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莲教和隆山剑宗的众人听到那个旗尉的话,也料到了这个情况,对于他们这种江湖人士,本身存在便是对朝堂律法的一种触动,怎能少得了和官家打交道。
远的不说,就常念春这样立足江湖二十多年的老油条,估计都能把大夏律法背下来了!
堂军旗尉,只是军伍之中不入京的最小的官职罢了,一般统帅五十人,上面还有个阵尉,统帅五个旗尉,依旧不入京。
再之上,就是统帅两阵军士的营尉,瑕一京,京官之末,但也算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官了。
普通城池的军方一把手,乃是统帅五个营也就是两千五百人的正一京校尉,基本算是包揽了一城的军务,三年一换。
像他们遭遇的这种数百武者厮杀,还有大能参与其中,更荒唐的是,明洲东境的教派之争,打到平洲南境来了,甚至还牵扯着庆洲北境的宗门。
何止跨境这么简单,跨洲之案且牵连三个洲,案件定性绝对是极其恶劣,是需要上交境堂处理的。
堂军先封锁现场,随后司法署前去勘察立案,然后逐级向上禀报,从部堂再到境堂,最后由境堂与清律监联合处理。
不过此地乃是境都直辖范围,事情如何他们也无法猜测,恐怕是要直接惊动境堂的大佬们了。
如今离平襄公亲自举办的祭天大典时日无多了,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种事,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的。
至于这些,就不关风缙一行人的事情了,进了城之后,四人随便找了个酒肆便吃起了晚膳。
小半月没有好好吃下一顿饭的他们,此时瞬间把一切事情抛在了脑后,反正此次出行钱是带够了的。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去奢华场所撒钱的话,整日吃吃喝喝都够他们花到下辈子的。
人皇后裔,当今明王风氏一族,岂能缺那点身外之物?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名为荡寇的小城,并没有“朝露”,这可让风缙和风某遗憾了半天,最终点了几坛平洲南境本地的特产酒,虽然口感远逊“朝露”,但也聊胜于无。
三巡又三巡,三位少年酒量都是出奇的好,没有醉的不省人事。
风缙和风某是因为朝露喝多了,寻常美酒皆是没有那股子烈火焚身的劲儿,所以没有上头,但不知为何梦一天此时竟丝毫不比他二人逊色,观其模样,就像还没有开始喝一样。
众人天南海北的聊了些没味的话题,风某终于忍不住道:“天儿,你莫非是酒缸里长大的孩子?怎的酒量如此之好?”
风缙闻言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梦一天,他也是不明白再喝下去连他都要上头了,梦一天怎么还仿佛没有喝一样,莫非他喝的都是些水?
梦一天此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压低着声音道:“这种酒昂,在我们家乡那边,跟水是没啥区别的,别说喝这点,我吹他个一坛都不带晕的。”
二人闻言仿佛嗅到了一股臭不可闻的屁味一般,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动作惊人的一致,搞得梦一天瞬间尴尬起来。
“你们这是作甚,我可没有胡说八道,我跟你们讲昂,就这低度酒,一百坛都不如我老家的一杯飞茅,我如有半句虚言,天雷加身不得好死!”梦一天愤声道。
风缙和风某闻言再次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撇嘴看向梦一天,那神情就好像在看兽园笼子里的猴儿一般。
梦一天看着这一脸欠欠儿表情的二人,顿时气节,怒声道:“我家乡的酒要是放在这儿来,那绝对是此酒只应天少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等我一展胸中抱负之后,定要造出来让你们尝尝!”
风缙二人见其真的生气了,便没有再故作姿态去气他,顿时喊道“喝酒喝酒”,众人才就此作罢。
又是一碗酒下肚,突然间,风缙想到了之前隐隐有所察觉的怪事,眉头一皱,低声道:“今日下午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二人闻言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明白喝酒尽兴之时风缙怎么突然想起下午的事情。
风缙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下午我们一行人在驰道步行赶路,但是却一辆来往的车辆都没有吗。”
二人依旧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风某不解道:“怎么啦,驰道没人不是正常吗,天下驰道何其多,怎么可能每条都人来人往。
不过......诶,值此祭天大典之时,从渡口至长水只有那一条驰道,午时渡口处还有那么多人,确实不应该所有人都在那过夜。
我们步行赶路那么长时间,身后没有一个人影,当真是奇怪。”
梦一天听风某这么一分析,他也明白其中的古怪了,一时间身上只起鸡皮疙瘩,说话都大舌头了,“你......你可别虚张声势嗷,我胆子......可不大。”
梦老此时也不在闭目养神,睁开了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风缙道:“接着说下去,然后呢。”
风缙闻言点了点头,又道:“风某说的不错,我们步行有相当一段时间,身后却没有一辆驴车出现,肯定不会因为没有行人的存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半道把他们给截下了!”
梦一天瞬间头皮发麻,惊疑不定道:“你意思是我们身后跟着不干净的东西?他们在半路把后面的人都给吃了?”
梦老闻言猛地一瞪梦一天,怒声道:“你一天天的真就是活在梦里,老老实实喝你的酒,别水字了!”
风缙也是瞬间被梦一天的奇妙脑回路给拉出了沉重的气氛,不由得直言道:“火莲教!是火莲教明白了吗,你个活在梦里的猪......蠢猪!”
风缙一阵语塞,此时的他再次想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如果平日里多和他南哥儿学两句骂人的词儿,现在也不至于总是如此窘迫,连骂人都不知道该骂什么。
梦一天闻言不由得的一阵尴尬,咧嘴轻笑道:“我这不是活跃活跃气氛嘛,看你们搞得那么严肃,真是的,那好吧,我不说话了。”
在众人的怒视下,梦一天自罚了一杯酒,双手捂嘴示意不在吱声。
“阿缙,你的意思是,火莲教并没有跑远,而是半路又折了回来,不但阻拦了赶路的人,恐怕是为了毁尸灭迹吧!”风某此时一脸严肃的沉声道。
“不错,他们今日所行之事,说小不过是教派仇杀,江湖恩怨。但是往大了说,那可是跨洲行凶,无视法纪,值此平襄公举办祭天大典之际,悍然在境都直辖范围内犯下如此血案,将他们全部诛九族也不为过!
但是如果他们毁尸灭迹,将现场处理好,不留下蛛丝马迹的话,司法署即便查也没得查,清律监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无中生有的断案!
还是要看他们能做的多干净了,如果拖走尸体,再将原地破坏个底朝天,这案子,可就麻烦了。”风缙长舒一口浊气,叹息道。
这种事情,连他这种刚出江湖有几分小聪明的孩子都能想到,那个在江湖中不知道打熬了多少年,说话办事滴水不露的紫袍壮汉,没有理由会想不到!
一念至此,风缙心间掠过一抹愁云,莫名的想到了那个名叫马梦露的女子,那个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让风缙印象非常之深。
可惜,还以为可以在长水与她重逢,共同观礼祭天大典,如今看来,短期之内她是甭想从司法署脱身了。
想到此处,风缙不由得有些郁闷,越想越不开心,举起手中酒碗一饮而尽。
好一个火莲教,好一个紫袍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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