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芸儿的声音响起:“芸儿不想忤逆父亲,可芸儿的画像一早已经递进宫里去了,若被选中,接到传唤,不入宫的话岂非是欺君之罪。”
“对啊!对啊!”破天荒的,陈梦兰赞同了陈芸儿。
陈国栋面色凝重,垂头思索了片刻,看来要赶在秀女大选之日把太子搞定,他可不想自己两个女儿嫁过去就守寡。
“随你们吧。”陈国栋一甩衣袖,翩然而去。
陈芸儿朝顾灵琴深行一礼:“那芸儿就先去休息了。”说完踏着优雅的步子款款离去。
顾灵琴和陈梦兰定在原地,面面相觑。
“娘,不能让她去选秀女,不要嘛。”陈梦兰撒娇道。
顾灵琴点了点头:“看来,我得入宫去探望一下舍妹顾灵书了。”
*
寂静的,仿佛时间已经停止了的梨花谷,雪影盘坐在河畔,闭目调息。雪白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舞,衣袂如蝶翼蹁跹飞扬。
耳畔传来熹微的沙沙声,雪影清浅的勾唇:“玉儿,你回来了。”
玉狐手里捻着朵晶莹剔透的莲花,款款走向雪影,在河的另一侧站定,眼眸中映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啊,却不知如何靠近。
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声轻应:“嗯。”
雪影缓缓睁开双眸,目光落在玉狐苍白如雪的面容上,停了瞬,又滑向玉狐手中的冰莲:“你去了北疆冥山?”
玉狐没说话,手一托,将冰莲托起。冰莲悠悠然向雪影飘去,雪影缓缓扬手,冰莲旋转着轻轻落下,在雪影手心中绽放。
“玉儿,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需那一个谢字。”疲惫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躯壳,缓缓倒下去。
雪影扬身飞去,在她跌落在地之前,揽住她的腰肢。
“你受苦了。”雪影的声音如梦似幻。
冥山是何等穷极险恶之地,而这冰莲可是经千年才能长成的神物,据传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想,玉狐为了拿到这株冰莲经历了怎样的艰辛。
玉狐唇角扬起,眼角却流出泪来。她想过再也不回来了,可是她没办法,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影子,这是她此生难以逃脱的宿命。
“睡吧!”雪影抬手掠过玉狐的脸,莹莹光芒将她笼罩,她沉入了香甜的梦境。
雪影抱起她,踱回房屋,将她放上床榻。放下她的瞬间,一张纸从她怀中滑落。
捡起纸的瞬间,瞳孔骤然紧缩。
纸上的女子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吗?龙七——龙盈歌!画像中她手持龙吟剑,英姿煞爽,貌美无双。
再看旁边的字,宫廷御榜,找到此女者赏黄金千两。
雪影纤长的手颤抖着。
“王宫的人都在找你吗?他们为什么找你?龙七!”
雪影回到河岸边,捡起地上的冰莲,怔怔地望着。拿着纸的另一只手蓦然收紧,纸瞬间四分五裂,片片纸屑飞舞而起,被风卷进河水中,漂流远去。
雪影张口,将冰莲吞下。
刺骨的寒冷在身体炸开,心跳骤然停止。雪影张大了嘴巴,却痛苦地发不出声音,重重地栽倒在地,蜷缩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扑通!扑通!扑通!微弱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一股清澈的灵力在体内蜿蜒流淌,所到之处,畅快通达。
这冥山冰莲果然名不虚传。
*
“轩儿为了那玉函越来越不像话,自古红颜祸水,看来,我得尽早除了她。”王后顾灵书厉声道。
香云勾唇:“香云倒有个法子,既能斩断太子和玉函公主之间的情丝,又能不用脏了您的玉手。而且现在龙天麟和太子都怀疑到我们这儿了,如果玉函死了,他们肯定首先来找我们。”
顾灵书愤恨地握拳:“你说的对。说说看你的法子。”
“绝情丹,服之者需断情绝爱,若动情,则痛不欲生。”
“哈哈哈,好!”
“只是,她已经看见我了,若放她出去,岂非败露我的行迹?”顾灵书问道。
香云气定神闲地道:“只需要在她后脑来那么一下,说不定她连自己是哪里来的都不会记得。”
”如此甚好!“
两人刚商议定,顾灵琴携着陈梦兰来在坤慈宫。
顾灵书立即变幻了面容,笑盈盈地迎上去:“姐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近日可安好。”
“想妹妹了,便来看看妹妹。姐姐一切都好,妹妹如何?”顾灵琴矫揉造作地回答。
姐妹俩携手揽腕,坐下。
“还是老样子,整日为轩儿操心,他近日真是不听话。”顾灵书微微蹙眉。
“哈哈,轩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的,妹妹也不必求全责备。”顾灵琴劝慰。
顾灵书点头:“听姐姐这么说我心里畅快多了。”
“选秀女的事不知进行的如何了?妹妹你也知道,梦兰对轩儿甚是钟情。”
顾灵书牵过梦兰的手:“梦兰这孩子打小我就喜欢的紧,太子妃的人选非他莫属,由不得轩儿,姐姐你就放心好了。”
顾灵琴闻言大喜过望:“听妹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姐妹俩移步至院中亭子,喝着茶,吃着点心,闲话至日暮。
龙天麟得知歪歪不在坤慈宫,便派人来探听虚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疑惑了。如果真的是王后绑了歪歪,知道了歪歪是假冒的,她怎么还会这么闲适地在饮茶谈天。
怎么回事?
他又叫来了那个声称亲眼所见的禁卫,那人匍匐在地,口口声声道:“确实是我亲眼所见,请将军明察。”
足智多谋的黄冲此刻也理不出半点头绪来。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
香云从密室走出,门轰然合上。
顾灵书目光阴冷:“如何?”
“全都办妥了。”香云诡谲地笑。
*
痛苦的嚎叫声从东郊荒地升腾而起。
红彤看着痛苦挣扎的鬼方,目光收紧。
痛苦的男子声音道:“不,我不能再等了,我没有时间再等了。”
兜帽内愤怒而凄厉的女声道:“你想做什么!”
“我早该知道,你根本就是骗我的,说什么帮我复仇,都是狗屁,你只是想霸占我的身体。”男子的声音从齿缝迸出。
“哈哈哈哈!齐俊,看起来你并不傻。”女声道,“我就是骗你,你能奈我何。”
“啊——!”齐俊发出响天彻地的一声怒吼,“复仇!我要复仇——!”
齐俊的身体居然不受控了,鬼方惊诧不已:“怎么回事?”
“啊——!”仇恨之火在齐俊体内熊熊燃烧,眼瞳中血丝满布,脸上青筋暴突,看起来狰狞可怕。
齐俊黑袍一扬:“给我攻打王宫,让鲜血染红这吉安城!”
魑魅魍魉大军洪水一样涌向玄武王宫。
凄厉的女声道:“齐俊,你这个蠢货!你想害我灰飞烟灭不成?”
“灰飞烟灭?哼!”齐俊冷笑。
鬼方怒吼:“我要是灰飞烟灭了,你也活不成。”
又是一声冷笑:“死有何惧,我是为了复仇才撑到现在的,谁都别想阻止我!”
顷刻间,乌云遮天蔽日。
巫女白莲感受到了浓重的杀气,跌跌撞撞地登上玄机台。
天幕下,一黑一红两个身影正悬在王宫上方。
惊雷一样的声音在天空中炸裂:“楚安南,快出来受死!”
刚要就寝的楚安南蓦然一惊,对怀里的妃子道:“你可听见了?”
怀中妃子摇头:“许是王上太过劳累,幻听了。”
“楚安南!“声音再度响起。
楚安南刚刚放下的心重又吊起,他推开怀中妃子,霍然站起,披上长袍,奔出乾天宫。
禁卫军在龙天麟的统领下,已开始行动,一部分守卫王宫,一部分奔向乾天宫守卫安南王。
负责守卫王宫的禁卫军,纷纷涌上城墙,还没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浑身便抖的如筛糠一般。
黑压压的奇形怪状之物,围在城下,呆滞地动也不动,一片令人心悸地死寂。
天空中飘着两个人影。
单是此情此景就吓的他们魂不附体了。
龙天麟看着这一切,咬了咬牙。心道,难道这就是攻击歪歪的魔物吗?他们没有得手,不甘心,又来了不成?
青鸾别苑中独自神伤的春兰,听见了那瘆人的喊声,走出门去。刚到门口,怔了瞬,忙向地上血迹斑斑的人儿扑过去。
“公主,公主!”春兰试着托起她的头,可一碰之下,满手的血迹吓得她瘫坐在地,“怎,怎么会这样?”
歪歪气息微弱地如游丝一般。
春兰颤抖着脱下自己的外衣,包住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和勇气将她拖进屋中。
“全部跟我上,一个活口都不留!”齐俊号令一出,魑魅魍魉们纷纷以奇异的方式开始挪动身躯。坚固的城门形同虚设,眨眼间,魔物们“穿”过了城墙,到了城内。
“鬼啊!”
禁卫军们纷纷丢盔卸甲,哀嚎逃窜。
立在城下的龙天麟和他的亲兵,和魔物们对面而立。
“将,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就算是个顶个都是精英的龙天麟的亲兵,此刻也不知所措了。别说他们,龙天麟也不知所措。早知道,就该学一些驱魔道法的。
龙天麟拔出剑来,向前一步,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不管他们是什么,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