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晞故作玩笑:“既然是密辛,干嘛说给我们听,不怕帝君训斥你们?”
白辞笙眉眼一垂:“帝君吩咐过,但凡你有所问,我们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未晞连忙挥挥手,结束这个充满怨念的话题,继续修炼。
这一次,程未晞看到泉水的灵气进入身体后,忙稳定心神,呼吸缓慢,放松肌肉,令那灵气更顺畅地在体内游走。
灵气一点点冲开她堵塞的经脉,向上蔓延,五脏六腑中的瘀滞较多,灵气浸润起来颇费些时间。
可那灵气胜在源源不断,一波未成,又来一波,强大又温和,终于在脏腑中冲出一条细细的缝,继续向上,渐渐越过颈项,来到头部,逼近眉心……
一阵微微的疼痛传来,程未晞皱了皱眉,在黑暗中,她的灵魂仿佛游离出体外,能够看到自己身上所发生的的一切。
只见泉水的灵气缠绕在眉心,不断翻涌浸润,却始终无法撼动那团黑黢黢的阴影。
程未晞知道,那团黑影大概就是攒魂骨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令周身游走的灵气顺着脚底回到泉水中,这才睁开眼睛。
只见天已经黑了。不想时间竟过了这么久。
不远处的白昔年依旧站如钟,脚边打坐的白辞笙却是一脸沮丧,嘴里嘟囔着:“我这是怎么了?竟然连这点小法术都使不出来?”
白昔年撇嘴:“你不勤加修习,手法不熟练,灵力自然会有所减退。”
白辞笙撅了撅嘴,不大服气的模样。
环顾一周,却是没见到江怀殷。
程未晞向泉水边走了几步,这才看到一只顶着WiFi图标的糙狐狸,正侧卧在白色大石之后。
白昔年解释道:“狐妖修炼时,若灵力充沛,便会恢复真身入定。”
程未晞一乐,原来是这样。
那他这丑样子还有丑图标岂不人人可见?
说来也怪,这也有十来日了,被她剃掉的毛发竟然一点也没有长长。
莫非这狐妖营养不良,连长毛的力气都没有?
回头要不要给他买点阿胶燕窝老母鸡黑芝麻啥的补一补?
程未晞盯着狐狸看个没完:“入定要多久?他今晚总不能睡在这里吧?”
白辞笙皱眉:“它是个狐狸,多少年都住在深山老林的山洞里,睡在这里岂不刚好合适?”
看了看程未晞的脸色,又道:“把他推醒算了。”
白昔年蹙眉:“入定不可轻易打扰,岂能强行推醒,他虽非我族类,你也不可这般对待。”
白辞笙拍拍屁股站起来,满脸不高兴,狠狠地瞪了一眼狐狸。
程未晞没想到白昔年小冰块在为人处世上如此理性、透彻,心中对他多了一些好感。
唔,都是半大的孩子,到底心性不差!
便是这白辞笙,虽然嘴巴毒一些,却是不会真做什么坏事。
程未晞莫名升起一股姨母的自豪。
她从泉水里走出来。站在岸边,才发现傍晚的泉水略略显出银白色,仿佛上空笼罩着一层浅浅的月华。
周遭的树木中,间或有些植物也发出淡淡的光亮,驱散了密林的幽深和黑暗。
程未晞从零食袋子掏出几个果冻,哧溜哧溜地吃起来。
白辞笙这一整天没少受挫,对于食物便有了莫名的抗拒。
或许白昔年说得对,她就是平日里对自己要求太不严格了,修为才会不进反退。
她咬了咬嘴唇,抬头去看天,强迫自己不去看果冻诱人的颜色,不去听吸溜果冻的声音。
如此又等了一会儿,程未晞开始觉得有些没耐心了。
回想起自己之前昏睡时,江怀殷时时守在她床前,她有些汗颜。
可见这所谓的忠心耿耿啊,不眠不休啊,也是看人性格的。
换做是她,就算心中一万个关心,也是无法坐住的。
她从泉水边揪了一根细长的草,用草棍儿轻轻捅了捅狐狸的右脚。
狐狸没啥反应。
似乎这种程度的骚扰不会妨碍他入定。
遂得寸进尺,又用草棍捅了捅狐狸背部的WiFi图标。
那图标周围的狐狸毛大约一寸长,很是茂密。
程未晞眼睛一转,坏笑着又从草丛里折回不少细长的草叶,每一条草叶匹成数条细丝,一根一根系在狐狸毛上。
不多时,狐狸的背部就被扎满了小辫子,有些小辫子上还插着一朵小小的野花,令整只狐狸看起来像个狐狸型的花瓶。
白辞笙捂着嘴笑,三两步走过来,等着程未晞再出新花招。
程未晞倒是想到了不少,比如涂个指甲油啊、抹点腮红和口红啊、或者用记号笔在狐狸脸上画个王八……可惜不具备条件!
可巧手中一朵殷红的小花流下鲜艳的汁液,沾在她的手上便擦不掉。
她便顺手把那花朵彻底在手心碾碎,用指头沾着那点点红色在狐狸的两颊、额头、鼻头、及至肚子和脚趾甲,都给涂了一遍。
唔,化了妆的狐狸,更加美丽动人喽!
白昔年将一切看在眼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要在程未晞面前放松警惕,他可不想自己的人形或者老虎形有被画得花里胡哨的一天。
搞怪了半天,程未晞收起了玩心。
伸手到泉水里清洗,那花朵的颜色很是牢固,洗了很久,掌心的纹理上还有淡淡的红色。
她索性也就不洗了,随手甩了甩手上的泉水。
有几滴泉水落在狐狸的背部,忽然发出一阵轻轻的响声。
程未晞闻声望去,只见那几滴泉水如同硫酸一般,瞬间将毛发腐蚀,连带雪白的狐狸皮也被灼出一个伤口。
程未晞急了,连忙去擦那些泉水,可那伤口却是没有停止,慢慢加深,直至在狐狸皮上烧出一个黑黑的洞,继续腐蚀皮下的血肉……
直到此时,满身小辫子的糙狐狸才猛地睁开眼睛,一跃而起,探头去看自己背部的黑洞洞。
跳跃之间,程未晞恍惚在那洞里看到一片青黑之色,心中一惊。
这泉水怎的如此霸道,伤口不见鲜血,却又青黑之色,莫非泉水有毒?
她连忙上前,要看狐狸身上的伤口,可糙狐狸却是用右爪捂着那个黑洞洞,一脸狐狸脸上满是惊慌失措,怔怔地瞧着程未晞。
程未晞被看得心虚,外带一点心疼,忙不迭说:“我不是故意的,你躲什么?快让我看看。”
糙狐狸在跳跃躲闪之间,身上的众多小辫子散开,小花撒了一地。它在那花瓣中一滚,变回人形。
程未晞从俯视变成仰视,泉水的光华映衬下,植物的光芒闪烁中,江怀殷一手轻轻捂着背部,一双越发显得幽深的眼睛望向她,躲闪间有些细微的慌乱。
程未晞逼近:“干嘛变回人形,这让我怎么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