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谢克家怎么会看不到范致虚顾忌的这一点,这么说只是堵住众人之口罢了,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康王的这些手下,与定北军的人相比,不仅打仗管理百姓不行,就连权谋也差了一筹。
四个人正在议论,内侍邵成章跑来,宋徽宗在御书房召见四人,四人急忙起身,随邵成章前往。范致虚等人到时,景王赵杞和康王赵构、许翰等人都到了,徐州的战报震惊了所有的人,无论哪一方都在担心会不会和谈无望。十几个人在御书房还真是有点拥挤,宋徽宗见赵野还是没有来,忍不住摇了摇头,问赵构:“萧庆被杀,谈判能否继续?”
赵构知道宋徽宗肯定要问,特地把杜时亮带来了,杜时亮上前回话道:“现在金国是左元帅完颜挞懒主张谈判,应该能谈下去,只是徐州的事性质太恶劣,要是我们没有一个合适的态度,恐怕金人不会满意。”
杜时亮是个谨慎的人,他说和谈还有希望宋徽宗相信,颔首说道:“康王,尽快与那边确定,否则定北军要离开后,金人改变了主意,我们就会很为难。”
谁都知道杜时亮只是一个跑腿的,真正在主持和谈的是康王赵构,很显然,到了这一步,宋徽宗已经不想再掩饰什么了;如果定北军不在,金军不愿和谈,双方再打起来,倘若出现败局,宋徽宗也无法向臣民交代。赵构答应说:“儿臣明白,父皇,杨志越界用兵,形同图谋不轨,可命张浚将杨志拿下。”
赵构的意思是希望宋徽宗对定北军采取一定的处罚,说把杨志拿下,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表明一个态度,开封城有十几万定北军,以张浚的能力,真要这么做,能活着离开开封,已经算是杨志仁厚了。赵构真实的用意,还是希望宋徽宗表个态,训斥杨志几句。
但是宋徽宗没有接这个话茬,宋徽宗毕竟执政几十年,晓得政治上的肮脏,什么协议之类的狗屁话都不能当做一回事,尤其是国与国之间,诚信两个字还是靠双方的实力来保证。定北军就是宋徽宗手中另一面的筹码,宋徽宗支持赵构去谈判,但是也不会毁掉自己手中的底牌,再说,杨志那样的滚刀肉,训斥只不过是给他演悲情戏的机会。
看穿宋徽宗的用意,许翰不同意赵构的意见说:“目前谈判只是在秘密进行,对外还是不能说的,就算出现意外也是没有办法的;为了和谈,我们要调动几十万大军换防,还包括一系列变换官员可能引起的风险,金人要是在这上面斤斤计较,和谈就不可能真正谈成。我只是奇怪,定北军为什么那么痛快地愿意放弃京畿路,谢大人,他们是真的准备走吗?”
“一点不假,可是到目前为止,张浚还没有见到杨志,只是从其他方面得到消息。”谢克家心里其实也想弄清楚,润州这边到底是什么态度;谢克家趁机把张浚的汴梁之行描述了一遍说:“杨志带着定北军的家属和屯田军走,最起码几十万人要进河东,现在汴梁等地每天都是在往河东运物资运人,若是按杨志两个月后交接,恐怕到时候京畿路和杨志来之前一样,不再有现在的繁华。”
谢克家是在为日后讨要物资做铺垫,但是谢克家不是张浚,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至于张浚和杨志没有见面,还是张浚不愿意去滑州的原因。许翰笑道:“不一样,最起码京畿路老百姓的庄稼能收了,也没有溃军和流寇;而两淮和河南府什么情况,恐怕就不要说了,超过一般的县,不是被盗贼就是被官军抢劫了府库。只是到了这一步,你们和枢密院打算调集哪些军队去守护汴梁?”
许翰的问题很尖锐,几年战争,大宋的那些老兵几乎都不在了,能否有一支能和定北军差不多的军队是后面走势的关键;要是没有军队,让定北军离开,岂不是一句空谈。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谢克家,既然你敢替张浚回来,就要把张浚该干的士气全部干掉;谢克家斟酌着说:“最好能保留一点现在汴梁的军队,要是调军队的话,就从陕西五路和荆湖南、荆湖北两路调军队,需要二十万。”
这个谢克家没有和张浚商议细节,他只是知道张浚需要足够的兵力,并且是越多越好;谢克家按照张浚当时的讲法做了描述,至于能不能行,谢克家不在乎。王襄现在是户部尚书,比任何人都希望张浚这次不要狮子大开口,现在看是不能指望这些人做君子了,王襄闻言微微蹙眉问:“是不是像定北军一样,十万人屯田,正常保证十万人的供给?”
屯田是定北军的一个创举,但是简单有效,现在李纲在应天府和泗州那边也在屯田,既可以减少军费,也能安置一部分流民作为兵源;王襄知道户部是康王的势力所在,自己这个尚书的权力还没有侍郎梁扬祖大,但是现在真的是没钱,一年中两次供应楚州的钱打了水漂,东南财力耗尽,要不然梁扬祖也不会提议发现交子。
谢克家摇头说:“我们做不到,好在秋收以后就是冬天,如果明年开春没有战事,我想办法安排屯田,另外还需要定北军提供五千匹到一万匹战马,西南的马匹到了关中,作战时明显差异大。”
唐重熟悉陕西的情况,冷冷地说:“战马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户部付不出这样的代价,既然只需要一万匹战马,不如从陕西调一万骑兵,让他们全部选择西夏、吐蕃的战马就是了。”
唐重算是解决了一个难题,但是二十万大军一年的费用,就算不打仗也是个天文数字,如果打起仗来,那几乎就是一个无底洞;况且谢克家是绝对没有杨志那种自我解决的能力,王襄望向身旁的梁扬祖问:“梁大人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