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视力不算太差,但在这山间夜路上,看哪儿都是黑乎乎一片。
奇怪的是,巫山的步伐却依旧稳健,他总能毫不犹豫朝安全处下脚,跟白天的视力一样一样的。
小白奇怪地问:“你怎么能看清路的?”
巫山打趣说:“晚上不睡觉,在床上瞪天花板练的呗。”
小白:“我睡不着的时候也经常瞪着天花板啊,我怎么没练出夜视眼来?”
巫山成功岔开话题:“你经常睡不着?想谁啊?”
边说边不由自主挺了挺胸,意思是赶快说我。
小白没搭理他:“羊呗。”
巫山一愣:“羊?”
小白:“对呀,睡不着当然数羊啊。”
巫山:“哦,数羊没用,你得数钱,而且还得倒着数,金额从大往小越数越少。你就想,要是我再睡不着,我的钱就没了,这样就着得快了。”
小白笑趴。
忽然,巫山指着一处黑暗中说:“这什么动物?还真没见过。”
小白凝神去看,然而到处都是一团黑乎乎,根本不可能看见他说的东西。
巫山继续描述:“明明是松鼠,却长了条猫的尾巴,好像正在吃饭。”
听了他的形容,小白非常好奇,赶紧掏出手机照明。
那小动物竟然不怕人,大大方方吃它的食物,直到被刺眼的光晃到了眼睛,才一扭头往旁边一闪,不见了。
小白:“真的耶,长这么奇怪,我也没见过。”
“嗯?”巫山好像发现了什么,把小白放下来,上前几步,在小动物消失的附近摸了几下,“这儿好像有个山洞。”
对都市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山洞神马的可是新鲜玩意儿,小白很想亲眼看看山洞长什么样。
如果让她自己一个人进去,那是打死也不敢,万一飞出只蝙蝠,估计能把她吓死。可是拉着巫山的手,她立马觉得勇气满满,胆子肥肥,就算去到天涯海角都不怕。
小白随口说:“你的手总是有点儿凉。”
巫山一勾嘴角:“正常,我是冷血动物嘛。”
小白:“不,你是披着冷血动物伪装的热血青年。”
巫山会心一笑。这女人还真挺懂他的。
有人说,懂比爱重要。如果又懂又爱,那简直太完美了。
两人用手机照亮进入山洞,意外地发现里面有简陋的石桌和木床,似乎有人曾经在这里居住过。
再有就是桌、床和洞壁上,都有些奇怪的痕迹。
巫山摸了几下,皱起了眉头。那明显是子弹打过的痕迹。
再仔细看看,地上果然散落着很多钢质合金材料的子弹壳,拾起来仔仔细细检查,巫山认为这是不久前刚刚从子弹上脱落下来的。
数量之多,可以判断至少打了几百发子弹。
小白吃惊地问:“也就是说,这里不久前发生过枪战?”
但是地上和洞壁上,一滴血都没发现啊。
难道说,有人专门在这里练射击?
可是怎么会射得如此不准,天上地下到处乱射一通呢?
小白:“会不会是谁喝多了,在这儿发酒疯?”
在W国,枪支买卖是非法的,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喝醉了酒乱开枪呢?
另外,洞里还零星散落着一些裂开的坚果,似乎正是那只奇怪动物的口粮。
巫山把洞里所有的子弹壳都捡了起来,又在洞里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再也没有别的发现了,这个小插曲也就渐渐被淡忘了。
说来也奇怪,远在寒松寺的那仅有的一尊佛像,几百年如一日呈闭目养神状矗立在那里,从未改变过,却偏偏在仁果失踪的这一天,佛像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睁得又大又圆直勾勾地瞪着前方!
原先嘴是很自然地微抿着,看着挺祥和的。
但现在,嘴几乎张成了0字型,所以看起来有些狰狞。
没有哪尊佛像的面容如此不淡定,除了要震慑妖魔的护法金刚之外。
而且,它后来就一直保持着这个表情不动了,不知道多少日或者多少年以后,才会有人发现这个变化......
保镖广寒锁和秋林他们俩,今天是开同一辆车尾随来的。
不管是车里还是车外,他们总能跟巫山和小白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至于闯进他们的视线,影响他们约会;又能保证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第一时间出现在他们身边,这就是本事。
身为保镖,风雨无阻,没有私人时间的辛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他们不可贪恋饕餮美食和高枕软垫,开车的时候甚至不能听音乐听广播,要全神贯注观察前方的情况,不过偶尔聊几句是可以的。
看到小白一瘸一拐的样子,他们不难明白刚才巫山为什么会公主抱。
广寒锁忽然问副驾驶位子上一言不发的秋林:“你一定很羡慕吧?”
秋林不明所以,一边继续不错眼地注视着前边的车子一边问:“羡慕什么?”
广寒锁:“巫先生跟白云暖啊。”
秋林淡淡笑了笑:“世上幸福的人多了,哪里羡慕得过来呀?”
广寒锁意味深长地说:“但我猜,你唯独羡慕白云暖一个人。”
秋林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广寒锁是个实在人,说的都是大实话:“你不是喜欢巫先生吗?”
一向沉稳的秋林脸色瞬间大变,她以为这是个只有自己和小白知道的保守得很好的秘密。
广寒锁用余光瞥见,赶忙说:“别紧张别紧张,我不会到处瞎说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可丢人的,我要是个女的,我肯定也得爱上巫先生,谁让人家要颜有颜,要钱有钱,魅力无边呢,你说是吧?”
秋林虎着脸,继续恪守职责地盯着前面巫山的车子没搭话,其实也是她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心里慌慌的。
良久之后,广寒锁又瞥了她一眼:“我觉得吧,你根本不比那个小白逊色,其实你比她出色多了。”
秋林又看他一眼,广寒锁吐了吐舌头。
车里的气氛有点儿冷。
又过了半天,广寒锁吞吞吐吐地暗示她:“那个,既然天边月亮够不着,不如考虑下身边的狗尾巴草呗,说不定更经济适用呢。”
秋林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今天都快不认识这个老搭档了,会不会是个假的寒锁?
广寒锁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吹的是《梁祝》的调子,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吹的是什么,心里紧张得七上八下,想都没想就吹出来了。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向一个女子表白,也不知道人家听懂了没有,别是把自己当神经病了吧?
秋林当然听懂了,她也是个实在人,觉得得把话说说清楚:“寒锁,咱们干保镖这一行,要是搞对象肯定会影响工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广寒锁梗着脖子反驳:“可保镖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连长留上仙白子画都能动情,咱们保镖为什么不能?而且我觉得呀,越是有人情味儿,才越能当一个好保镖呢。”
秋林嘴笨,无言以对,其实她也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儿道理。
不过自己也很有道理啊。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笨,要是忙着搞对象,还怎么急中精力保障雇主安全?
更重要的是,爱上巫先生都好几年了,哪有那么容易就移情别恋的?
广寒锁等了半天,见她不答,心想可能是自己没表达清楚,都怪自己太笨了。
打开的车窗吹进来一阵晚风。
广寒锁:“秋林,晚上有点儿凉,你冷不?冷的话把我衣服披上点儿,在后头,自己拿。”
秋林的确觉得有点凉意,其实不披也没问题,但是她一直很注意自身保养,不让自己感冒。
毕竟干这一行不比别的工作,要随时保持最佳状态才行,打个喷嚏的时间都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状况,就更别说感冒发烧了。
于是,她拿过后座上广寒锁的外套搭在肩上。
衣服上传来一股浓重的男性气息,也不是烟味(巫氏的保镖不许抽烟,怕烟瘾发作误事),也不是汗臭味儿,也不是古龙水味儿,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男子汉特有的气息。
广寒锁又说:“干咱们这行虽然赚得不少,但是风险大,而且生活不规律。你是女同志,更不容易。平时要尽量按时吃饭,别把胃弄坏了啊。”
秋林心里一阵温暖。离家的人,遇到真诚的关怀总是会感动。
以前一直把广寒锁这个搭档当成电线杆看,现在,她心里渐渐对他产生了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
前面,巫山的车子没有一路送小白回家,而是停在了一家夜宵店门口。
广寒锁的车子于是也在不远处停下。
只见巫山独自下车,不多会儿的工夫就拎了个口袋出来,里面是打包好的食物,酸辣粉和肉夹馍,喷喷香。
巫山重新上车之后,夜宵店门口从上到下一摞露出了3个脑袋,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齐刷刷拿手指点点点,举着手机狂拍。
那是夜宵店的3个小工,男男女女都被巫山的气场征服了,反正店里没别的客人,于是都穿着围裙追出来多看几眼。
小白在车里狼吞虎咽,爬了这一趟山,她可是饿坏了。虽然吃夜宵容易胖,但是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减肥呐?(也不知道是那个牛人想出的这句话,简直是想瘦又不舍得美食的这类人的福音啊!)
小白:“你也停下来吃点儿吧。”
巫山还是那句话:“我不饿。”
小白摸了摸脸,从左半边脸上摘下两颗白芝麻,一点不浪费地放进嘴里:“从来没见你饿过,你真成仙了!”
巫山:“我不是仙,我是你男神。”
小白:“是,就是后面再加个‘经’字......唔,放开我,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