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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梅落赎魂殇

创神坛 天边浮尘 5154 2025-02-10 11:19

  岑沁的脚步声在穗阳殿的青石砖上叩出回响,雨后的青石阶泛着湿冷的光。殿内雕梁画栋的浮金纹饰隐在朦胧中,盆栽兰花的露水折射出细碎冷光。正殿空无一人,唯有何芊岚惯用的天青绸衫搭在檀木椅背上,残留一缕清苦药香。

  偏院的竹帘随风轻晃,宁岄的声音裹着寒意传来。

  “她可是去应付那些吵嚷着要见庄主的英雄榜来客了?”

  “是的,师父!”岑沁单膝跪地,双指凝化一道溯时仪中的虚影,“圣灵修女利用此物窥见沈芳璃坠入归魂之森,此刻她与三位修女被困时空乱流,若不去救……”

  “你何时学会替外人求情了?”宁岄转身,眼尾细纹如剑痕般锋利。虚影在她指尖化为齑粉,“归魂之森是活人的坟冢,我派弟子尚不能自保,遑论几个异教蝼蚁。”

  岑沁攥紧袖口,雨水顺着额发滴落:“可她们若死在禁地,浪天冒险团和天耀教必会借机发难——”

  “正所谓客随主便,谅他们也没那胆子乱来!”宁岄的嗓音忽而染上一丝恍惚,岑沁知道,这是师父极少展露的、沉溺于回忆的瞬间。

  宁岄背对弟子立于梅树下,黑袍上的银线暗纹随呼吸起伏如蛇。她指尖抚过枯枝上一朵将谢的寒梅:“历代庄主之所以将归魂之森列为禁地,皆因花而起……”

  ……

  那年,剑光与晨雾交织,三位少女的衣袂翩若惊鸿。

  她手中桃木双剑交错纵横,剑气飞沙走石,何芊岚的天青绸衫随风翻卷,剑锋如游龙探海,玉婉嵋的素红长裙旋成一片霞光,剑招却绵里藏针。

  “两位师姐,承让了。”玉婉嵋垂眸望向观战席上的江茗海。少年一袭素白劲装,眉眼如画,跟身旁的季媛师妹有说有笑。

  玉婉嵋攒紧了手中银雀剑,直指江茗海咽喉:"早闻三公子已将阳绥心法精进至第三层,可愿赐教?”

  江茗海正要推辞,老庄主抚须长笑,挥手召来两名少年一起上:江铭炎沉稳如山,重剑无锋却震得斗剑坪嗡嗡作响;江洺熠懒散抱臂,腰间软剑如银蛇盘绕;江茗海则抛给季媛一枚青梅。

  “小儿女把戏。”江铭炎鼻腔里滚出半声冷笑,玄铁剑锋忽而斜挑,直指季婷发间那支素银梨花簪,“季姑娘这旧物,该换换了。”

  “你们两个这般懈怠,只会调戏师妹们,不如早早认输!”宁岄突然厉喝,桃木剑震得梅枝簌簌。她盯着江铭炎的剑风吹开季婷的发丝,少女耳尖红得滴血。

  季媛忽然甩出青梅砸向江茗海:“师兄再戏弄阿姐,当心我……”话音未落,玉婉嵋的银雀剑已裹着寒霜刺来,剑气削断少年鬓边青丝。

  何芊岚却恍若未闻,天青绸衫随剑招翻涌如潮,将江铭炎的重剑逼退三步。江洺熠突然收拢懒散神色,软剑化作银蛇吐信,瞬间缠住宁岄双腕。

  “师姐教训得是。”他笑眼弯弯,剑尖却压住宁岄命门,“不过故意隐藏实力,也是江家绝学。”

  老庄主朗笑着劝众人罢手,六人收剑入鞘,齐声作揖。

  “镇三山”与“镇三江”的名号,自此响彻郫山。

  ……

  “您明知归魂之森藏着什么!”岑沁豁然抬头,瞳孔映出宁岄袖口的梅纹玄铁镖,“赎魂兰能起死回生,若被外人夺走……”

  “葬剑山庄立派千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赎魂兰的模样。”宁岄指尖骤然扣紧梅枝,枯朽的木质在掌心发出细碎**,她下颌线条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墨色瞳仁里浮动着二十年前那场碎雪。

  “当年季婷的妆奁藏着幽兰季府秘制的紫玉香——那是帕尔兰城花卉商特有的防腐香料。”宁岄的冷笑惊起寒鸦,黑袍翻涌如夜雾,“更可笑的是江茗海,竟信了季媛那套孝女救母的说辞。”

  ……

  宁岄手中桃木双剑在月下划出凄厉弧光,季婷鬓发散乱地护着妹妹后退。江茗海横剑架住玉婉嵋的杀招,剑锋相撞迸出火星照亮他眉间焦灼:“她们不过想采株药草!”

  “药草?”宁岄甩出三枚梅纹镖钉入季媛裙摆,“归魂之森每片落叶都浸着葬剑山庄先祖的血,岂容外人染指!”

  季婷突然扬手洒出紫玉香粉,馥郁香气裹着迷雾扑面而来。玉婉嵋旋身挥袖震散雾气,却见江茗海已劈开禁地的符箓。两姐妹迅速施展闪空步进入归魂之森。

  “师弟,你会后悔的!”玉婉嵋的嘶喊惊起满林寒鸦。

  宁岄拽着踉跄的师妹退入梅林,她们看着结界在身后闭合,江茗海的白衣渐渐被归魂之森的浓雾吞噬。

  ……

  岑沁的指节深深嵌入青砖缝隙,指腹被雨水浸泡得发白:“可您明明有机会阻止玉师叔……”

  宁岄的袖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玄铁护腕折射出冰棱般的光:“你以为老庄主当真不知季家底细?”她忽然俯身掐住弟子下颌,“那夜我若不当机立断,那两个狐媚子怕是要毁掉我派百年清誉!”

  ……

  老庄主的手掌重重拍在玄冰案上,季媛染血的襦裙碎片与季婷的紫玉香囊在寒气中凝出霜花。“江茗海私开禁地,按律当废修为逐出师门!”他剧烈咳嗽着看向跪在阶下的长子,“至于你谎称季婷有孕……”

  “父亲!”江铭炎膝行向前,玄铁重剑在青砖拖出火星,“那日斗剑坪初见,她发间梨花簪沾着朝露……”话音戛然而止,老庄主喷出的血雾在月光下绽成红梅。

  宁岄至今记得江洺熠当时的神情,二公子笑着掰开老庄主枯槁的手指,宣纸上洇开的血渍正勾勒着自己那份《九剑名谱》残卷的剑纹。

  ……

  岑沁发现师父的玄铁护腕在震颤,月光透过梅枝在宁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后来呢?”

  “江茗海抱着季媛的断剑叛出山门那夜,玉婉嵋在梅林练剑至呕血。”宁岄突然冷笑,“而我们的好庄主,竟真信了江铭炎下山是为寻弟——殊不知那对兄弟早换上季府纹样的婚服,在帕尔兰城的兰芷阁拜了天地。”

  假山后边闪过一个人影,宁岄掷出一枚刻着梅纹的玄铁镖。

  ……

  沈芳璃捂住渗血的伤口,黑雾中三人缓步走出——吴茹忆灰发微乱,钟碧陌脖颈十字架泛着幽光,白素冴的青铜剑穗滴落血珠。

  “芳璃!”吴茹忆急切道,“方才我们见岑沁御剑赶往穗阳殿,你跟踪她去打探情况。”

  “我……不记得了……”沈芳璃茫然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臂上绷带。岑沁的名字像一根生锈的针,刺得她记忆泛起细密的空洞,“之前我明明在七香阁内打扫卫生,还有岑沁是谁?”她蹙眉望向修女们,目光在三人衣襟上未沾半片落叶的异样处稍作停留。

  钟碧陌轻抚十字架,金发在夜风中微晃:“岑师姐是抱秋峰首徒,常替她师父宁岄巡视禁地。先前樊师兄分明叮嘱我们不得靠近归魂之森——”她摸着咒立探测器边缘的裂痕,那是昨日与樊瑞海争执时留下的,“但刚才岑沁御剑时的灵力波动异常,似乎……在避开各峰巡查结界。”

  时空涟漪的碎片在沈芳璃脑海内拼接完整。她睫毛微颤,目光掠过钟碧陌袖口沾着的茉莉花瓣——与玉婉嵋葬花时洒落的香气如出一辙。这细微的破绽令她脊背发凉,却仍强作镇定点了点头。

  “慢!”吴茹忆忽然蹲下身,灰发垂落肩头。她指尖从枯叶下勾出一张泛黄符箓,符文明灭间竟与自身灵力共鸣。记忆如针刺般涌入——这分明是她亲手绘制的封禁咒文!“原来如此……”她冷笑一声,将符箓重新贴在焦黑的木门上,朱砂纹路骤然扭曲成蛇形,“有些孽障,就该永远困在轮回里。”

  “先回七香阁。”沈芳璃掌心凝聚灵力,三柄佩剑应召浮空。修女们跃上剑身时,她瞥见白素冴的裙角竟无一丝泥泞——仿佛这场暴雨从未淋湿过她们的衣襟。

  ……

  夜色如墨,七香阁庭院的桂花簌簌凋落。瑰熏儿独坐凉亭,溯时仪悬浮掌心,镜面映出一道沈芳璃的虚影——她双眸紧闭,倒在泥泞的土路上,眼皮跳动不止。

  “怎会……”她指尖颤抖,溯时仪骤然炸裂。水晶碎片割破掌心,血珠滴落时竟诡异地悬浮半空,映出廊下阴影里另一个“沈芳璃”的身影。

  阁门吱呀轻启,那人携三位修女踏入。瑰熏儿倏然起身,烛火将四人影子拉长扭曲。吴茹忆的轻笑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修姐,我们带回了重要消息。”

  瑰熏儿后退半步,目光死死锁住沈芳璃右臂的伤口——溯时仪中身影却没有受伤。而廊下的“沈芳璃”忽然侧过脸,茶盏映出她唇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指尖抚过光洁无痕的肌肤。

  暴雨骤歇,七香阁的鸦鸣穿透夜色。凉亭烛火忽明忽暗,瑰熏儿张口说不出话来,纤手触碰到剑鞘上的樱纹,正犹豫着要不要听信眼前四人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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