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魂之森的深处,黑暗如同厚重的帷幕,笼罩着每一寸土地。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停滞不前。吴茹忆的脚步在枯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扯下入口处的符箓,符文在黑暗中微微闪烁,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吴姐姐!你真的不该来这里。”沈芳璃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焦急和无奈。吴茹忆没有回头,她的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她想要寻找的真相。“江洺熠的阴谋必须被揭露,否则瑰修姐必定以身涉险。”
沈芳璃快步追上她,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可是这里太危险了!你难道没听到那些传闻吗?归魂之森是妖魂的巢穴,一旦进入,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吴茹忆轻轻挣脱了沈芳璃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芳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们不能退缩,等到江洺熠出关之日,一切就太迟了。”
沈芳璃沉默了。看来仅凭她一己之力,还是无法改变过去。可是,归魂之森的恐怖远超想象。她只能从天梦石中召唤出导灵铳,紧紧跟在三位修女身后,祈祷她们能够平安无事。
此时,森林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惊得白素冴手中的咒力探测器掉落在地,她急忙拔出青铜剑穗,颤声道:“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钟碧陌抖掉裙裾上沾着的霜花,横剑挡在吴茹忆身前,金发修女脖颈上的十字架泛起微光:“我记得瑰修姐曾经跟我说过,那天她中了共鸣之术,梦中所见情景……”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沈芳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吴茹忆咬了咬牙,终于点头:“好,我们先离开这里。”
四人迅速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然而,归魂之森的入口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茂密而阴森的丛林。树木扭曲如鬼爪,枝叶间透出诡异的幽光,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她们。
“怎么会这样?”吴茹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她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她不甘心就此放弃,但眼前的景象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尖锐的嚎叫撕裂了对话。雾气中亮起无数猩红光点,那些妖影从黑暗中缓缓现身,它们的身形似虎非豹,双眼猩红如血,獠牙外露,浑身覆盖着漆黑的鳞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妖气,如同境面倒影般层层叠现。
“是‘獍’!”沈芳璃惊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手中导灵铳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声对三位修女解释道:“它们是灾厄之王奈奧的仆从,三千七百年前被战神乌泽利诺封印于此,它们的肉体虽灭,但魂魄不散,一直盘踞于此,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吴茹忆眉头紧锁,握紧了手中的符箓,语气坚定:“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在这里倒下。”钟碧陌则横剑在前,金发在幽暗的光线下微微闪烁,她低声念诵着咒文,脖颈上的十字架泛起微光,仿佛在回应她的祷告。
白素冴拔剑出鞘,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它们来了!”
话音未落,獍妖们猛然扑来,身形如鬼魅般迅捷,猩红的双眼在黑暗中划出刺目的光痕。钟碧陌率先迎战,剑光如电,与一只獍妖正面交锋。她的剑术凌厉,但獍妖的速度更快,几次交锋后,她的手臂已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钟碧陌挥剑迎击,剑气与妖气碰撞,光芒亮如白昼,白素冴和沈芳璃也迅速加入战斗,导灵铳射出的子弹和剑光交织成网,试图阻挡妖兽的攻势。
吴茹忆见状,立即催动符箓,符文在空中燃烧,化作一道炽热的火焰屏障,暂时逼退了獍妖的攻势。然而,獍妖的数量太多,火焰屏障很快被冲破。吴茹忆咬牙坚持,符咒一张接一张地燃烧,但她的灵力也在迅速消耗。
“列阵!”白素冴的黑发在剑气中飞扬,三柄长剑瞬间结成三角剑阵。但吴茹忆突然纵身跃出阵型,她的剑锋划过最后一道弧光,逼退了面前的獍妖,随即转身挡在沈芳璃和白素冴身前。
“你们快走!”钟碧陌突然大喊,她的金发已被汗水浸湿,眼神却依旧坚定:“我们来拖住它们,你们快逃!”
惨叫声比剑光更先抵达。三头獍妖的利齿同时咬住吴茹忆的右臂,灰发修女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钟碧陌胸前的十字架突然炸裂。金发修女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被数只獍妖贯穿身体,那些四溅的水晶碎片在半空折射出沈芳璃拉着白素冴跑向树洞的背影。
树洞内的黑暗仿佛无边无际,沈芳璃和白素冴跌跌撞撞地向前摸索着。脚下的地面湿滑,两人的心脏剧烈跳动,耳边依旧回荡着钟碧陌的惨叫声。
“我们……暂时安全了。”沈芳璃低声说道,声音在狭窄的空间中回荡,显得格外空洞。她靠着洞壁缓缓坐下,双腿发软,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白素冴没有回应,只是紧握着剑柄,目光死死盯着来时的方向,仿佛随时准备冲回去。
“我们不能丢下她们……”白素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的手指紧紧扣住剑柄,指节发白,“吴姐姐和钟姐姐还在外面,我们不能就这样逃走!”
沈芳璃抬起头,借着洞外微弱的光线,看到白素冴的脸上满是泪痕。她的心中一阵刺痛,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恐惧。她知道,回去意味着送死,獍妖的数量和力量远超她们的想象。可她也明白,白素冴的执念不会轻易放下。
“素冴,现在回去只会白白送死。”沈芳璃的声音低沉而冷静,试图说服她,“我们要想活下去,必须尽快前往止魂居。”
“那是什么地方?为何你对归魂之森如此熟悉?”白素冴猛地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和讥讽,“还有,为什么那些獍妖没有攻击你?它们明明可以轻易撕碎我们,可它们却避开了你!”
沈芳璃的心猛地一沉,白素冴的话像一把利刃,直刺她的内心。她回想起楚俞珩曾经的话——“说明你我并非人类啊!”那句话像一道阴影,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她真的是魂人吗?她的记忆、她的情感、她的存在,难道都是虚假的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她知道,现在不是隐瞒的时候,白素冴的怀疑和质问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一直逃避的真相。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现在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沈芳璃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白素冴,“等我们安全了,我会告诉你一切。”
白素冴的眼神依旧充满怀疑,但她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示意沈芳璃继续带路。
两人走出树洞,沿着泥泞的土路继续前行,沈芳璃一边走,一边望着树干上诡异的肉瘤,低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我原本并不是葬剑山庄的人。”沈芳璃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几个月前,我在帕西公寓的路上突然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葬剑山庄。江念苳,也就是葬剑山庄的大师姐,收留了我。她让我做她的丫鬟,负责照顾她的起居。”
“我知道,瑰修姐跟我提起过你的往事。”白素冴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完全满意,“但归魂之森可是禁地,普通弟子都不敢轻易踏入。”
沈芳璃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楚俞珩。他是葬剑山庄的大师兄,也是江念苳的未婚夫。几个月前,庄主江洺熠罚他看守归魂之森,不得离开。江念苳担心他挨饿,便让我每天给他送饭。”
“楚俞珩?”白素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为什么会被罚看守禁地?”
沈芳璃摇了摇头:“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庄主似乎在策划什么大事,楚俞珩被卷入了其中。他曾经告诉我,归魂之森里封印着许多妖魂,而他的任务就是确保这些妖魂不会逃脱。”
白素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她继续问道:“那你是如何掌握御剑飞行的?”
沈芳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是慕云春教我的。她是江念苳的另一个丫鬟,也是我在葬剑山庄唯一的朋友。她教我御剑术,是为了让我能够自由出入归魂之森,给楚俞珩送饭。”
“慕云春?”白素冴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为什么会教你御剑术?这可不是普通丫鬟能掌握的技能。”
沈芳璃的眼神变得黯淡,声音也低沉了下来:“慕云春……她其实并不是普通的丫鬟。她的身份很特殊,甚至她自己都不完全清楚。她曾经告诉我,她的父母死于一场海啸,而她还有一个哥哥,右脚跟有一块鱼钩留下的伤疤。”
白素冴的眉头微微一动,似乎对这个细节有些在意,但她没有打断沈芳璃的讲述。
沈芳璃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奈:“慕云春在止魂居中遭遇了某种诡异的力量,她的时间被停止了,无法动弹,也无法恢复。”
白素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回想起在七香阁内见过此人,那个活生生的、在江念苳耳边低语的慕云春,颤声喃喃:“可是……我在七香阁见过她,她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沈芳璃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低下头,指尖微微颤抖。她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这个问题。或许,止魂居才是揭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两人继续前行,穿过第二个树洞,眼前的景象让人窒息——一片静止的花海,花瓣凝固在半空中,仿佛时间在这里彻底停滞。花海中央,一座破旧的木屋静静矗立,木屋前的台阶上,慕云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一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