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张孝纯极力反对:“我怕这两万人与吴玠的部下一样,被杨志用在了诱敌方面,白白损失了。”
吴玠一战着实让太原纠结了几天,谁都看得出来杨志是存心的,给那些暗中搞小动作的一个教训;但是西夏军的伤亡高达数万人,谁也不能多说。按照宥州的公文,孟钺三人现在还在监狱里,可以预见,就算杨志不杀孟钺,孟钺也会受尽侮辱,颜面无存;至于谁泄露了吴玠的计划,那根本是一个无厘头的案件,兴许细作已经死在了黄河中,或者逃回了西夏。
张孝纯拿这件事说事,是一时实在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他也清楚,只有两万多军队,就算原先有意出征的张深、杨宗闵、折可文等人,现在都不会冒这个头。反正是无法阻止,张孝纯要的只是在赵楷面前表一个态。
吕颐浩看在眼里,忍不住一丝担忧,吴玠这件事从秦州立场来说,是不可原谅的,尤其是孟钺,不管有没有郓王的指令,都是破坏了游戏规则,吕颐浩同样不认为孟钺在这件事中是清白无辜的。吕颐浩晓得杨志不会接受哑巴吃黄连的结果,杨志和他的背后势力即使会迫于种种压力做出妥协,但随后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打击孟钺,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二来也向是警告。
吕颐浩深知孟钺、孙昂不过是站在前面的一个幌子,背后肯定有张孝纯的手笔,要是杨志哪天想回敬张孝纯一手,估计张孝纯不会有杨志那样的好运。现在关键是看赵楷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打压杨志,还是真的有别的念头。
赵楷摇头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嘛,这是谁也没有的办法。曹大人,孟钺和孙昂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竟然去陕西刺探军情;他们不知道杨志和我说过,说这些技术如果在定北军推广,很容易被其他势力获得,到时候我们连这点优势都没有了。你去趟宥州,把孟钺等人押回来,顺便安抚杨志一下,让他全力攻打夏州。”
“王爷。”张孝纯叫了一声,种师闵打断张孝纯的话说:“我军若是攻克夏州,便可以解决静州的后顾之忧,必要的时候可以从夏州直接出兵攻打金国天德军等地;军中诸将无人能超过杨志,王爷命令已下,不要再纠缠没用的东西。”
曹千里打心里是不愿走这一趟,杨志现在的处境艰难,赵楷的用意简单,就是给杨志两万多人,让杨志与整个西夏死磕到底,一旦杨志攻占夏州、灵州,郓王赵楷肯定会派人来摘桃子。曹千里算是半个江湖人,比种师闵等人知道得更多一点,赵楷对杨志的态度,是因为天师府和幻海千劫门的表态造成的,杨志在军中的威望再高,比起天师府在朝野的影响力,那还是差了很大一截距离,赵楷要是不忘那把龙椅,有的时候只好不管自己的喜恶。
曹千里抵达宥州,随其一起前来的还有李光,李光是心有疑惑,找赵楷辞官;赵楷没有允许,但知道李光的脾气死硬,干脆让李光来宥州,一则李光与杨志说得上话,而来李光有个有点,不会受杨志私人的影响,对于宥州的实际情况是有一说一。曹千里到的时候,听说范致虚把陈正汇派了过来,顿时非常愤怒。
曹千里明白,监军司同样是对吴玠一军的损失起了疑心,杨志用兵从不冒险,像这样拿自己手下去换取胜利的方式很少用;果然越是朋友越清楚,范致虚还真的是尽职,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曹千里越想越是烦躁,一路走进置抚司院子的时候,总是想破口大骂,但是想想骂范致虚也不合适,他只是一个合格的官员而已。
杨志站在中院迎接,赵楷现在毕竟不是皇帝,给曹千里带来的只是兵符而不是圣旨,杨志不能坏了朝廷的规矩;曹千里看杨志并没有什么焦急的表情,心中暗道还好,脸上堆满笑意说:“杨帅,恭喜啊,郓王决定将西夏战事全部委托给你,银、绥两地的精兵尽数调到宥州归你指挥。”
杨志一脸认真地接过虎符说:“下官一定不辜负郓王所托,踏破贺兰山缺。”
曹千里眼皮子一跳,踏破贺兰山缺?杨志要干什么?难道不准备打兴州?不至于吧?只要打下灵州、夏州,兴州还不是唾手可得;不过曹千里与杨志关系极好,默契地什么都没有说,跟着杨志到了内堂。李光从头到尾都毫无反应,除了和杨志行了见面礼,剩下的时间仿佛就是空气。
陪杨志出面的还有曲端、吴玠、李彦仙、刘子羽,吴玠在把所有责任都揽下之后,继续留任,这几天在等各地招募的新兵;杨志在陕西权势倾天,但是说话的口气仿佛只是一州知府:“曹大人,李察哥的援军到达后,岳飞已经撤回安乐川。以目前形势来说,若能成功,是天佑大宋。”
李光直接摇头说:“杨帅,你还没有全力压上,我明白你的顾虑,马伸、孙昂之流只不过是庸碌之人,而战场上胜败无常,可眼下是个机会,夏州和灵州总共不过十多万西夏军,为什么不能勉力一试?”
这也就是李光,换一个人杨志绝对会认为是来分一杯羹的,杨志笑道:“李大人,张孝纯去了太原,说为这次出征筹备军粮物资,已经半个月了,前线可一点都没有收到,陕西的物资紧张啊。”
曹千里一眼便看穿了杨志的伎俩,嗤之以鼻说:“杨帅,岳飞在灵州四周攻城略地,即便是李察哥没有到达之前,岳飞也没有攻城,还是在筹集军粮,宥州这边应该还能维持一个月,你这样说,郓王是不会在乎的。”
曹千里并不是真的想和杨志算账,而是杨志是陕西的老大,他这样低调做人,曲端等人只怕会更加低调,曹千里毕竟身负使命,还是希望杨志积极出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