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是一场血战。
没人能想的到,那钱穆白径直扑倒了道不平怀里。
“如何做你的炉鼎?”
“喝其血,吞其肉,炼其道种。”
钱穆白虽生于淤泥之中,却有一颗向阳之心。
逢赌必应,双面恶婴,欢喜佛是杀人的,但她却是救人的。她救的人,虽然都被道不平弄得了生不如死,但她还在救,今天她来救道不平了。
道不平身上无时无刻不再散发强大的气场,在场的人都知道,只要他想出手,什么时候都能出手。
所以,当他拦住钱穆白的腰时,也无人敢动。
无芩是诧异的,她原以为道不平这种人是没有温柔这种情绪的。但这一刻,她确实感受到了道不平的温柔。
“我想,我该换副面孔。”
“这样就好。”
两人深深的看着对方,七十年来,这是第一次。
“我知道,你不让我救人,是为了告诉我。这世上,没有值得救的人,老天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钱穆白轻声道。
道不平轻抚她的脸庞:“五妹,我名道不平。这一生注定道路坎坷,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可愿意为我斩断羁绊?”
道不平的声音魅惑力十足,要是让他去讲经,怕是会被捧成绝代高僧。
钱穆白点头,道不平张开嘴轻轻咬在了她的喉咙之上。
公孙输看见此情此景,当即就要出手。可双面恶婴却把他拦下了,公孙输骂道:“他娘的五妹的命难道比不上你那六亲不认的女儿!”
双面恶婴点头,又摇头。他格外冷静平淡的说道:“五妹,一直是一个有打算的人。”
“呀!呀!”公孙输踱了两步,也不知该不该出手,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钱穆白感觉到,自己全身沸腾着的热血正滚滚流进道不平的喉咙之中。
她感觉不到痛楚,钱穆白伸出手去轻轻触摸道不平的脸。
当那正渐渐失去温度的手指划过他的脸庞时,道不平突然顿了一下。
可惜道不平终究不是多情的种子,他的牙齿更有力的咬了下去。今日,就彻底斩断这红尘俗世!
钱穆白是医道高手,等她觉得自己体内残留的余热够她说这一生中最后的几句话时,她开口了:“大哥,你教我的,我早学明白了,对救无可救之人,只能让他死。
想来大哥,就是这种救无可救之人。两年前,小妹就每日服用十大奇毒之一的摧灵火,想来今日小妹体内的血,要比那摧灵花还要毒。
这样也好,小妹这一生最欢喜的日子,最欢喜的时刻,便是那个雨夜躺在大哥背上的时候。
大哥,随我走吧。”
道不平愕然,他怎么也想不到,钱穆白会害他。
这时,屋内道不平的气势陡然散去。
双面恶婴瞬间出手,万千蛊虫向道不平杀去。
公孙输急道:“莫伤五妹!”
道不平双眼瞪得老远,漏出满是黑瞳的眼珠。蛊虫袭来他也不躲,看着奄奄一息的钱穆白,他横下心来,用力将那最后一丝血液全都吸进了嘴里。
登时,归墟之中风起云涌,压成黑云无限堆积。
一道奇峰陡然现于云上,金光闪烁,威风凛凛!
此刻,道不平已是半步大神仙!
只见那道不平囫囵一口就将钱穆白整个吞进了肚子。
那迎面而来的蛊虫尽皆粉碎,极乐山地动山摇!
“不好!道不平要与我们同归于尽!”公孙输吼道。
此刻,曲经年与陆成双正行走在密道的石阶之上。突如其来的剧烈晃动让二人皆是一倒,曲经年惊道:“不好,山要踏!”
陆成双一把抻住曲经年的手腕道:“像你这样的人,一生都是累赘。”
话音刚落,陆成双便飞速向前奔去,曲经年宛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身子飘飘忽忽。
这暗道不长,仅是两步,曲经年便被陆成双带到了那暗道尽头。
陆成双一脚蹬在了面前那墙上,那墙不禁踹。仅是一脚,就被陆成双踹到在地。
眼前一有光,便看清楚这密道的出口竟在一间正剧烈摇晃的奢华大屋之中。
陆成双惊道:“这是我父亲的房间。”曲经年自然早就想到了,他道:“不知这山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们还是快些走!”
陆成双则踌躇了,她小声道:“我还想去看看我父亲。”
曲经年叹了口气,他晓得陆成双心思纯良,不管道不平是个什么人,总归是她的父亲。
如果陆成双执意要去找,他也会陪着。
正当两人各有心思时,突然,那大屋上的万斤横梁猛然落了下来。这大屋,顷刻之间就要坍塌。
陆成双赶忙拉住曲经年的手向外逃去,“不去找他了,父亲要是想找我,他的信鸟总会找到的…”
两人一出这门,奢华大屋轰然倒塌,连带着那一溜宫殿全都塌了下来。扬天灰尘如巨龙鼻息,漫天纷飞。
这山摇晃的厉害,一眼望下去,这宫殿之下皆是肢体残缺,狼狈不堪的美人尸体。还有几只不知死活的恶兽啃食尸体时,却陷入山中粉身碎骨。
曲经年却是是托了陆成双的福,她虽不会飞,但躲过山上巨大的滚石和粗大的裂缝还是轻而易举的。
喘息间,二人便来到了山下。
山下有良人。
曹良人跟楚南笙在山下等着曲经年从山上来。
曹良人知道曲经年会来,所以她不会去找,安安静静等着就好。
曲经年知道曹良人会等,所以他也不会去找,走到前方便能相见。
陆成双一老远就看见了山脚下的曹良人跟楚南笙,她知道曹良人便是那个女人。不管外貌如何变,那眼中的关切是变不了的。
曲经年一下山便开门见山的说道:“走!”
楚南笙想说的讨好话,也全咽入了肚子里,因为至始至终,曲经年都没正眼看过他。
四人刚走不远,身后那极乐山便轰然坍塌。
空中乌云散去,那云崖之巅也没了影子。
一切,归于平静?
曲经年来了这绝域江湖,就塌了两座山。
也不知道等他踏入那真正的江湖,还有多少名山大川折腰。
四人已经远离了那极乐山,行走在路上,楚南笙突然道:“不知三位可有出去的法子?”
曹良人跟陆成双跟在曲经年身后没有言语,曲经年笑道:“这方法自然有,不过得将你从公孙输哪儿诓来的东西让哥们几个看看眼。”
楚南笙是个什么人,曲经年再了解不过。要说他没从公孙输哪儿要来点什么东西,打死他,他也是不信的。
“这,这真没有。”楚南笙做出副为难的模样。
曲经年停住了脚步,“那你就留在这儿吧。”
留字做何解?
楚南笙自然不会以为,曲经年是要把他自己扔在这儿这么简单。恐怕这个留字里面,蕴含的是另几个字。
他脸蛋抽了抽,将公孙输给的那寒铁锥取了出来,“不瞒师兄,那公孙输就给了我这个。”
曹良人淡淡道:“这个虎宫的兄弟不实在。”
曲经年嘻嘻笑了笑,挤眉道:“那你说给怎么办?”
“留在这儿吧。”
楚南笙心中叫苦连天,这曹良人的手段他早有体会,这再加上一个曲经年,一个陆成双,他是万万斗不过的。
他将那张图取了出来,说道:“这图,我愿与二位师兄共享。”
曲经年看楚南笙的一脸心痛,不像是作假。他一把将那图抢过来,笑道:“等领功时,少不了你的。”
陆成双从极乐山出来,便是一脸失魂落魄,等到这时,她才说了第一句话,:“我们去哪儿?”
曲经年摸了摸她的头,“去找两个人。”
又来到那座谷中镇,那间酒馆。
曲经年一来谷中镇,便查看了一番那谷中两侧中的所谓猪猡。这些人都死了,被一刀封喉,看起来没什么痛苦。
这酒馆里这两日来了两个钉子户,一个乞丐,一个和尚。
那乞丐机灵,那和尚木讷。
但不管掌柜怎么劝,这两人始终不肯挪窝,不挪窝,连钱都不给。
直到曲经年将门推开,那两人才站起来。
曲经年将那戒指扔给袁六指,袁六指赶忙收起来,还笑道:“不着急还的。”
正德双手合十道:“少侠。”
曲经年也学着他行了个佛礼道:大师。”
曲经年看的出来,正德变了,他变得坚强了。
正德不理会曲经年的戏谑,淡淡笑道:“该走了。”
袁六指扔下一锭足有二斤重的银子,昂头道:“走!”
极乐山废墟之下,埋葬了多少被封存的往事?
突然,两道身影破地而出!
赫然是哪双面恶婴与无芩。
无芩也不知道刚才在那大堂之中发生了什么,因为她一直被人死死的护住了。
“道不平呢?”
双面恶婴淡淡道:“死了。”
“那黑汉呢?”
“死了。”
无芩冷冷笑道:“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那道不平!”
双面恶婴那嘴咧了起来,弯起一个恐怖的弧度。
“为什么要救我?”
“嘿嘿,救你,为什么要救你?”
道不平自语,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救她。
他只知道,他道不平以后的道路,是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