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慌乱地弹开:“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儿!改天!改天!”说话间逃离了厢房。
魏青扯着歪歪走远了,才松开她,生气地喝道:“你若是激怒了那位公子,当心你的小命不保。刚刚就是怕你闯祸才把你留在那儿的,你竟然还跟过来,怎么这么不听话。”
歪歪抬头看着魏青道:“我……”
我字声音未落,魏青更生气了:“怎么,还敢顶嘴,小心我……”魏青故作威吓地把手扬起。
歪歪直勾勾地盯着魏青半空中的手。
“罢了!”魏青叹息一声将手放下。
*
拂尘子和一诺蹲了半天墙根儿,突然,拂尘子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糊涂,糊涂。”
说着霍地站起,不由分说扯着一诺就走。
一诺疑惑:“师父,咱们这是干什么去。”
“找帮手呀。”
走了约一刻钟,拂尘子指着眼前的寻常家户,门头上写着“闫宅”二字,道:“就是这儿了。”
上前砰砰砰一通敲门。
门里一个小童边嘟囔着:“谁呀,报丧呢。”边打开门。
拂尘子也不招呼,扯着一诺径直往里走。
门童揽也拦不住,边跟着边喊:“你谁呀,怎么硬闯呢,这可是闫太医的家宅。”
拂尘子推他一把:“我知道,快去把闫少庸给叫出来。”
门童见挡他不住,只好往内宅去通报。
不多时,门童引着闫少庸迎出,只走到切近,闫少庸才认出来人:“师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而且,您怎么这般模样。”闫少庸看见了拂尘子身后的一诺,又问,“这位是?”
“我徒弟。”拂尘子挥了挥手:“今天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
“什么忙?”闫少庸拉过一诺来,捏捏他的筋骨,暗自点了点头。
“我想找龙家,要一件寻妖的法器,或者让他们教我寻妖之术。”
“为何?”
拂尘子一挑眉:“就属你啰嗦,这忙你到底帮不帮。”
“帮忙倒无妨,只是你俩……”闫少庸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移动,“先去洗漱一番,我叫下人给你们拿来新的衣物,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乞丐呢。”
素来知礼的一诺也忍不住吐槽:“可不,跟着师父果真变成乞丐了。”
拂尘子剜他一眼。
闫少庸领着两人到后堂洗漱,两人动作很麻利,不多时已焕然一新。闫少庸看着一诺,不住颔首:“果然一表人才,是个好苗子。”说着转向拂尘子,“还以为师兄你不会再收徒弟了。”
拂尘子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
一诺不解:“为什么说师父不会再收徒弟?”
“因为……”
不等闫少庸继续说下去,拂尘子急忙抢过话头:“事不宜迟,咱们快些去龙府。”
*
魏青被歪歪气的真想打她,又不忍下手。这时,苏梅身旁的侍女来传唤歪歪,说苏梅要见她。魏青挥挥手,歪歪就跟着侍女去了。
到了苏梅房中,歪歪看见陈芸儿仍在苏梅床上躺着,尚未醒转。苏梅正坐在桌边,胳膊搁在桌子上,手里捻着封信发呆。听见门响,懒懒地抬眼,道:“你来了。”
歪歪问:“芸儿怎么样,好些了吗?”
苏梅点头:“没有生命危险了。”紧接着吩咐侍女道,“你先下去吧,暂时不需要你。”
侍女应了声,退出带上门。
苏梅招呼歪歪到她身边来,低声道:“我有件事需要你做,事成之后,你可以向我提一个条件作为报酬。”
歪歪点头。
苏梅把手里的信对折,塞进歪歪的衣襟之中:“把这封信交给龙府里一个叫龙元武的人,路上小心,不要被人发现,而且千万要亲手交给他。”
送个信这么简单的事儿,做完了就能跟苏梅随便提个要求,这么划算的交易傻子才不做。
歪歪乐呵呵地答应,可她的小脑袋瓜里又冒出一个终极问题:“可我不知道龙府在哪儿?”
“出门右转直走,到街口一问便知。”苏梅道,“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晓你在送信。”
苏梅千叮咛万嘱咐,送歪歪出了门。她本不想让歪歪来做这件事,可是她没有选择,天下第一楼中谁可信谁不可信,她无法辨别。只有歪歪是新来的,并不归属于谁,最为清白。而且她是新面孔,没多少人认识她,外面的人更不知道她是第一楼的人。权衡之下,她便成了最好的人选。歪歪出门时,被魏青拽住,问她要去干嘛,她只说苏梅让她出去一趟,眨了眨眼从魏青手中滑走了。
依照苏梅说的,歪歪到了街口,随便找人问了嘴,那人便告诉了她龙府的方向。脚下生风地到了龙府的大门口,发现门紧闭着,歪歪不管不顾地上前一通拍。她现在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赶快完成任务,然后回去兑换报酬。
不多时,守门家奴来开了门。一开门啥都没看见,正觉得奇怪,目光一移,看见一个小人儿,不禁抱怨:“哪里来的野孩子,没事儿敲门玩儿,快滚开。”
歪歪仗着自己个子小,一闪身从那人胳膊下面进了门,边走着边道:“龙元武呢,我找龙元武。”
那守门家奴瞬间炸毛:“哎呦喂,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尽是些脑子有毛病的主。”他追在歪歪身后,“你快给我站住,龙府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我们家老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龙元武!龙元武!”歪歪边大喊边闪躲那守门家奴的追逐。
那守门家奴见她滑的跟个泥鳅似的,怎么也抓不住,只能大声呼叫帮手。霎时间,密集的脚步声和雄浑的犬吠声从左右两边传来。
歪歪忙停下动作来,惊慌地左右探看。只见两只巨大的獒犬当先,已经从左边月亮门儿那边冒出头来,不禁惊呼:“这是什么,怎么叫声像狗,模样却像狮子。”
那守门家奴看着歪歪,得意地勾唇:“看你还往哪儿跑。”
右边月亮门儿那边三条獒犬正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后边牵着链子的人使劲往后扯,几乎快牵不住。这阵仗可是把歪歪给吓住了,脚像生在地上了一样,动也动不了。狗离歪歪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就差十步远了。
那守门家奴饶有兴味地抱着胳膊,脚嘚瑟地不住抖动,等着看好戏。可是,不知为何,五只獒犬同时突然停止了吠叫,并止住了脚步,任身后的牵绳人怎么施令,也不往前再进半步。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奇特的一幕,包括歪歪。
什么情况?
她不解地往前跨了步,想凑近些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谁知对面的獒犬竟然谨慎地弓着身子向后退。她又转身试探另外的獒犬,都是同样的结果。她忍俊不禁,没想到这些奇怪的大狗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
那守门家奴看好戏不成,现在有些恼羞成怒,大喊道:“还愣着干嘛,把这个小鬼抓住。”
一语将惊异中的众人惊醒,大家一股脑向歪歪扑过去,歪歪左闪右躲,动作极快。
龙府议事厅
闫少庸引着拂尘子和一诺前来拜访,龙家人即使不想见也没办法拒绝,毕竟这闫少庸是太医,依仗着精湛的医术深受王上信任,再说大家同朝为臣,总要互相给几分薄面。
此时,龙湛、龙元武和龙天麟三代人,和闫少庸、拂尘子、一诺已经聊了好半天了。
结果就是,即使是闫少庸的面子,他们也绝不会教给拂尘子寻妖诀,更不会给他任何法器。眼看就要谈崩了,拂尘子胸中的怒火已升腾至极点,他抓着扶手的手猛地收紧,那扶手便裂开了。
龙湛瞥他一眼,起身冷声道:“送客。”
拂尘子霍地起身,同时手不忿地在椅子上一拍,整个椅子碎裂四散。
“龙六的确是为救我和龙七而死,我也很愧疚,为了赎罪,我就此封剑,并废了自己的御剑术。我从不想狡辩,我理解你们失去骨肉至亲的痛苦,也理解你们对我的恨,我是他的师父,但却没能保护他,这个罪我认。但是她没有罪,她还是个孩子,她被狐妖掠去,生死未卜。好,你们跟她没关系,自然不会管她死活。撇下这个不谈,你们龙家不是素来声称以驱魔卫道为任,怎么有妖怪横行也置若罔闻吗?”
拂尘子铿锵有力的声音让所有人都静止了。
龙湛推开门的手停在半空之中,他嘴巴动了动,刚想说话,却止住了,因为他听见了外面的吵闹之声。
议事厅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龙天麟当先跨出:“容孙儿去一探究竟。”
龙天麟几个箭步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龙湛招了招手:“元武,咱们也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竟如此热闹。”
闫少庸不失时机地拱了拱手:“既然府中有事,我们就先行离去,打扰,打扰。”
说完,几人共同往外走。出去就看见龙天麟已经喝止住了众人,正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一个白衣少年正仰脸控诉:“他们一群人欺负我。”
龙天麟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暗忖:这少年跟那玉函公主年龄相仿,模样也有几分相似,只可惜是个男儿身。
这时,一诺也看见了少年,不禁脱口大喊:“妹妹!”
少年扭脸,开心地扑过去:“一诺!”
兄妹二人抱成一团,喜极而泣。
一诺问:“你怎么这副装扮。”
歪歪激动地说话都不利索了:“玉儿教我的,行走江湖男儿身打扮方便些。”
拂尘子急急忙忙凑过来,急切地问:“你不是给狐妖抓去了,怎么竟脱了身。”
龙天麟在一旁听的真切,也款步走过来,打量着歪歪,道:“你不是男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