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蓥嘴上虽然讨得便宜,但也不敢怠慢,扎步弓身,也是一掌,却不见任何动静。二人的手掌瞬时抵在一起,各自催动内力,攻向对方的经脉。教内众人见双方一上手就是最凶险的内力拼斗,分开胜负之时便是有人功破身死的下场。
不知项蓥用的什么邪法,居然拼斗内力之时还能开口说话,而且显得轻松异常,只听得他缓缓道:“你这万御神功的样样运功的法门,不正是我项家三大神功之一的母戊神功么?如果是万御神功,为什么不弄点野兽来御敌?真是欲盖弥彰!”
乌奇运再也忍受不住,大喝道:“小子休得狂妄,决定胜负吧!”说完,再也不做任何保留,凝聚全身劲力,一气全部推了出去。
项蓥口中轻松,但他年纪尚轻,功力实在差的太远,他三番四次的激怒乌奇运,只是想投机取胜而已。哪知乌奇运虽然上当,但却反而激发他的斗志,居然把所有内力聚于一处,全部攻向了项蓥。这乌奇运的祖先乌奇氏虽然有偷学之嫌,但天下武功,不管品质高下,俱都需要一日一月累积练成,乌奇运四十几年,心无旁骛,在这山林之中勤练不辍,他又是朴真的天性,内功其实已经大成,当不在世间任何高手之下。如果项蓥一上来和乌奇运游斗,比试各种精妙招数,乌奇运只怕会应接不暇,项蓥或许还能多周旋几招,而他却以为自身的内力是正统嫡传,必然会压过偷学的乌奇运数筹不止,但是这质量上是高过了,可数量却差的实在太多,他和乌奇运纯比试内力,确实是打错了算盘,乃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更可况乌奇运见他在内力比试之时,还能开口说话,以为项蓥的功力强大到可以随心所欲的程度,含恨出手,竟然不做任何保留,心想与其落败受辱,不如孤注一掷,不用给自己任何退路了。
项蓥表面仍是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惊惧无比,“大克神功”极力运转,“大克神功”和“母戊神功”同是项家三大神功之一,各有千秋。而乌奇氏的万御神功脱胎于母戊神功,融合了乌奇氏的养马之术,可以御使万兽,缺点就是攻击性不强,所以项蓥还能勉强支撑。
乌奇运见自己全部功力推出,这青年男子脸色如常,气定神闲,一时间心如死灰,正准备认输,谁知项蓥忽然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向后飘飞出去,落在十几米外的地上后,又在地上翻滚摩擦了七八米。乌奇运的双手仍然保持前推的姿势,惊讶之下,竟然忘记了收回。
五大长老和门下弟子把乌奇运团团围住,惊惧不定的看着远处伏倒在地不知生死的项蓥,暗加戒备。
乌奇运分开众人,向项蓥走去,忽然停住。只见项蓥缓缓爬起,脸上居然见不到半丝颓丧,依旧是副玩世不恭的神色。他对着乌奇运一笑,说道:“好内力!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就来杀了我,否则十年后,我还会再来!”说完,头颅微微扬起,眼睛向下,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乌奇运朗声说道:“项少侠请便。我认为,这天底下所有的武功技巧,都为人所创造。就算先祖偷师于贵派,那贵派又偷师与何人?难道贵派所有的武学都是自创不成?论其渊源,我等皆是炎黄子孙,说不定追溯千百年前,贵派的武功也是偷学我祖先不定。再往后过得数百上千年,也会出现很多惊才绝艳的当世绝顶人物,难道他们的武功都是天生自成?我先祖即使曾偷学了贵派的一鳞半爪,却能自创万御神功,实是天底下最一流的人物,又岂是你几句话就能诬陷揶揄?”说着,暗暗的凝聚内力。
乌奇运侃侃而谈,一点都没有了方才的盛怒羞愧之意,众人心仪不已,都为有这样的教主而骄傲。
项蓥仔细品味乌奇运的话语,半晌才到:“道理谁都会说,有些巧言强辩之士,能把偷别人钱财、盗他人宝物说的冠冕堂皇,只是这偷就是偷,说多了有无用。”
乌奇运此时已经调息完毕,感觉自己的内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便运转内力,仰天长啸起来,啸声忽高忽低,抑扬顿挫,似乎在呼唤,又像在威慑,啸声从短促逐渐变长,最后一记连音经久不息,绵绵不绝。乌奇运停下来,平静地望着眼前桀骜不驯的青年人,微微一笑,轻轻的一绽舌,发出“诺”的一声,总堂后面的容止谷中忽然百兽齐鸣,虎狼豹熊、狮象马猪等等猛兽俱都狂吼起来,声浪滚滚令天地变色。乌奇运脸色不变,又轻轻地哼了一声:“定”。只见冲天的各种吼声戛然而止,再无声息,整个山谷平静无比,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谁又能知道,这里幽静的山谷里居然隐藏着如此多的猛兽。
五大长老惊喜不已,御龙长老资格最老,首先颤声问道:“教主,您......您?这是第二决?老祖不是没有传下来吗?”御鼠长老接着问道:“教主神威,如此多的猛兽教主都能够颐指如意,如若身处万兽之中,天底下谁是敌手?”
乌奇运却不回答,只是对着惊呆了的项蓥说道:“别说十年,百年、千年又有何妨?我随时奉陪便是了,你下山去吧,我不为难与你。”
项蓥怔了半晌,说道:“寻不到破百兽之法,我是不会回来的。”说完,转身去了。
乌奇运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良久不语。忽然转身对众人说道:“今天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都散了吧。”
当年孟不易兄弟全程在场,见识了这自称项蓥的少年惊人的武功,心想不知道此人十年以后,会到何种境界,不过世上习武之人人人都在精进,必不能长了他人的志气,唯有自己努力才是正途。七八年后的今天,又在这画舫之上,却意外看到了项蓥,虽然他矢口否认,但这眉眼口鼻,身材神色,哪一样不是当年的模样?当年,这人只是个弱冠少年,就敢于一人来到总堂挑战教主,现在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真不知道有多厉害了。孟不易心中暗暗盘算,想了很多办法,都感觉在项蓥面前无法逃脱,不由得冷汗直冒,直想跪地求饶,然而二人颇为骨硬,再知不敌,也绝不会做出那令人唾弃之事。
颠倒蓥设计把孟不易兄弟拦住,但一时之间想不到整治二人的法子,眼珠子转了几圈,看见李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老气横秋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念一动,说道:“灰老怪、花老怪,你们两个人听好了,刚才你们踩伤了我的一条腿,本来是要你们陪我一条腿的,但是如果你们能陪我玩一玩,就放你们走。”
孟不易知道就算自己兄弟未曾受伤,也不是这疯子的对手,哪里肯再受侮辱。他对着坐在地上的孟不容惨笑道:“不容,咱哥俩今天交代在这里了!”说完,也盘腿与孟不容并肩而坐,闭目等死。孟不容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随即消失,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和哥哥纵横江湖几十年,早晚有这一天,有何可惧?”
颠倒蓥见到这孟不易兄弟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道:“谁要你们的性命,你们冲进来不就是要带李泊兄弟走么?而李泊兄弟现在可是婉慈小姐的座上宾,是本次诗会的风云人物,你们这样把他抢走了,婉慈小姐会不高兴的,我看这样,你们就在这里等到诗会结束,到时所有人一拍两散,你们岂不是想咋样就咋样。”
孟不易兄弟盯着项蓥,一眼不眨,想看出点端倪来,可颠倒蓥一脸的真诚,不像是作伪。转头看去,这才注意到一个庄如牡丹之贵、艳如桃李之红,云鬓衣香的绝色女子。绝色女子的左边正是那武功极高的将军,右边,却是一个气势惊人的华服男子,他的周围,站着一群武艺不弱的侍卫。孟不易兄弟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苦笑不已,心想我二人在这西北一带霸道习惯了,只以为这只是一艘普通的官宦子弟游乐的画舫而已,殊不知这画舫之内,竟然高手如此之多,细想之下,倒是自己二人自投罗网了,今天这个跟头,栽的不怨。这两人倒也放的开,心道既来之则安之,索性就在此处坐坐,正好可以让孟不容好好的疗疗伤。想通此节,孟不易对着柳婉慈颔了颔首,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打扰啦!”
柳婉慈也不以为意,笑了笑,道:“来者皆是客,可惜没有座位,只能委屈二位啦!二位先生武功高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陈将军吃瘪呢,嘻嘻!”说完,还吩咐下人给孟不易兄弟置办了酒具吃食。孟不易兄弟也不客气,坐下来便大快朵颐,旁若无人。
颠倒蓥急道:“嗨!嗨!两个老怪好不要脸,快些赔我的腿来。”
孟不易见他不依不饶,但又不似要取自己二人的性命,口气不敢再过于坚硬,压了压嗓子,说道:“项少侠,你说说怎么个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