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
汪弦呛到了,憋红了脸问:“什么?”
若芊指着东离钓鱼的背影,问:“我问你他看起来怎么样?”
“不怎么样。瘦不拉几的,没准风一吹就倒了。”汪弦刻意挖苦。
若芊眯着眼睛撑着下巴,有些朦胧地看着东离的背影,“花灯节的时候他救过我,前阵子我去寺庙祈福,途中遇暴雨,和家仆们走散了,周围还有妖怪,就是他救了我。”
“他?”汪弦没有问前阵子是哪阵子,若芊向来和她走得不近,她们两井水不犯河水。
脑海突然冒出一个令人心碎的解释,汪弦飞快地闭上通红的眼,低头不语。
“呀,他走了。”
若芊有些慵懒地看着汪弦,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汪弦埋脸摇头,“点心太甜了我牙疼。”
“那就少吃些。”
“我,我先走了。”
“嗯。”
汪弦逃也似地离开了青山楼,一边跑一边落泪。心里一百个埋怨:东离那个傻逼,怎么敢光明正大来京城晃悠?不怕死吗?
翌日,乌云层层。汪弦天还没亮就跑到竹林,看到了背着一捆柴的东离。
她冲上去,当面质问东离:“我再问你,你妖力为什么不见了?”
东离一呆,几乎以为事情败露了。可多年来的厚脸皮让他镇定了下来,无所谓地耸肩道:“你干嘛要管。”
“我不管?我不管?”汪弦一直盯着东离闪躲的目光,“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样,这样不顾自己的命!”
东离捏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说:“不要,再说了。”
汪弦凄凉地笑了一声,“为什么不让我说?戳到你心肝了?我昨天看到你在京城了,你和她早就认识了吧?”
东离知道汪弦说的是谁,不想理她,自顾自地背柴回家。
汪弦紧紧跟在他身后,“你和我姐早就认识了对不对?不会比我还早吧?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看见我姐姐那么笑过。事实上,她对谁都不曾这样笑过。”
任凭她怎么怎么说,东离还是没有理她。终于汪弦奔溃了,大吼着:“你就爱她爱到这样!爱到妖力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跑去千里妖峰,眼睛差点瞎了……
最后一句话汪弦当然没有说出来,他们两个人都各自怀揣秘密,对方都不能知晓的秘密。
东离止住脚步,回头低沉着声音说:“对啊……她值得我这样。和她的命相比起来,我那些妖力算个屁……”
汪弦愣住了,东离这是和她彻底翻牌了吗?
“可是你呢?你怎么办,如果你被人杀死了怎么办?”
“那就死啊!”这句是东离吼出来的,面目狰狞一点不见平时的样貌,“我不怕死!我他妈只怕她死!怎么样!你汪弦能怎么样?不是伏妖使吗?放着一个妖怪在你眼前你不杀,现在在这里充什么数?你是我的谁,我又是你的谁。你管不着我,也没资格管我!”
像是木头人一样,汪弦再也不怕心一点点往下沉了,毕竟都沉到底了,没有多余的空间沉了。
她不明白东离为何如此生气,兴许是她提到了若芊?兴许是东离不喜欢别人提起她。这样想着,汪弦勉强笑着,说:“你不想我提起姐姐,我便不提了。对不起,对不起东离。汪弦对不起东离,汪弦对不起姐姐,汪弦对不起你们……”
她做错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让东离不生气,所以只得一个劲地道歉、认错……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错在了哪里。
东离再无话,自顾自地回家关上了门。汪弦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忽然天空下起了瓢盆大雨,汪弦慌乱地左顾右看,除了东离所住的那个小宅子,并无藏身之处了。汪弦急急忙忙上前想要敲门,抬起地手却在触碰到木门的那一刻迟疑了。汪弦松开手掌,轻轻抚在木门上,小心翼翼说了一声:“汪弦对不起你们……”之后,她便跑了。下山的路很滑,又下着雨,汪弦半滑半跌地回到了家,然已成了一个泥人。
东离一直在门背后,只要汪弦敲门,他二话不说就会打开门让她进来躲雨。可是她没有敲门,还说了对不起。当听到脚步声后,东离连忙打开门,望着汪弦摔倒的身影,东离面无表情地,狠狠赏了自己两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