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也有些茫然,看着老者的面相,确实不似寿命不足之人,但是千年的时间,似乎在宁师的身上凝固了,让他不得不怀疑起来,宁师到底是不是真的金丹中期的修为。
宁师知道秦观的疑惑:“秦宫主可是好奇,我为何修炼了千年,还停留在金丹中期?哎,这事情说来也是咎由自取。想当初,我初入修行,就遇到了恩师他老人家在寻找弟子,我正好就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被收为了弟子。在恩师座下修行了十年有余,才算是把卜算之道修炼到了一定的水平,而恩师也因为寿数不足仙去了。临去世之前,他老人家把我拉在跟前,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修炼卜算之道,一定要寿数绵长,否则还不等修炼到一定水平,就会寿数不足而死去。我不敢忘记恩师的教诲,自打在北海游历,就一直在收集延长寿命的天才地宝,这才能够活到了现在。”
秦观问道:“宁师,按理来说,您修炼了千年,就算是每日修炼一个时辰,也不应该仅仅只是金丹中期的水平啊?难道这卜算之道,还会限制修习之人的修为吗?”
宁师沉重地点了点头:“这卜算之道,说起来无非就是从万千种可能之中摘出来最有可能发生地一种,但是这些极度耗费精力和灵力,所以就造成了修习卜算之道的人,总是难以让体内的灵力达到平衡,自然也就很难晋升境界了。不过这也算不上是什么难事,咱们修士所说的修为、境界,其实在以前,是两种不同的标准,现在才合二为一了。修为本来是说修士体内灵力的水平,而境界则是修士对自己修行之道领悟了多少的标准,但是由于如今的修士们统统以力为尊,自然就把两者放在了一起说。不是我自吹,虽然我修为不高,但是境界却是不低,要不是因为修习了卜算之道,想必我如今早就已经入了元婴,何必像现在一样呢?”
说罢,他自己却笑了笑,好似浑然不在意似地。秦观也是一阵感慨:“宁师倒是豁达,修行千年,才不过金丹中期,这其中的艰险,我等却是是无法了解。不过宁师,您说您如今的境界,早就已经到了元婴的水平,岂不是说,只要体内的灵力充足,自然就会碎丹成婴了嘛?”
宁师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这大话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是极难。别看我现在心气极高地说自己境界高绝,但那也只是说说罢了,如果让我去渡那元婴天劫,即使是侥幸渡过,身上估计也就剩不下多少血肉了。”
他这话说得也是实情,他千年来,只是在修习卜算之道,对于各种各样的法术,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光是于万千条线中选出最可能的那一条,就已经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和精力去研习其他呢。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在修行界之中,专门修习卜算之道的人那么少,说不定还没等他们研究出来什么,自身的寿数就已经到达了大限,根本就来不及再说其他了。
秦观叹了口气:“宁师这修行之道,也实在是太艰难了,实在是让我等汗颜啊。”
宁师笑着摆了摆手:“秦宫主不必如此说,既然当初选择了此道,而且也答应了恩师必然要走下去,那我怎么可能中途放弃。而且修行本就不是大道坦途,些许艰难之处,就是给我等的磨砺罢了,算不上什么。如果修行之人只注重修为,忽视了境界,那岂不是本末倒置,根本就走不长远的。”
接着,又是对如今的修行界表示了担忧:“自我千年前踏入修行开始,天元这方世界的修士慢慢增多,但是修为境界高绝的人却越来越少。我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在内心感到万分焦急。万年前的灾祸,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又要降临在此界了!”
秦观眼角一挑:“宁师,您所说的灾祸,是不是魔劫?”
宁师身体微微后仰,诧异地看了秦观一眼:“秦宫主是如何得知?此事可没有流传很广,就算是在千年之前,都是那些化神期的老怪物们才知道的,难道秦宫主是从自家长辈那里听说的吗?”
秦观摇了摇头:“宁师,此事说来话长。当初我晋升金丹的时候,本来是一片坦途。但是在凝聚金丹的时候,却出了一点意外,吸纳的灵气太多,差点撑爆了我的身躯。我在弥留之际,却意外地看到了各种景象,而且好像还听到了天道给我传来的讯息。等我苏醒过来,真正地踏入了金丹期的时候,却再也无法感知到天道的消息了。”
他这话也就是跟宁师说,毕竟换一个其他的元婴修士,估计都难以接受如此诡异的说辞。更不必说,当初在告知三清宫的其他修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他,要不是因为他的威望极高,说不得就会被同门当作被人夺舍了一样。
宁师抚了抚白色长髯,眉头紧皱,思索了好长一会儿,才说道:“秦宫主所看到的场景,应该不是虚妄的。这魔劫一说,是万年前流传下来的传说,说的是咱们天元,每到万年,就会从外界的虚空之中降临魔物。这些魔物并不是什么天外来客,而是咱们天元世界的劫数,为的是磨砺咱们天元的这些智慧生物。”
而后,又挑着一些重要的事情告诉给了秦观,其中不乏连如今的元婴修士都不知道的事情。秦观听完,脸色大变:“宁师,难道咱们又要面临魔劫了吗?”
宁师叹了口气:“倒也没有那么快。这魔劫说是万年一次不过是虚值罢了,固定的时间其实是一万两千年,上次魔劫据我恩师说,是在天元历之前的三千四百年年,如今不过刚刚万年罢了,还有足足两千年的时间呢,秦宫主不必焦虑。咱们这么多修士,能够亲身体会到魔劫的人,不会超过一个手掌,不必多虑。”
宁师说得倒是实话,两千年的时间,就算是元婴修士,都无法活这么久,再往上的化神修士,三千年的岁数,估计才能看到魔劫的到来。但是如今,北海连一个化神修士都看不到,元婴修士也不过是几十人罢了,秦观现在就开始担忧魔劫,实在是有些早了。
秦观苦笑道:“宁师您倒是豁达,天道授予我的景象当中,那魔劫可是如北海的巨浪一般,汹涌而来,怎么能不让我担心。不过您说得也是在理,我如今不过就是个金丹修士罢了,估计也无法活那么久。”
宁师笑了笑:“秦宫主这就是妄自菲薄了,我观秦宫主的气血绵长,周身波动凌厉,必定是修为高超之人,你又是这么年轻就到达了金丹圆满的境界,比我这个老头子可要更有可能到达化神期的啊!”
郝志诚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在一旁直点头,他对于秦观可是很崇拜的,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的修为,又操持了这么大的三清宫,说是天纵英才都委屈了秦观。
秦观说道:“宁师,您这是过誉了。我如今连碎丹成婴的路都没有想好,这道瓶颈已经困住了我好几年,实在是不敢说自己能够进入化神期,连元婴期都不得门路啊!”
宁师轻轻地点了点桌子,说道:“秦宫主,你这瓶颈其实不是瓶颈。”
秦观疑惑:“宁师您说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这瓶颈还是自己设下的门槛吗?”
宁师点头而后又摇头道:“自己设下的门槛倒也算是贴切,可瓶颈却也是真实存在的。”
看着秦观一脸茫然,宁师笑道:“秦宫主不要见怪,老朽修习卜算之道太久了,这故弄玄虚的毛病是改不过来了。”而后说道,“秦宫主所察觉到横亘在你面前的瓶颈,其实恰恰是因为你自己的体内的灵力过于浑厚了,本来早早就应该到达了晋升的标准,可是又不够你碎丹成婴需要的灵力水平,如此一来,自然是难以从桎梏当中脱困了。”
秦观点了点头,宁师说得他懂,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比其他金丹修士金丹之中蕴含的灵力要多出数倍,兴许别人早就到了晋升元婴的标准了,可是他却还得继续积攒灵力,错过了契机,所以才难以晋升。而且如果他碎丹成婴的话,需要的灵力又是寻常金丹修士的数倍之多,他现在虽然到了那个水平,却又因为错过了契机而无法晋升。
“那,宁师,您说我现在该如何是好?”秦观拱手问道。
郝志诚也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宁师,恨不得宁师赶快给秦观解答。
但是宁师一脸难色,说道:“秦宫主这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答案。我之所以能够揣测出来秦宫主的难处,还是因为我观察出了秦宫主体内的灵力要远胜寻常金丹修士,所以才给出的最可能的推测罢了。至于解决之道,这事情实在是超出了我的能力了。”
停顿了一下:“不过。。。。。。我方才给秦宫主卜算的时候,虽然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秦宫主的寿数绝对不止一千年,肯定能够晋升元婴就是了,秦宫主不必焦急,还是耐心等待契机到来吧。”
他这话绝对不是敷衍秦观,也非纯粹的安慰,因为他确实看到了在千年之后秦观还留存在世上的痕迹,因此得出来结论,秦观肯定能够晋升元婴。
郝志诚在一旁呼出了一口气,只要秦观坐镇三清宫千年,说不得三清宫就能够成为北海第一的修行门派,他对于秦观的信心还是极其足的。
秦观苦笑着摇了摇头:“宁师,您这话虽然听起来悦耳,但是于我来说,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解决啊!”不过他也知道,宁师仅仅只是卜算罢了,要求他解决问题,就超出了宁师的能力范围之外了。
不过宁师这时候却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既然能够与秦宫主有缘相见,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如这样,我为秦宫主在卜算一卦,看看这解决之道在何处吧。”
秦观面色一怔:“宁师,您方才不是说看不到我的前程吗?怎么。。。。。。”
宁师笑了笑说道:“我方才用的不过是小术,效用有限,秦宫主得天命所钟,自然不是区区小术就能算出来的命运了。不过我接下来要使用的卜算之术,极其耗费精力,所需的灵力也不是我体内现在这个水平的,还得暂且在灵气充足的地方打坐些日子,才能够施展。”
没等秦观张口说话,一旁一直在侍候的郝志诚说话了:“宁师,不如这样,让宫主带着您回到方寸山吧。方寸山里的灵气浓郁,比之灵山此处还要高出数十倍,实在是最适合宁师打坐静修的地方了。”说着,还一边向秦观打眼色。
秦观心中苦笑,自己其实也是这么个想法,但是没成想,让郝志诚先说了出来。不过看郝志诚的样子,肯定也是对秦观能够碎丹成婴抱有极大的期待,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替秦观邀请宁师。
宁师微微颔首,笑道:“看来三清宫的门人,对于秦宫主的期待,比秦宫主自己还要大啊!”
郝志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秦观这才接口说道:“宁师见笑了,还请宁师随我来三清宫做客一番,以尽我地主之谊。”。
宁师当然不会推辞:“那老朽就却之不恭了。”
宁师此次来到灵山,首要的目的就是要加入修联,不过因为突然而来的感应,才一直没有去剑阁报道,而是在闹市之中摆下了卜算的摊位。没成想,居然偶然遇到了秦观来到了灵山,估计秦观就是宁师感应到的缘法了,宁师自然不会推脱,他是最看重缘法的人,既关系到了自己的卜算之道能否精进,也关系到了自己此行是否能够在修联之中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