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水大刀阔斧走下楼去,冷面带霜,来到三人对面。
见到李青水下楼,场上九成九的赌客顿时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三个少年的目光仿佛看着羊圈里待宰的羔羊一般。
“他们惨了,连李青水都亲自下来了。”
“嘿!这几个外地佬要吃瘪了!”
“可不咋的,听说这李青水是出了名的狂妄,百赌无一输,而且一旦他出手,赌的可不是身外之物。”
“有好戏看了。”
李青水环顾四周,冷冷喝了一句:
“看什么看?不知道赌坊的规矩?清场了!”
此话一出,之前本来还想看好戏的赌客纷纷缩了缩脖子,露出胆怯之色,连忙收了银子快步离去。
……
片刻后,李青水身旁,前后左右,已经没有一个赌客,而是几十个拿刀带剑,面色不善的汉子,或冷笑或狠毒地望着三个少年。
三个少年倒也没有畏惧,反而堂而皇之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面色不善的壮汉们关上门窗。
等到门户紧闭,三个少年取下身后宝剑,这一举动让李青水眉梢一挑,周围的汉子们纷纷亮出刀剑棍棒就要出手。
不过三个少年却并没有想象中直接开打,而是将宝剑横在赌桌上,目光如刀般盯住了李青水。
李青水抱拳道:“三位兄弟是什么来路,不如亮亮身份,说不定还有一份交情。如果是缺了盘缠,尽管张口,李青水不是个小气的人。”
中间那少年冷笑一声,口气并不客气,咄咄逼人道:
“我三人是什么人,与你无关,反正不是本地人。我倒想问一句,你刚才说的‘赌坊的规矩’是什么意思?愿赌服输这四个字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现在门户大关,莫非是输不起?想杀人越货?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青水面无表情,在桌上一拍。
厚重的大理石赌桌上,赫然留下一个淡淡的手印。
“财来赌坊不进修行之人,这是老早就定下的规矩。因为修行之人稍有造诣,便能五感大增,和普通人赌钱那就跟直接抢钱没什么区别。时间久了,哪个百姓还敢来赌坊找乐子?”
少年闻言,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似是听了什么有趣的话。
随后语气一变,竟然变得十分和气起来:
“哦?那倒是在下唐突了。既然如此,这些钱我不要了成吧?何必这么大阵势。”
李青水冷笑,忽地一挥手,手臂快如一道灰影,之前还空无一物的右手,此时已经捏住了骰盅。
猛然摇晃,啪一声拍在大理石赌桌上!
“那怎么能行?来了赌坊需得尽兴!既然同是修行之人,不如由我和你赌!至于赌注……便拿你这只手来做赌注吧!”
常来赌坊的人都知道,三年前,财来赌坊来了个小当家的,名叫李青水。
其赌术高明,为人狠辣,喜欢与人赌手赌脚,这么多年来,百赌而无一输,败在他手下的人,都被他剁了手脚,甚至杀了性命。
他恶名昭彰,是圈子里的煞星。
一旁两个少年勃然大怒,赫然起身道:
“放肆!敢对刘师兄说这种话!”
名叫刘师兄的少年却脸色凝重,目光定格在李青水白皙的手掌和修长的指节上,眼中甚至出现一丝震惊的神色。
他按下二人,朝李青水反问:“那你的赌注呢?”
李青水眉梢一竖,呵呵冷笑道:
“你若赢了,我任你处置!买定离手!输赢不究!”
刘师兄也呵呵一笑,大大咧咧往大椅上一靠,道:“先容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刘自在,墨家门人,承白杨剑宫一脉。”
此话一出,李青水心中一凛,不知这少年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百家争鸣,其中除了法儒两家势大之外,便属墨家、道家等最为势大,各国都有分支别脉,其势力之大遍布整个战国版图,但凡能和墨家沾上关系的,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招惹的存在。
至于少年所说的白杨剑宫,他虽从未听说过,但听名字就不像是什么好惹的势力,冷冷道:
“哼!我可不是唬大的,你到底赌不赌?”
那刘自在脸上露出戏谑的神色,轻松道:
“赌!当然赌!还是小!”
李青水冷哼一声,正准备缓缓打开骰盅时,这时一旁突然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
却是钱大宝缓缓背着手走来,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凝重,伸手从李青水夺过骰盅,道:
“我来和你赌!”
他说完,缓缓掀开骰盅。
所有目光包括李青水全都凝神望去。
毕竟方才这少年大发神威,而李青水又是赌坊里出了名的高手,二人对决,自然不可让人小觑。
然而当骰盅掀开,其中却并没有李青水想象的大小点数。
他脸色一愣,接着露出惊怒的神色,啪一声拍案而起,怒声喝道:
“干你妈的!你出老千?”
原来是此时骰盅当中,三个雪白的骰子已经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拇指头大小的小木球,其上密密麻麻雕刻着细腻而玄妙的刻痕。
可是之前李青水检查赌具的时候早就留神过了,骰盅和骰子并没有被动手脚的痕迹,可现在却……
他不知道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但隐约能猜到,是对面这个家伙在捣鬼!
他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锃亮匕首,咔一声插在了大理石桌上!
出千是赌场大忌,不管输赢,一旦抓到,轻则剁手,重则乱刀砍死,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面对李青水的暴怒,刘自在却摊了摊手,风轻云淡道:
“我说兄台。我可从头到尾都没碰过骰盅,你说我出老千,证据呢?”
李青水脸色阴沉如水,冷哼一声。
的确,他根本抓不住证据。
然而刘自在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抬起手戏谑道:
“证据在这里呢~”
只见他伸手在桌上一抹,所过之处,留下一颗滴溜溜打转的骰子。
片刻后,骰子停下来,定格在了朱红的一点上。
他左右两个少年也纷纷露出不屑的笑容,屈指一弹,一左一右两个雪白的骰子先后滴溜溜落在桌上,二者缓缓滚动,最后碰撞在一起,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
分别是:二点、三点。
“你!……”
李青水看着这一幕,双目渐渐瞪圆,眼中的惊怒变成了难以置信,越来越浓!
他下意识攥紧了手,手心浮现出一丝丝冷汗。
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骰子怎么跑到他们手中的?
难道他们会传说中的法术吗?
见到李青水难以置信的表情,刘自在耸耸肩,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轻松道:
“抱歉,我又赢了~一二三,六点,小!”
他身旁两个少年似有所指地对李青水道:
“兄台,《飘絮摘雪手》玄妙是没错,可你学艺不精,在黑白学宫顶死也就学徒水平而已。刘师兄可是一级机关师,就凭你也想要他的手,莫非是临安城太小,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话音刚落,却听钱大宝忽然冷哼一声!
他手中铜板放下,双手忽地一拍赌桌!震得整个大理石赌桌都微微一抖。
紧接着,只见赌桌上的三枚骰子轻轻被震起半寸高,同时,骰盅的三枚小木球滚动几下,也微微飞起半寸高。
忽地一道几乎不可见的乌光闪过!
李青水双目一凝!
却见刘自在身前的赌桌上,半空中的三枚骰子快落到桌上之时,忽然一抹乌光从其上掠过,三个骰子消失不见,而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三个整齐排列的小木球。
众人连忙又朝骰盅中望去,果然三个骰子已经静静地躺在了其中。
其中点数也发生了变化。
赫然是:四五六,十五点,大!
这一幕的细节,寻常人自然看不出来。
但李青水和三位墨家门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却是短短半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内,钱大宝骤然出手数十次!先是将骰子和木球各自换了个位置,随后又改变了骰子的点数。
这种手法和速度,已经不能用上一世的科学来解释了,这完全是超越了人类速度极限的操作。
见这一幕,刘自在三人脸上纷纷露出钦佩之色。
又笑眯眯望向李青水,抬起右手,五指拨动,轻笑着调侃道:
“兄台,既然一胜一负……我看不如算作平局罢?”
此时的李青水心中可谓是极为震惊,这临安县虽小,但厉害的赌客也不是没有,他自小在这里长大,却从未见过如此手段。
他霍然凝神望向刘自在: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钱大宝冷冷环顾四周一眼,道:“看什么看?都散了吧!”于是一旁蓄势待发的汉子纷纷推门离开。
闲人一走,偌大的赌场中便只剩下寥寥五人。
钱大宝脸色并不好看,开口直截了当道:
“三位,天大地大,不知来我小小赌坊有何贵干?”
三人望了李青水一眼,钱大宝又道:“这是我的义子,有什么话直说便可!”
刘自在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在下白杨剑宫弟子,论辈分,要叫您一声钱师叔。”
钱大宝脸色并不好看,冷冷道:
“哦?”
仅仅一个字,李青水跟在钱大宝身边十多年,能听出他话中的不喜甚至厌恶。
刘自在耸耸肩,解释道:“我知道您和白杨剑宫有矛盾,不过宫里出了大事,不得以来请您出一趟山。”
钱大宝冷笑,似是在说:
关我屁事?
刘自在于是变得不自在起来,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一本朱红色册子,翻到其中一页。
摊开,推到钱大宝面前,语气带着恳求道:
“钱大师,我知道,前辈们的恩怨很难算清。而且有些话,就算我们说了,您也是听不进去的……事情都在上面,不如您自己看看,再做决定不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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