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意从脖子传到了脑顶。陈新不敢点头,生怕喉管不小心被兵器刺伤。于是使劲地挤眼。
“还算识相!”口气缓和了一些。“你是什么人?迪月出发时你并没有跟随。”
“我是她半路抓来的,要我做三公子的替身。”对方一身黑色紧身衣,身材玲珑。他认出来了,她就是城门口那个女刺客。
遇到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还是有问必答吧。
“哦?跟她们不是一伙?”口气有些失望。
“我跟你一伙的,都是欲杀之而后快那种。”陈新忙着套近乎。“要不要我配合你,咱们再干一票。”
女刺客收回软剑,茫然摇头。“我想得简单了,以为杀了她,就能阻止秦国扩张的野心。但地点选择不对,反倒给了秦国把柄。她说得对,我们必须担下此事。”
陈新咳了一声,手轻轻抚摸脖子。“她不是太子太保吗,还是民族英雄,怎会帮秦国灭了楚国。你是不是搞错了?”
女刺客黑巾蒙面,露在外面的大眼睛白了他一下,“你刚还说配合我再干一票,这时却想起来她是原朝名人了。”
陈新挠了挠他的头,“这个,她指使手下随意抓人,我倒觉得不像好人。”
“你的感觉是对的!迪月其实另有其人,魔教在她中了英才会魁首后,将她掉了包。又演了一出句旭山说退百万胡貉狼兵的好戏。其实,胡貉首领也被魔教掉了包。”
“我就说她看起来那么阴冷,绝不像济世英雄的样子。”
“世人却都蒙在鼓里。我也是去塞外办事,才查出此事。”
陈新若有所思道,“迪月曾说,原朝就要寿终正寝,看来魔教已经布好了局。”
女刺客重重点头,“她做太子太保期间,为原王推荐了佞臣费玉浑,还有艳姬采扈。以致原王荒淫暴戾,诸侯异心。又利用自己影响,在各国安插魔教弟子,煽风点火。如今除了楚国偏安一隅,其他各国都秣兵历马,等待时机逐鹿中原。”
陈新愕然,“这女子好深算计!”
女刺客似是十分疲惫,在屋中大炕上浅浅坐下。“是魔教教主阴傲天雄才大略,她不过是代言人。”
“魔教?是黑木崖上的那伙人?”陈新想起了东方不败,还有任盈盈。
女刺客有些迷惑,“魔教总部在黑莲山,不知黑木崖所在。回头倒要去探上一探。”
“我是胡猜的。”陈新看她郑重,忙解释道。自己又不是穿越到了金庸世界,此魔教非彼魔教。
果然,女刺客为他解说道,“魔教本被紫帝逐出中原,在塞外苟延残喘。这百多年来忽然声势又起。如今有六洞七十二寨弟子无数。”
陈新忽然想起迪月刚才的异常,立刻焦急地对她说:“魔女可能已猜到你在这里!她一直对着屋中说话。”
女刺客点头,“她确实是在跟我说话。而且,说得很有道理。”
“不会又是阴谋诡计吧!”
女刺客把软剑缠回腰间,喃喃自语,“碧影楼必须要大告天下,这次刺杀事件是自己策划。若让楚国承担责任,秦国就有了发兵的借口。她就算有所企图,也是我无法拒绝的阳谋。”
陈新却是不以为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秦人可以说是楚国暗中支使碧影楼。”
女刺客傲然一笑,“碧影楼只听匿门指令,只为苍生做事。还从未将各国放在眼中。地位也超然凌驾于各国之上。”
“不就是个杀手集团嘛。”陈新脱口而出。
“你说得不对!”暗盈盈有些激动了,“匿门影壁上刻着我们的宗旨,“解民生之多艰”。碧影楼正是匿门设在俗世的机构。它虽然为宗门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财富,但起初成立,仅仅是因为天下众生生活在强权之下,遇到不平投告无门,要给他们一个达成心愿的渠道。”
“碧影楼本来不叫这个名字,是苍生取有求必应之意,叫成必应楼,后来才改的名字。”
“这么有爱心!”陈新听起来,这那里是宗门,简直就是正义使者慈善之家啊。
“当然了,匿门功法来无踪去无影,百姓所求之事,无一不能办到。”
“不跟你多说了!我现在要去跟楼主汇报此事。”
陈新想起一件事,从牛仔裤屁股兜中掏出一个药丸。“这是迪月给我的,应该是要转交给你。但是我不确定它到底是解药还是更毒的毒药。”
女刺客伸手接过,“我把幽冥之毒勉强压在了关元穴中,没有解药早晚也是一死。再毒也不过死得更快一些。”
犹豫一番,把药收好。“办完正事再用。”
又注视了陈新片刻,“本来想拿你去换解药,可你并不是他们一伙之人,多有失礼!观你并非恶人,若她们安排你做什么祸害天下黎民之事,希望你能守住大义,切不可同流合污。”
“这天下与我何干,不过你放心,让人当枪使的事,我绝计不会配合。”陈新答道。
“天下怎会与你无关?”女刺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难道你愿意生活在人间地狱?算了,等此间事了,以后我再好好跟你说道。”
话音未落,人已凭空消失,不见踪影。
陈新震惊,这是什么功夫?
随即苦笑,当年咱也是军人,大道理懂得比你多,为人民服务的观念也都融入血液。然而,这个新世界对自己满是恶意,真的爱不起来啊。
倒在炕上发了一阵呆,前思后想,终也没有想出破局之策。
起身把扔在大炕上的包裹打开,翻来翻去也没有牙刷浴液。连贵为公子的日用品中都没有这些物件,说明这个世界真的很落后啊。这倒是个商机,不过,先保住小命再说了。
之后还得赶走灵台里的附骨之蛆,这才能安心地谋划以后的生活。
唉声叹气一番。
脱下因为穿越成了少年,变得宽松的牛仔裤以及印着“说走就走”字样的T恤。又叹了一声,“说走就走容易,想回去回不去了。”
拿起水瓢,在大缸中满满舀出一大瓢清水,狠狠淋在比以前略显单薄的身体上,冰凉的感觉爽得他一激灵。
暂时忘了身处险境。
再舀第二瓢。刚举道头顶,一声惊呼让他再一激灵。抬头一看,一个玉人手捂着嘴巴,震惊地盯着自己。
目不转睛那种。
陈新并没有暴露的癖好,被人围观冲凉,而且是被一个异常漂亮的女孩目不转睛地观看,这也太羞耻了。
忙用水瓢遮挡不雅的部位,好在水瓢够大,堪堪遮住。
水瓢中的水在忙乱中洒向女孩,她灵活地躲过,顺势移到炕边,把红彤彤的小脸转向墙角。
“你这人大白天冲什么凉!”很羞愤的声音。
“是我自己的房间唉,话说你是谁啊?不敲门就进来!”声音更加羞愤。
“一会就忘了我是谁?”
“啊,女刺…嗯,女义士,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你只是出去更衣,并未离开?”
陈新稳定心神后,从声音中辨别了出来。她刚才还是蒙着面,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这时却是白色罗裙长发飘飘。
“我已办妥了事情,只是城外来了几位魔教高手,我寻思着还是这里安全。怕是要叨扰你几天。”
这时陈新顾不上浑身湿漉漉的,已重新套上了衣服。“你不是会隐身吗?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车队,门外这么多岗哨也拦不住你。”
女孩摇头,“我修为还低,那些高手已是魔丹境,能通过内气发现我。何况,我还没解毒呢。”
陈新想起她曾说过把毒气压在了什么穴来着。这女孩难道就是修仙之人,什么境界呢,会不会炼神之术?
她说毒气压抑不了多久,最终控制住强烈的好奇之心,“如果你确定使用那个药,就赶快试试吧。”
女孩咬了咬牙,又思想斗争了一番,终于使劲点下头。盘膝坐在炕上,从腰间的袋子中取出迪月给的小药丸。
正要吞下,忽然注视着陈新噗嗤一笑,“看你抓耳挠腮的样子。我还是先跟你说说我的事,别把你急坏了。”
陈新尴尬地一笑,“还是解毒要紧。”
女孩笑得有些凄婉,“万一这是催发毒性的,死后你若肯给我立个碑,都不知道在墓碑上写什么。天地茫茫,长满荒草的孤冢…”
黯然看着一脸戚戚然的陈新,转眼又灿烂一笑,“不跟你悲情了。我叫暗盈盈,本来是匿门的门人,因为父亲…”她顿了一下,轻轻叹息后绕过此节,“如今在碧影楼。本想劫杀迪月立下大功,谁知,谁知却捅了娄子…”
“你记住我名字了吧!墓碑刻上“匿门暗盈盈之墓”几个字就行。”
暗盈盈!好巧啊,刚才自己还想到了“笑傲江湖”里的任盈盈。笑着以半仙的口吻安慰道,“我记住了!你不是夭折之相,断不会出事的。”
“我也猜不会有事。迪月知道我在这里,要是杀我,根本用不着浪费药丸。”暗盈盈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陈新连连点头,又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修士啊,匿门跟器门是什么关系?你练过神识吗?
“我是练气期后期,目前就是以炼神为主啊。匿门器门都属于昆仑仙宗,修炼方法略有不同而已。”
陈新兴奋得直搓手,“内个,内个,”求她相授的话终于没说出来,“你赶快解毒,必须一定没事的。”
“好!一会有什么状况,都莫要碰我。”暗盈盈交代一句,缓缓闭上眼睛,把药丸送入口中。
陈新双手合什,“药到病除,效如桴鼓!”
许完愿,忍不住好奇加崇拜地打量眼前的修士姐姐。
她秀发如瀑,顺滑柔润,散发着自然的光泽,陈新可以发誓,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让人心神荡漾的头发。
忍不住想抚摸一番。
眼光顺着发丝转到她脸上,陈新立刻忘了她的秀发。头发可以让他想到瀑布,柳枝,黑色的锦缎,但她的脸蛋只能让他想到无价的美玉。他还可以发誓,从来没见过如此光洁闪亮,粉红如桃花一般的肌肤。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满是风情。鼻子又高又翘,嘴唇又红又润。还有尖尖如白莲花瓣的精致下巴。
忍不住想温柔地捧在手心。
刚才忙着羞耻,只是觉得她美,现在认真欣赏,才知道她是造物主的杰作,五官,头发,包括她的身材,每一样都是细细打磨,然后精心地搭配在一起,成为一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让人觉得万分顺眼,却又说不出来美在哪里。
正看得如痴如醉,院外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她正在解毒,绝不能被人打扰。陈新收拾心情,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
一狠心轻手轻脚地走出房子,关门时忍不住再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