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不易兄弟心里大声叫苦,心道今日真是运气不佳,纵横江湖多年的杖柺蛇虎合击之术竟被人用一根软鞭完全克制,当真是做梦也未想到。当然,这也是因为孟不容先被石寻李用“七情和合功”偷袭,伤势未好又着急赶路,从而伤上加伤,以至于他连平时一半的武功也发挥不出,但尽管如此,也足可以看出陈玄沧的武功确实是高人一等。再斗得数十招,二人已被一团黑光严严包住,若不是孟不易眼疾手快,替孟不容挡了几鞭,可能孟不容早就被击中了,孟不易越战越是心惊,知道落败就在几招之内,忙向弟弟使个眼色,二人乃孪生兄弟,心意相通,孟不容暗中运气,施全力砸下一柺,风声呼啸,中途不收劲也不变招,这次不是虚招,完全是实打实的招数,而几乎是同时,孟不易的蛇杖也从孟不容的腋下斜向上急刺而出,刺向孟不易的胸膛。更为凶险的是,孟不易按动机关,杖头的绿色小蛇蛇口一张,其成名暗器微笑蜂已无声无息的射出,分袭陈玄沧的右肋和腹下两个大穴。
陈玄沧见孟不容虎拐砸下,好像不似虚招,但他似乎早就料到,大笑一声道:“来的好!”四无鞭一抖,赤子赋内力注入其中,鞭身竟变得刚硬无比。陈玄沧将如钢铁般坚硬的四无鞭向上横举,与孟不容的虎拐相碰,发出“嘣”的一声,四无鞭纹丝不动,而虎拐向后弹去,孟不容手臂被震得颤抖不已,虎拐差点儿脱手而飞。不过此次硬碰硬的交手给孟不易的进攻创造出了一丝机会,孟不易在这白驹过隙的瞬息之间,蛇杖尽全力刺出,蛇杖的杖头之刺眼看就要点到陈玄沧的右胸步廊穴。陈玄沧不慌不忙,内力运转,硬如铁的四无鞭忽地又变软垂下,鞭头划了数个圈圈,直接缠住了蛇杖,蛇杖停住,杖头的钢刺碰到了麒麟甲的鳞片,已然是力尽于此,再也不能向前分毫。陈玄沧破解了孟不容由虚变实的虎拐一击,又缠住了孟不易的偷袭的铁拐,以为胜券在握,正准备发力把二人拿下,忽然感觉有细微的风声,几乎不可耳闻,而且速度奇快,仓促间根本不知道是何暗器,来自何方又射向何处,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暗叫一声不妙,急切间运转赤子赋内力,布满全身各个要害部位。
“叮叮!”见陈玄沧右肋大横穴和腹下中极穴同时被微笑蜂射中,孟不易兄弟大喜过望,站在原地,倒也不急着脱身了。这陈玄沧很快就要微笑着痛苦求救,大敌已去,在场虽无人是庸手,但已无人可以阻挡自己兄弟二人。孟不易对孟不容说道:“四弟现在就坐下疗伤,为兄倒要看看,谁还敢阻挡我带走臭小子!”
陈玄沧冷冷说道:“你们可以走了,有我在无人会阻拦你们。但带走这位兄弟,恕我不能答应!”说话有气无力,似乎真的受了重伤。
孟不易仰天大笑:“你自身难保还敢狂言,小心你........!啊?咦?你!你......”孟不易怔怔地看着陈玄沧,整个人呆在原地,脸如土色。
陈玄沧手里拿着两枚细如羊毫的细针,仔细端详,越看越是意兴萧索,黯然说道:“此暗器如此歹毒,是你们师傅传给你们的吗?”
孟不易昂首道:“没想到你居然能破了我的“微笑蜂”,你的功夫简直犹如鬼神,我二人心服口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要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事,想也休想!”
陈玄沧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们赢了,为什么要寻死?”
孟不易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你说什么?”
陈玄沧道:“我没有接住你们的暗器,刚才我仔细看了这暗器,知道若是射中了我,我也抵挡不住,今日要不是凭着身上的宝甲,我已经败了,愿赌服输,所以你们可以走了。”
孟不易铁青着脸,连说几声:“好!好!好!”掺起萎靡在地的孟不容,死死地看了李汨一眼后,缓缓地向大门走去。
公孙敬声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说话,眼睛看了看杨臤,希望他不顾及陈玄沧的面子,将这两个胆大妄为的怪人拿下,然而杨臤眼皮都没抬一下,如同睡着了一般。公孙敬声叹口气,虽心有不甘,也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孟不易兄弟离去。
孟不易兄弟走到舱门口,正要出门,忽然觉得坐在门口台阶上的一个锦衣男子有些眼熟,而这锦衣男子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眼光灼灼,耐人寻味。孟不易兄弟脚步更慢了,眉头紧锁,满脸狐疑,但自身情况不妙,不敢多事,抬腿便要走上台阶。
颠倒蓥坐在原来李汨的位置上,吃着肉喝着酒,好不逍遥自在,心想“李泊”这小子挺会选地方,这里果然感觉不一般。而孟不易兄弟闯进来后,倒也不急,他对陈玄沧的武功颇为感兴趣,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瞧瞧。孟不易兄弟败下阵来,公孙敬声想要阻拦却开不口的表情,他看在眼里,心想这次要跟着公孙敬声回京见义父,可全要靠公孙敬声美言,义父乃是自己唯一惧怕又尊敬之人,这公孙敬声的一番言语至关重要,所以自己得好好为难一番这兄弟二人。
孟不易兄弟哪里知道颠倒蓥心里的小九九,眼见就要踏上了台阶,忽然见到原来空无一物的台阶上多了一条腿,孟不易未曾受伤还好,立刻驻足停下,而孟不容几乎处于半昏迷状态,哪里能够收住,一脚便踩在那条腿之上。只听得一声异乎寻常的惨呼:“哎呀喂,痛死我了呀!哪个王八羔子不长眼睛,老子饶不了你!”声音奇高,尖锐异常。孟不易感到一股大力袭来,忙运功相抗,刚抵挡片刻,就已举步维艰,身子一阵摇晃。孟不易退后一大步,把孟不容放在地上,惊惧地看着颠倒蓥。颠倒蓥慢慢的站起身,呲牙咧嘴的摸着自己的左腿,嘴中犹自咒骂不已。
公孙敬声见到颠倒蓥开始作怪,心中大乐,暗暗为这小子叫好,心道不亏是侯爷最在意的义子,宠爱程度甚至超过了亲身的儿子,只是这家伙惊才绝艳,不知道为何喜欢浪迹于江湖,以他的能力和家世,在京师还不是随便就能混个将军当当。念到此,又看看左手边一直看的津津有味的柳婉慈,叹了口气,举起酒樽喝了一大口,转过头看起厅中的形势来。
孟不易死死地盯着颠倒蓥,还没说话,坐在地上的孟不容大叫起来:“项蓥,他是项蓥!”
颠倒蓥站起身来,他身材高大,姿态威猛,眼睛极大却又眼角狭长,整个人有一种居高临下、藐视一切的气势。颠倒蓥喝道:“什么象赢熊赢的,我这条腿被你们踩坏了,陪我一条腿来!”说完,眼睛在孟不易兄弟的腿上不住打量。
孟不易听到孟不容的叫声,终于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颠倒蓥。七八年前,当时的教主当然还是乌奇运,百损道人还未上山。一日,一个年青男子不知怎么居然寻到了总堂,口气极大,说是要和教主比武。乌奇运本是与世无争的个性,而且江湖的身份地位很高,哪会答应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的挑战,哪知这青年男子狂妄的很,说乌奇运是因为惧怕不敢应战,本来乌奇运一笑而过置之不理的,谁知这青年男子又说道:“乌奇教主莫非要学祖先,在这深山密林之中躲一辈子?做一辈子缩头乌龟?”
乌奇运见他辱及先人,动了真怒,道:“乌奇一族归隐山林,只是不愿意争那世间凡名俗利,但绝非惧怕世上任何人,你要战,那就战吧!”
青年男子道:“乌奇教主听好了,我叫项蓥,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了吧?”
乌奇运听到他姓项,脸色大变,在场的御龙、御马、御蛇、御虎、御鼠五大长老以及被御蛇、御虎、御鼠长老收为徒弟的孟不易兄弟、石寻李等教中骨干从未见过高深莫测的教主如此失态过。乌奇运一言不发,慢步下场,魄奇决运转全身,摆了一个御龙的起手式,竟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项蓥笑道:“久闻乌奇教万御神功奇妙无比,不知道比起我的“大克神功”又是如何?”
乌奇运听得大克神功四字,再无怀疑,沉声道:“先祖昔年顿悟于山林,创造出如此神奇的功夫,可御使万物,当然是世间最厉害的功夫!”
项蓥大笑不已,良久才说道:“乌奇氏本是我项家的马夫,连个名都没有,却偷学了我家的绝顶神功,跑了躲在这里偷练,什么狗屁万御神功,简直是大言不惭,来来来,露两手看看!”
乌奇运脸色难看无比,再不搭话,龙行虎步,一掌推出,他数十年的功力岂是儿戏,排山倒海一般推了出来,顿时飞沙走石,飓风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