推到单芷安的面前,要她安抚她。

  “妈,和韵只是去美国读一年的书。她这次没拿到证书,总在学校里待着也没意思,不如出去再学点拿,多混些资历,回国再拿证就方便了。”岑子妤说。

  单芷安收住眼泪,坐在那里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才说:“我没你婶婶命好。你婶婶生了四个,老大的性子虽然冷了点,但你看他把你们岑家打理得多好,为父母分忧。可是我们家和宜,宁愿去非洲也不肯回来!”

  大家见单芷安提起邵和宜,都沉默了。

  邵和宜之所以去非洲,无非是当时岑天华和邵伟良坚持在他娶岑子妤的原因。那时候,邵和光还跟家里翻了脸,这才为邵和宜赢得了时间,让他跑去非洲找青英鸾。

  说到底,邵和宜的出走,全是邵家和岑家导致的。单芷安突然提起他,岑子妤坐不住了,邵伟良和邵和光也觉

  得怪怪的。

  “你家二哥性子最好,早早娶妻生子。你四哥虽然没有结婚,可是你看都两个孩子了。你家婶婶怎么这么好命,唉!”单芷安犹然不知他们的尴尬,继续念叨。她羡慕文静早早就做了奶奶,儿孙满堂。

  岑子牧的性子最是温和,尽管他们远在美国,还是懂得孝道,会带着老婆孩子回来尽孝。岑子千名声不好,但人家得了一儿一女,这样的福气,单芷安羡慕得紧。

  邵伟良见单芷安越说越远,恼了,“别啰嗦!和光不是跟小五结婚了吗?你哪里差了!”邵伟良有些恼羞成怒,不管怎么说,邵和光也是他儿子,不也一样结婚了,并没有比岑家的孩子差到哪里去。

  特别是岑子妤还场,她既是岑家的女儿,更是邵家的儿媳,单芷安如此唠叨,也不怕岑子妤听着不舒服。

  岑子妤笑了,“妈,你羡慕我婶婶,我婶婶还羡慕你呢。我四哥成天惹祸,叔叔可是没少拿鞭子抽他呢。二哥性格虽好,但成天躲在美国,婶婶提到他就叹气。至于大哥,他就是因为性子太冷,一个月跟我婶婶也说不到十句话,婶婶提到他可是咬牙切齿呢。”岑子妤的话说得倒也真切,单芷安听见后,心情平复了许多。

  可是,邵和韵的离开,仍然令她沮丧。

  “本来以为,和韵最乖,谁知道这孩子……唉,是我教导无方,才让我的孩子,个个都……”说着说着,单芷安又要掉眼泪。

  邵伟良气得把身边的手杖扔到了地上,咣当一声,吓得岑子妤和单芷安差点跳起来。

  自从上次邵伟良中风之后,他的身边都会放着一根手杖。他现在身体好了许多,可还是会习惯性的带着。刚才听到单芷安提到邵和韵,大家都不可避免地想到宋景文,邵伟良这才气得摔手杖。

  岑子妤急忙捡起手杖,送到邵伟良手边。“爸,别生气。”

  邵和光走到岑子妤身边,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他护妻,就怕她受半点委屈,提到宋景文,便会牵连到岑子妤,只要有人会伤害她,他就会挺身而出。

  邵伟良叹气,走到单芷安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别尽说丧气话!你看看他们小两口,不是很好吗?”

  岑子妤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他们很快也要分离,不知到那个时候,邵伟良和单芷安是否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是啊,看我这糊涂劲。”单芷安抹了把脸,换了张笑脸,她望着岑子妤,亲切和蔼,“我真是老糊涂了,一个劲的胡说八道。小五,你别怪妈妈啊,你们两口子好好过,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放心吧,我们好着呢。”邵和光抢先回答,岑子妤也只能跟在后面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邵伟良又好声安慰了几句,单芷安这才平复下来。她见岑子妤还可怜巴巴地站在邵和光身边,问她:“今晚在家里住吗?”

  邵和韵走了,邵和宜又在非洲,单芷安只能巴望岑子妤他们了。

  岑子妤不忍拒绝她,点头说:“这几天我们都会住在家里的,我还想吃洛姨做的酒酿圆子。”

  洛姨听见了,急忙点头。

  单芷安这才安心,叫邵和光陪着邵伟良下棋,自己带着洛姨和岑子妤,去准备酒酿圆子。

  书房里,邵伟良和邵和光坐在棋盘两边,半小时过去了,他们总共也只走了五步。

  “你和小五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邵伟良先开口。他太了解这个儿子的性格,像他倔,又像董墨雪那样沉得住气。

  邵和光举起白子,随便落了个地方,然后端起茶,慢慢喝着,好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没事。”

  “你骗得了你妈妈,骗不了我。”姜还是老得辣,邵伟良人在家里,外面的事可知道得清清楚楚,最近邵和光走哪都带着岑子妤,一改从前的态度,高调示恩爱,而素来低调的岑子妤,也乖乖跟着他演戏,只有不了解他们的人才会以为他们恩爱。

  单芷安是太希望他们恩爱,才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邵和光仍然不肯说实话,他死皮赖脸地说:“我们是看到家里有点乱,故意高调点,好让妈妈安心而已。爸,你要是不愿意我们恩爱,大不了我让小五在家里陪妈妈就是了。”

  “放屁!”邵伟良突然说脏话,他骂完,才意识到自己失了长辈的仪态,收了收脾气,拿起黑子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下了一子之后,才说:“家里是够乱了,你就不能不添乱?”

  邵和光挑起眉梢,淡淡地说:“我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逆子。”

  邵伟良当真是被气得够呛,他知道,他就算是当着邵和光的面摔茶杯也没用。

  想想当年邵和光只有七岁,他就狠心扔到美国不管不顾,他也没在自己的看护下长大,更没有好好的教导他,现在被他气死,也只能怪自己当年狠心,没把这个儿子留在身边。

  “别对不起小五,她是个好女孩。”邵伟良叹气。

  邵和光点头。“知道。”

  “你应该跟你大哥有联系吧。”邵伟良突然说:“你大哥跟阿鸾在非洲,你不可能不管,你们有联系的吧。”

  邵和光放下棋子,直视邵伟良。

  其实,邵和宜也没有特意地隐藏自己的踪迹,他跑去非洲,无非是告诉邵、青两家他对青英鸾的决心。没有人可以把他从青英鸾的身边带走,除非他们都接纳了他和青英鸾的恋人关系。

  邵和光自然早就跟他们有联系,他与岑子妤结婚后,他便把消息传给了邵和宜,要他安心。邵和宜一心追求青英鸾,只想等他们之间的关系稳定下来,再回国,这才一直按兵不动,把单芷安气得够呛。

  “叫他回来吧,否则你妈妈会不安心的。”邵伟良说:“如果你和小五之间有什么变故,你大哥在,也好有个照应。”

  邵和光的手重重落下,打翻了棋盘,也撞翻了旁边的茶杯。

  只有邵伟良,一直很冷静。

  “我是过来人。我知道,你不爱听长辈的话,什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这种话,你更加不会理会。不管你和小五有什么决定,爸爸都相信你们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只是希望你们还能再三思而后行,如果不得已为之,能瞒就瞒,瞒不了,也要给你妈妈一个好的理由,别再让她伤心了。”

  邵伟良说完,疲惫地挥挥手,示意邵和光出去。

  邵和光离开书房后,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因为董墨雪的原因,他与邵伟良之间一直有着很深的隔阂,父子之间,只说公事不谈私事,即使说起个人的事,邵和光也大多是回避。

  唯一一次他主动提及,是上次他说要娶岑子妤。除此之外,父子之间竟没有好好地说过什么话。

  邵伟良刚刚的话,是要求,更是恳求。他中风之后,整个人苍老许多,不仅仅是面容和身体,更多的是内心。

  在书房里,邵和光嘴上没有答应,但心里,他答应了。

  邵和光平躺在床上,他懒懒的,不想下楼,不想面对他们。

  岑子妤在厨房里忙了一阵子后,单芷安就赶她上楼休息。推门进来,忽然看见邵和光颓废地躺着,岑子妤很是惊讶。“你怎么了?”

  “没什么。”邵和光忽然不想说话。

  岑子妤坐到他身边,咬咬唇,轻声说:“是爸爸说了什么吗?”

  “没。”

  “和光。”岑子妤反过来安慰他,“妈妈是因为舍不得和韵,才心情低落的,过几天就会好。”

  邵和光突然坐起身,望着岑子妤。他很想说,再过几天你就要离开了,妈妈刚刚好起来的心情恐怕又要低落了。难道,你会为了妈妈的心情,不离开我吗?

  这些话,邵和光都藏在心里不说。

  他只勉强过岑子妤一件事,就是嫁给他。其它的,他都顺着她。他愿意为了岑子妤吃任何苦,也不介意让邵家跟着一起吃苦。

  “你怎么上来了?”邵和光问她。

  “妈妈怕我累,叫我上来休息。”

  “嗯,你休息吧。”邵和光起身,让她躺下休息。

  岑子妤眼睁睁地看着邵和光离开卧室下楼,她还真没想明白,邵和光这次竟然没有登鼻子上脸的来占便宜,而是让她有独处的时间。直到门关上,岑子妤才真正相信了,邵和光下楼去了。

  为了照顾单芷安的情绪,岑子妤一直住在邵家。邵和光也没去公司上班,在邵家办公。有他们的陪伴,单芷安的心情恢复得很快,她见邵和光为了她都不去上班,岑子妤也不回去看蒋温茂,便要赶他们小两口去岑家。

  “子千的女儿你们都还没去看吧,快去瞧瞧。小五,你也该回娘家住几天,别让你妈妈太寂寞了。”这是单芷安的交待。

  邵和光满口答应,岑子妤也没反对。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后,先去看了蒋温茂,这才去老宅看岑铭艾。

  大半个月没见邵铭艾了,忽然间她长大了许多,尽管还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人比以前活泼了许多。会哭会笑还会做鬼脸,岑子妤刚抱起她,她的张嘴啊啊要喝奶。

  乔夕楚递来奶瓶,说:“我这几天人不舒服,不敢喂人奶,艾艾喝的是奶粉,她不喜欢,闹得很。”

  “夕楚姐你怎么了?”岑子妤一边喂着岑铭艾一边跟她聊天。岑铭艾跟岑子妤似乎很投缘,别人喂奶她都有意见,岑子妤喂,她吃得可好了。

  乔夕楚瞟了岑子妤一眼,迟迟不开口。

  岑子妤突然灵光一闪,问她:“我四哥求婚了?”

  “你怎么知道的!”乔夕楚脱口而出,无疑是承认了。

  岑子妤笑笑,“我四哥心里有你,让你跑了一次,还能让你再跑一次。”又指指岑铭艾,“以前有冬冬,现在又有了艾艾,我四哥当然不会放过你。就算我四哥迟钝,还有我婶婶呢。”

  乔夕楚擦了擦艾艾嘴角的奶渍,没有接

  话。看得出来,她还不是很情愿嫁给岑子千。

  “夕楚姐,四哥为了你,收了不少心了。他是真心爱你。”岑子妤劝她。

  乔夕楚淡淡地笑着,摇摇头,问岑子妤:“如果没有冬冬和艾艾,你四哥爱我吗?”

  “当然爱!”岑子妤回答得很利落,乔夕楚却不信。

  岑子妤急了,连声说:“夕楚姐,你走后四哥过得不好,别看他整天花天酒地的,其实他很痛苦的。当初会跟夏夏定婚,也是因为你离开了,他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了,以为你要嫁给别的男人,他心灰意冷才……”

  岑子妤还没说完,艾艾好像感觉到她们之间沉闷的气氛,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门呯的一下被撞开,岑子千如旋风似的冲进来,抱起艾艾又是哄又是亲,哪里还有平时风流倜傥的四哥样子。

  邵和光跟在身后,看到这一幕,也愣了一下,然后会心笑笑,摇摇头退了出去。

  乔夕楚见是岑子千,扶额叹气。“你四哥,太惯艾艾了。”

  “四哥也惯冬冬的,只不过冬冬是男孩,四哥才严厉些。”岑子妤笑道:“夕楚姐,如果你怕四哥把艾艾惯坏,就一定要守着才行。否则艾艾不成材,就是你的错喽。”

  乔夕楚被岑子妤调侃得面红耳赤,她从岑子千的手里抢回艾艾,把他赶出去,关上门哄了好一会,艾艾睡着,乔夕楚才得空跟岑子妤聊天。

  原来,乔夕楚坐月子这段时间,岑子千可没放过她,整天求婚,一天一个样,非要她嫁给他才行。

  起初乔夕楚并不理会他,可被他死磨硬泡得,慢慢上了心。乔夕楚心思渐重,竟然病了,这两天才刚好,岑子妤就来看她了。

  “夕楚姐,如果你是因为我四哥花心不肯嫁,你现在大可放心。四哥为了你,真的转了性子。”岑子妤安慰她,“如果你觉得现在嫁太快了,可以先定婚,让我四哥安稳下来,晚一两年再真正结婚也可以的。其实,婚姻不过是个形式,你跟我四哥都有两个孩子了,当真想做到毫无牵挂,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是不可能的了。”

  乔夕楚哪里不知道,冬冬要被他们带去美国,她鞭长莫及,现在她和艾艾住在岑家,根本不可能再离开。嫁不嫁,真的只是个形式,她和岑子千之间,千丝万缕,再也不可能分割。

  只是,她当初苦心隐瞒了冬冬的身份,在得知自己再次怀孕之后,果断逃离,希望也依葫芦画瓢地将艾艾是岑子千女儿的身份也隐瞒下去。可现在,功亏一篑,难免心有不甘。

  她以为,离开岑子千可以独善其身。到最后,她还是跟岑子千纠缠在一起。特别是一想到简初夏,乔夕楚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那个简小姐……”乔夕楚问岑子妤。

  “哦,她去加拿大了。”

  “你有她消息吗?”

  岑子妤摇头。简初夏离开后,她试过跟她联系,但没有她的手机号。打到公司去,简初夏不是出差就是开会,岑子妤知道她是有意避开她,便没有再联系了。

  有时候,失败者再坚强,也需要时间独自疗伤。简初夏坚强,也得到了她最初来a市想要的一切,但最终,她还是败给了感情。她不愿意让岑子妤看到她的失败,也是情理之中。

  “夏夏在那里很忙,那边的业务刚刚开展,需要很多时间和精力。”

  乔夕楚知道这只是个说辞。“是我害了她。”

  “跟你没关系,夕楚姐,夏夏跟四哥好之前就知道你的存在,她愿意这么做,就知道会付出代价。”岑子妤想到她当初嫁给邵和光的原因,他们的婚姻最初更像是交易,当交易的条件消失了,婚姻也应该随之消失。

  这也是他们婚姻缔结的代价吧。

  岑子妤不希望乔夕楚和岑子妤之间,也会走到这一步。

  “夕楚姐,不管你嫁不嫁,都要放宽心。叔叔婶婶都是传统的人,他们万万容不下冬冬和艾艾过着没有母亲的生活。四哥一心想追回你,你看似被动,其实是处在主动位置上的。艾艾还小,你也有时间考虑,就别再忧心,别在月子里落下病根了。”

  乔夕楚望着艾艾熟睡的小圆脸,点点头,总算是宽了心。

  安抚完毕,她们一起下楼。只见客厅乱糟糟的,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摆了满地,岑子牧和元悠正在整理东西,岑子煊和钱小昼则在搬东西,冬冬从这边跑到那边,忙得不亦乐乎。

  文静则在冬冬身后追着,左一个宝贝右一个冬冬的喊着,好不热闹。

  “婶婶。”岑子妤跟文静打了声招呼之后,扭头看着这些行李箱,问岑子牧:“二哥,你们就收拾东西了?”

  “是啊,妈现在有了艾艾,都不要我们了。”岑子牧逗她。

  文静听见了,停了下来,敲了岑子牧的额头一下,说:“就会编排你妈妈!我什么时候要你们走了?还不是子煊,性子急。”

  岑子煊一听,责任全推到她身上来了,直起腰指着那

  七零八落的箱子,大声嚷嚷:“是谁要我带这些东西走的?美国什么都有!见过谁拖蚕丝被去美国的。”

  “美国没有蚕丝被!”文静忍不住的为自己辩解。

  岑子煊还要嚷嚷,岑天泽从外面回来了,岑子琛跟在身后,依旧是那副冰冷样。

  岑天泽一进门就见岑子煊又在跟文静争吵,脸一沉,冷声问道:“带蚕丝被回去委屈你了?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

  钱小昼见状,急忙跑来,哈巴狗似的说:“爸爸说得对!我刚刚还说只有一床蚕丝被不够用呢,还想再带一床。”

  “家里还有,这就给你拿。”文静听风就是雨,上赶着又要去拿蚕丝被。

  岑子煊用力踢了钱小昼一脚,钱小昼借机向文静求安慰。岑子牧见了哈哈大笑,冬冬也跟着凑热闹,往岑天泽的身上蹭。岑家老宅欢声笑语,春意浓浓。

  岑子妤也在旁边看着跟着笑,忽然,她见岑子琛对着邵和光使了个眼色,然后往外走。邵和光跟去,两人站在花园里说了好一会,岑子琛进来时,邵和光在外面抽了一根烟。

  他戒烟了,怎么好好的,又抽起来了。

  岑子妤知道,问岑子琛肯定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邵和光那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们秘密太多,心思太深,也猜不出来,索性不管。

  客厅里闹了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行李七七八八的也收拾得差不多,大家围着文静坐下,哄她开心。文静儿女成群,含饴弄孙,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

  邵和光抽完烟,转身进了岑天泽的书房。

  岑子妤分明记得,刚刚岑子琛也在书房里。她纠结了一下,找了个理由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她有意绕到书房门口,偷听。

  书房门太厚,里面的声音传不出来。岑子妤隐约听到“张帆茹”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还想再偷听,文静在喊她,只好作罢。

  上次跟宋景文见面时,他只提及张帆茹一次,还是半句话,没有下文。那时,宋景文一心希望岑家能出面保住张绮雪,对于张帆菇,他并没有如此迫切,看来,他们兄妹二人早已是南辕北辙,不再是一条心。

  可岑子琛和邵和光在花园里说的事,应该是跟张帆茹有关。他们应该是事先商量了一下,才去书房向岑天泽汇报。宋景文是岑天华的私生子,张帆茹与张绮雪和宋景文都有扯不清的关系,岑家如果知道了张帆茹的事,必定会有所触动。

  周崇仕被宋景文刺伤之后,张帆茹就消失了。周崇仕是何等人,他现在没办法找宋景文报仇,肯定不会放过张帆茹。所以,张帆茹要躲起来,让所有人找不到她。

  岑子妤苦笑,望着厚厚的书房木门,心中暗道:“如果时间停止在宋景文出现之前多好,如今的一切,不似相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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