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惩罚芽儿
柳芽与尉迟青乔刚到六扇门的验尸房,就有柳家的小厮从吏部侍郎府追过来禀报她姑姑和表妹薛锦绣及表弟薛润聪到了,她叮嘱小厮叫玉竹好生安置后,才与尉迟青乔一起进验尸房,扑面而来的冰凉,令她浑身一个激灵,随意地抬眸就见到一具伏跪如向她行大礼的女尸,僵硬且诡异地安放在验尸台上。
尉迟青乔将她从前惯用却被整齐地收起来的验尸工具箱从木架下拿出来,点上之前她特意要求安置在房中的所有琉璃宫灯,将昏暗阴森的验尸房照亮如白昼,同时更显得跪在验尸台上的女子不忍直视的狼狈,而封闭的空间里,充斥着血与白色浊液腐朽的怪异味道。
“这已经不是正常范围内可以呈现出来的尸僵了。”柳芽戴好口罩手套穿上防水罩衣后,细细地打量着女尸,她浑身都有被鞭打过后又被滴蜡灼烧的痕迹,那本应华贵的衣服如今破破烂烂地粘在惨不忍睹的伤口上,散乱的头发还有尿骚味儿。
柳芽示意尉迟青乔帮她将女尸翻过来,一张永远定格在痛苦惊恐而扭曲的脸便映入眼帘,她微张的嘴巴里,还残留着脸颊贴下时未流尽却已干掉的白色浊液,而她的那(下)里(面),可以用惨无人道四个字来形容,小小的地方被毁得落下拳头大小的洞,周遭有明显的灼烧痕迹及锐利硬物捣撞撕裂的伤,同样留有干掉的白色浊液。
见此,便是自诩阅尽无数惨烈尸首的柳芽也忍不住转身换一口气儿,压下心里翻涌上来的抑郁,才回过来拿起剪刀将死者的衣服一一褪掉,又从头到脚再三筛查一遍后,边剖开尸身,边对已然拿起笔纸作记录的尉迟青乔道:
“死亡时间是今晨卯时,两掌心皆有被自身指甲扎穿的痕迹,从瞳孔扩张的程度及胃里残留的东西,确定死者服用过女眉药,及几乎被女眉药的味道掩盖过去的可疑药物,这个药物应是导致死者身体呈现不正常僵硬的东西。”
“而死者虽满身明显的伤痕,但都不是致命伤,她的真实死因是筋脉(血管)爆裂,且不是瞬间造成的,是通过欢愉过程里对方的刺激,一点点受尽痛苦而亡,她嘴巴和下面(体)都有男子肆虐过且很刻意留下的痕迹,腹中胎儿在母体死亡前,便已于虐待中坏死。”
尉迟青乔一边记录,一边拧起眉头。
柳芽详细地将尸首的其他状况一一讲完,便将剖开的尸首精细地缝回去,而后脱下沾满血污和肉末的手套罩衣及口罩,又慢条斯理地洗完手后,尉迟青乔将之前两起案子的验尸报告递给她:
“傅萍和西门珊的尸首早被兵部尚书府和行义侯府从道台府衙拿走,而且为免家丑外扬,也已经毁尸灭迹以急病逝世对外宣扬,道台府衙的验尸报告虽不如你的详尽细致,但有几点还是相同的,我想仍可作作参考。”
因充斥验尸房的异味实在太刺激嗅觉了,在存放着尸首的前提下又不能开窗通风,所以他们移步至验尸房门前的廊道,肩并肩席地坐在灯笼下。
柳芽用随身携带的小炭笔圈出三件案子的相同和不相同之处,以及每一件案子的疑点,再讨论各自对这三件案子的看法,经过深入的分析,一致认同这针对勋贵官宦的连环案,极可能是报复性的仇杀。
“若是你的话,不会找不到完满的法子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案子推开吧?换成别的捕快,如兵部尚书府和行义侯府的愿随意地揭过去不是更好吗?为何你如此执着于找到真凶呢?”讨论告一段落后,柳芽语调轻闲随意地道。
“你不认为我是站在政义侯府的立场上,趁机打击兵部尚书府和行义侯府吗?”他笑道。
“要真是如此,他们的‘家丑’早外扬得满城皆知了。”虽然这样的案子的确不应该在案情未得到稳定时宣扬出去,恐制造慌乱,但经过道台府衙再转手六扇门的案子,过程中不经意泄露了,也赖不到尉迟青乔身上。
他道,“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而已。”
柳芽欲语,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悄无声息地从后伸过来搭在她的额头上,“!”
尉迟青乔也吓了一跳地迅速朝后侧挥拳,“——门主?”一回头便又惊又急地顿住动作。
宇文秋页轻轻地‘嗯’了声,“秋夜何其凉,如此席地而坐,寒气侵体了,会生病的。”
“不凉呀——”尉迟青乔下意识接过话,但话音才起便忽然意识到坐在他旁边的是柳芽,不是自幼习武身强体壮淋一场大雨都不会生病的程情,思及此他转头看向拨开宇文秋页的手的柳芽,只觉她的脸色在清辉掩映中相较之前而言确实有些苍白了,“——抱歉,我疏忽了。”
他想脱下外衣给她披上,可又想起自己似乎奔波了数天,数天没有换过衣服了,犹疑间,一件深紫色的袍子带着随风飘洒出来的浅淡薄荷香,细致地将柳芽小小的身子裹起来之余还拦腰抱进怀里,随即道,“案情讨论到此为止。”
尉迟青乔只有应好的份。
柳芽也懒得作无谓的挣扎,任由宇文秋页抱着自己,招摇地走在六扇门,她确实早已察觉自己的体温偏低,不过自认为还可以承受,又想快些梳理案情,才故意忽略不理而已,她埋首在他怀里,听着节奏感强健的心跳,几乎睡着时,一把熟悉的男声惊喜地唤道:
“小姐!”随即是焦急,“出事了!!”
柳芽睁开眼眸便见府中的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上六扇门的台阶,“薛少爷他要姑姑侍寝!”
玉竹是柳桂亲定下的管家,府中原来的侍从们都是唤她作姑姑的,柳芽颇觉昏沉的脑袋瓜突突地涨疼起来,要宇文秋页以最快的速度带自己回府。
可府中闹剧比她想象的还要混乱。
长乐小筑的院子里,只穿着亵衣的玉竹,头发凌乱地披着莫秋彤的衣服,咬牙跪在地上,明明冷得打颤,可腰杆子却挺得笔直;以护着她的姿势也跪在一旁的茴香,虽穿着整齐的衣服什么的,但左边脸颊红红肿肿的,似是被谁用力地扇了一巴掌。
五步的距离外,一穿着明蓝色锦衣袍的微胖少年似被点了穴般,一动不动地站着,他身边有个三十来岁的华服妇人,正满脸怒色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玉竹和茴香骂出极刺耳难听的话,若非费腾如隔板似的面无表情地站在中间,恐怕妇人早已扑上去徒手将玉竹和茴香撕碎。
而莫秋彤和莫铠禅均披着衣服,皱着一张脸,站在屋檐下。
周遭站满了府中敢怒不敢言的侍从婢仆,右丞相和飞翔将军以及吉御史,也在他们中间,纵然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着,但华服妇人仿若未觉般,依然自顾自地将骂街的泼妇一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明明是你这贱骨头接待时勾引他!现在倒不愿从了,要知道像你这样的货色,青楼顶多十两银子的事!若非你勾引他,我家聪儿怎会半夜跑到你房里?一个狐媚子还装起无辜来,喊一帮子人看我们的笑话,你存的什么心?你是不是哪个商行塞进我们柳家的细作?待芽芽回来了,我定叫她扒了你的皮仔细看看!不就是个贱婢吗?我还治不了你么——”
“——够了。”冷然打断的声音与翩然而舞的紫衣,稳稳地落在院中。
或欣喜或顾虑或担忧或忐忑的视线中,柳芽从宇文秋页怀里下来,忽略一闪而过的晕眩,淡然地扫过瞧得她后面露雀跃之色的华服妇人,缓了声音对眼眶红红的玉竹和茴香道,“起来说话——”
刚张开嘴巴欲语的华服妇人一听就不乐意了,拉下脸,瞪着铜铃大的眼睛道,“不行!”她这一嗓子叫得忒尖锐,好像玉竹和茴香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囚犯般,愤恨地道,“芽芽你不知道,这个稍微有点姿色的贱骨头勾引聪儿,而这个长得像熊一样的贱蹄子踢打聪儿——”
“四姑姑。”柳芽面无表情地瞥向华服妇人,漠然地再次打断道,“你希望这件事由我亲自解决,还是拎到公堂上处理?”
柳四姑被柳芽不同以往的强悍气势所慑,张开的嘴巴卡壳似的,半天没能接下去,就听柳芽又对玉竹和茴香道,“同一句话,我不想重复两遍。”
茴香深知柳芽的性子,忙搀扶玉竹起来,但她的脚在踢打薛润聪时伤着了,玉竹跪得久,腿脚早麻了,两人才起来便又要跪下去,站在一旁的费腾立刻一手抓住一个将她们提起来。
“四姑姑和表弟妹初到之际,我受托忙于六扇门的案件,未能及时相迎,是我欠妥了。”柳芽表情未变地对黑着脸的柳四姑道,“便也未能向四姑姑和表弟妹说明我这里的规矩,以致于发生如此矛盾。”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四姑不悦地道。
“我的意思是,每个府邸有每个府邸的规矩,四姑姑平日喜欢怎样处置你家侍从,我管不着,但若你想用你的规矩处置我的侍从,恕我不会接受。”柳芽道,“扬州柳家有扬州柳家的规矩,我这里便也有我柳芽的规矩,倘若四姑姑不愿尊重我,那我也不勉强,上京的所有客栈随你们挑选,我会包下来,任你们留京期间使用。”
柳四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芽芽你,你为了两个贱婢竟赶我这个姑姑和表弟妹走——”
“四姑姑嫌我的规矩严苛难守,不愿意留在我这里,又如何是我赶你们呢?”柳芽笑得天真无邪地道,“正如四姑姑喜欢称丫鬟为贱婢,我却偏爱叫她们侍从一样,不过我无意对四姑姑的习惯指手画脚,也希望四姑姑不要仗着长辈的身份,否定我精心教养出来的侍从,还是四姑姑其实认为,是我这个当家的教养不善,才让她们随意勾引贵客,踢打贵客?”
看似轻巧的一袭话却满是放着刺骨荆棘的坑,柳四姑没想到之前还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居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最重要的是,浑身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开始相信传闻中的六扇门检验,就是这个侄女没错了,想到她如今还是西漠的公主,心底再有不满,也不敢顽抗下去了,毕竟此行目的,是为女儿寻个如意郎君,万万不能与柳芽闹僵,更不能离开柳家!
柳四姑心念一转,忙讪笑道,“四姑姑知你素来体恤婢仆,可这事也不能全怪聪儿不是,他疲于奔波,睡糊涂时上茅房走错厢房而已,这丫头就跟天塌下来似的,一惊一乍轰动了整个府邸,我瞧聪儿被打得哇哇叫,急了躁了才忍不住动嘴皮子功夫,你也知道我平日把聪儿和绣儿当宝贝疼的,一时之间难免失了方寸,你别误会,四姑姑没有指摘你的意思!”
见柳四姑已找好台阶飞奔下来,柳芽道,“既然只是一场误会,我不希望这件事在日后,还掀起什么水花,瞧着四姑姑和润聪表弟尚精神奕奕,便也趁此机会向你们着重介绍一下,这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孩子,叫玉竹,府中的管事,直接听命于我,帮我管理府邸的;”
“而这个长得像熊一样的孩子,叫茴香,我的贴身侍女,她们都是我哥哥辛辛苦苦从别人手里挖回来照料我起居的,是我最得力的左右手,四姑姑也知道,我的身子向来不太好,若手手脚脚哪一块伤了,我哥哥会心疼的,润聪表弟也清楚,我哥哥那脾气,问起责来和清算账本似的六亲不认,便是我爹我娘联手起来都拿他没辙,到时候连我也得听他的呢!”
柳芽满意地看着被点了穴的薛润聪唰地变白了的脸色,与柳四姑僵硬地定在唇角的讪笑,三言两语将现在以及未来,所有会‘影响’自己名誉的‘锅’都扔给柳桂,然后继续天真无邪地笑道,“好了,如今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闹剧就此散场。
柳芽要玉竹和茴香随自己进房。
“姐姐——”莫秋彤担忧地看着踏进屋檐的柳芽。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莫铠禅伸手摸向柳芽被夜风吹得冰凉凉的脸颊。
“一直忙于处理案子,感觉有些乏了而已,寅时已经过半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柳芽怕他摸出不妥来,叫这姐弟两为她担心,只好笑着拉下他才碰到脸颊的热掌,赶着他和莫秋彤去休息。
莫铠禅和莫秋彤是听费腾说过,柳芽在姨父母家吃完饭后,受托去六扇门帮忙查案的,更知道柳芽接下来还要问玉竹和茴香今夜的事,以及帮她们处理伤口,便不好再蹉跎,各自叮嘱几句才回房去,只是临走前,都用复杂奇怪的目光扫过自顾自走到院中凉亭坐下的宇文秋页。
房里,柳芽翻出药箱为茴香红肿得厉害的脸颊擦药,再检查她膝盖上的撞伤,见玉竹好几次欲言又止的,她轻笑道,“薛润聪是什么货色,我再清楚不过,你不需认为是自己做错了,我这儿没有主子与侍从发生矛盾,错皆在侍从的道理,只是要委屈你将此事揭过去——”
“玉竹知道小姐如此解决乃是为我好,他轻辱我虽未得手,但始终有损我的闺誉,你怕我日后遭府内流言蜚语侵扰无法再立足,所以避实就虚处理,明着看起来你是站在他们那边的,暗地里却护了我周全!”她说着,哽咽地跪下,之前一直强忍的泪花,如断了线的珍珠。
柳芽阻止她快要磕下的头,将她扶起,接过茴香递来的帕子擦去她的泪,看着她脖子上青紫醒目的指痕,像今夜这种事换成其他勋贵世家处置的话,要么将玉竹当祸害卖出去,要么将玉竹许给薛润聪当通房,再恩赐点的,就是纳为妾了,很残酷,但它就是这世界运转的法则:“你能明白我的用心,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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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完今夜的来龙去脉后,柳芽让玉竹和茴香下去休息,唤了别的人进来伺候,待吃过药泡完驱寒浴,那快要将她卷席到深渊的不适感便没影了,刚想钻进软绵绵的被窝找周公约个会,叫茱萸的丫鬟道,“小姐,烨王还在凉亭里。”
“……”她以为他早就走了呢,现在都卯时了,再过一会儿天便亮了。
柳芽继续钻被窝的动作,“你去告诉他,我歇下了。”她真的累得没精力再应付他。
“是。”茱萸领命,熄灯离去。
柳芽不知道茱萸是怎样和宇文秋页说明的,只觉自己快要陷入梦想时,有片阴影压下来,接着灼热的气息强势地侵袭她,熟悉的柔软霸道地贴上她的唇,如灵蛇的舌迅速攻城掠地,她只能就着换气的间隙含含糊糊地推着他:
“宇文秋页,我累。”
“嗯,只是想惩罚惩罚芽儿,过了桥便拆河。”宇文秋页松开她,又不舍地轻啄她的唇。
柳芽眼睛都不愿意睁开,更懒得与他争辩,送她回家一事,怎算过桥拆河,嘤咛着转身,再次沦为梦境的奴隶,至酉时才醒过来,便见床边的茶几上躺着一封残留折叠痕迹的信,她拎起来一看,竟是慕容绛给她的信。
信里慕容绛问她近来可好,还道京中发生的事,已听慕容钊说了,恭喜她成为西漠公主,讲了些守孝时和慕容进及慕容芸发生的趣事,然后告知慕容钊打算在她家附近找一处宅子,方便她为慕容进治疗,待慕容钊准备妥当,其时再到上京来。
慕容爷子和洪氏及慕容飒逝世,慕容恬又被送到超毅伯府的舅舅家,慕容绛和庶出的慕容进及慕容芸感情越发好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慕容芸作为庶女,从前又一直受洪氏和慕容恬操控欺压,幸而性情安分乖巧,如今也算改变命运了。
而带着生母挤进庆王府的慕容芙,被庆王看在慕容阁老的份上纳为妾而已,据她所知嘛,庆王尚未立侧妃,目前也只定下张莺莺为(未)正(婚)妃(妻),府中不算通房,侍妾也还是有好几个,便是争宠也争得头破血流,不过这条路是慕容芙自己选来的,再苦再痛再难受,都只能由她自己承担了。
柳芽洗漱完毕打开房门,就见久违了的康哉之大大咧咧地坐在院中的凉亭里,和费腾边饮酒边吃着香喷喷的小菜,瞧得她,洒脱地挥手打招呼道,“哟!”
“……”柳芽一瞬间想到什么,无语地看向费腾,“他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老朋友吧?”
未待费腾应声,康哉之已开心地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拍打着乐呵道,“我两是生死之交唷,知道他护你去西漠走一趟,我也挺吃惊的,从前三番四次邀请他一起进六扇门当差,他都嫌麻烦拒绝了,没想到为还江之愉的人情,竟接手你这样的大麻烦!”
柳芽凉凉地睨着他,“什么叫我这样的大麻烦?”
“咳咳,我错了,你现在是香饽饽了。”
柳芽忍住一鞋子扔到他脸上的抽动,抱胸笑道:“我不在家时,你往我家跑得挺勤的吧?三天两头便问玉竹我在西漠如何,我怎的不知道康捕快有这么——关心——我呢?”
被戳中心事的康哉之脸上的假笑一僵,就见柳芽忽然一脸恍然道,“原来你暗恋我呀!”这时,玉竹从拐角走出来,闻得此言顺着柳芽的视线看向他,然后是一脸的茅塞顿开,还极是无害地朝他一笑。
康哉之的心颤巍巍地一抖,随即是剧烈的跳动,在脸红之前,他嗤声道,“谁暗恋你!”
“你不暗恋我,老是往我家跑,还老是打听我的消息干嘛?难不成你想暗杀我么?”哼,叫你为了玉竹故意找我茬,柳芽弯着眼睛笑眯眯地道,扫过穿着立领衣裳的玉竹,接过她递来的洗尘宴单子,“其他没问题,吩咐厨房,今日开始上桌使用的餐具皆用煮开的葱花水泡着,每道菜肴也多撒些葱花,四姑姑从小便喜欢葱花的味道。”
“可是小姐,你不是不喜欢吃葱花的味儿吗?”玉竹狐疑地道。
康哉之也知道柳芽虽然不讨厌葱花味儿,但也不喜欢,能避免的时候,都是尽量避免的,就见柳芽忽然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道,“四姑姑是长辈,我们这些小辈的喜好什么的,自然应暂时忽略,此次便当是我未能迎接她的补偿吧。”
她说得隐晦,可他却懂了,薛润聪和她一样也不喜欢葱花的味儿,甚至是讨厌至极了,于是,他心里自知道玉竹被欺负之后生起来的烦躁与不满,顷刻间被抚平了,他知道柳芽昨夜的处置是为玉竹好的,但他就是忍不住责怪柳芽如此轻易放过薛润聪,而更多的是对自己抱有的这种任性又幼稚的想法的不爽,所以才故意找她的茬。
“你再看着我,我便要以为你真的暗恋我啦!”柳芽在玉竹转出拐角时,挑眉笑道。
康哉之豁然开朗地大笑道,“我才不喜欢像你这样的小——豆——芽——身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