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平用十数年摆了一个局,这个局既是泄私愤又是为了成大事。十大恶商实则就四个人,开始称自己为十大恶商也是用来唬人的。
不过多年来,四人行踪诡秘,行事狠辣凛冽,还真没多少人知道这十大恶商的秘密。十大恶商里,最出名的便是道不平,道不平杀人越货无数。又仗着自己的实力,建起了这极乐山。归墟中恨他的人,恐怕要排起百丈的长队。
道不平知道,他要是想吸收剩下三人的功力助自己成大道,怕不会一番风顺。首先,将这三人一同聚起来便不是什么易事。要是逐个下手,恐怕剩下二人早就闻风跑了。
所以,他对双面恶婴只困不杀,用十六年造这么一个人伦大局。最后,他再将钱穆白跟公孙输聚到极乐山。
双面恶婴会来,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正因为双面恶婴来,才让道不平的计划出了些乱子。
如果他安稳的将二人功力吸了,再去找双面恶婴对其羞辱一番后吸了他。他成这大神仙就是水到渠成。
可双面恶婴一来,他这计划就得变。这极乐山一出事,相必那些仇家就会闻风而来。
道不平先是中了钱慕白的计,最后又遭公孙输与双面恶婴的围攻。虽然他将这二人杀了,但伤情也是颇重。
要是这样出去,定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于是他换成了双面恶婴的面孔出了山,没有什么身份,比另一个恶人更加来的保险。
自从曲正阁马踏中原后,这大央庙堂与江湖中间那层窗户纸就彻底碎了。江湖与庙堂争,争这天下四散纷飞的气运。相必道不平入了江湖后,这天下又会乱上几分。
走。
曲经年简单说了一个字,所有人都跟在他身后。他身后的人里,有爱他的,还有恨他的。但无论如何,他们现在都跟在曲经年的身后。
袁六指说的那绝域江湖出口,是条极为险恶的山间大裂谷。那大裂谷大概只能容一人侧身经过,千丈之上的谷顶,不时还有碎石坠落。
袁六指叹道:“此处险地,真乃天道造化之鬼斧神工!”
曹良人看了眼,淡淡道:“这里是被人一剑斩出来的。”
众人愕然,谁能有这般威能?
袁六指倒吸口凉气道:“这,这也实在是骇人听闻。如今的江湖怕是没人能办的到。”
陆成双小声嘟囔:“我觉得我父亲就能做到。”
楚南笙暗笑道,“怕是共师要想做,那也是翻手间事。”
“如今江湖上,有这般实力的不过一手之数。但看这裂缝的风化程度,应该是千百年前的高人大能做的。”曹良人道。
若说千年之前,那就不能不提一人一剑斩遍天下万妖的剑墟始祖落千仙。
一人一剑一骆,屠戮四海八荒,最后破空飞升,那是何等的威风!
良久没开口的曲经年突然大笑道:“我将来,就要做那一剑斩断万里青山的绝世剑客!”
你信吗?
曲经年道:“这天下能少几个大神仙,但少不了我曲经年!”
少年时总免不了说几句豪情万丈的话,能种在骨子里的又有几人?
曹良人虽没说话,但心里却是一热,自己未来的夫君,应该是这样一个人。
陆成双眼中满是炙热,曲经年,就该是这样一个人。
袁六指叹服曲经年的志向,楚南笙不屑一顾。
正德道:“少侠必成。”
正德是真诚的,不丝毫做作的。
曲经年狂笑,这次来归墟,最不亏的,就是交到了几个朋友。
“想当初,我就怕这谷中的落石才不敢走。但今日有各位高手在,相必出这裂谷也不成问题。”袁六指的担心不无道理,这落石虽小,但从如此高的地方落下,相必也携带着数万斤的重量。
趁着这份豪气干云,曲经年道:“走!”
一行人入了这剑谷,这里的江湖,已然落幕。但这天下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除了袁六指跟正德,剩下的四人过这峡谷都不成问题。
曹良人手中的昆吾刀舞的飞起,那空中落石一坠,便被挑飞出去。万千落石碰撞在谷壁上,乒乒乓乓。
等到这颇有节奏的声音渐渐消散时,这峡谷便显得宽了,足够六人并排通过。但这峡谷还长,长到望不到尽头。在这峡谷两侧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绿色双眼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六人。这赫然是多入繁星的斗大蝙蝠,袁六指心生畏惧,倒退时踢到了一块石头,发出了些许响动。那无数蝙蝠骤然飞起,遮天蔽日,声势浩大。
曹良人挽了个刀花,淡淡道:“不开眼的,那就都杀了吧。”
话音刚落,刀气冲天,于万难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化了男装,曹良人赫然比曲经年还要霸气凛然。
刀光所及之处,寸草不生。
六人行,行向归墟,行向天下。
归墟之大,人能窥视的也就是一隅之间。
在归墟中讨生活的人,谁都要仰龙族的鼻息生活。像是那些厉害的归墟商人更是如此,因为他们懂得趋利避害。
从央国几大家族建造的城镇出来,方希汉是一脸愁容。
这次来这城里,本想着打听些五爪金龙的消息。但一听五爪金龙这四个字,不管他出再多的灵石,也每人敢说。
因为这五爪金龙是龙族的禁忌,传言那龙族之中,会口吐人言的厉害角色,无一不是五爪金龙一族的。得罪了五爪金龙,那就算是把整个龙族给得罪了。
还有,这次他来这城里本是不想去招惹常家的。但这常家的人却主动找上了他,还带来了一道密令。
而这道密令却不是来自常家,这倒是让人捉摸不透。
“还是回去和温若筠商量一番。”他思索完,便对左右弟子说道:“走,回青澜。”
三人御剑而行,不出半天的功夫,便回到了青澜帆。
从论武宫来的弟子,大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偌大的归墟寻一个人,谈何容易,况且一个不小心,就填了龙族的五脏庙。这种亏本的买卖,没人愿意干。
这里面最大的懒散户便是温若筠,他自从来了,便借口四肢不方便,便没下过船。他成天就是驾驶着轮椅,在甲板上晒一晒太阳。
顺便让这论武宫的小辈瞻仰一下他这无敌剑圣的尊容。
其实他也离过一次船,听有知情的弟子说。那日温若筠离船,是因为不远处来了个面貌憨厚的年轻人。
温若筠与他会了次面,在地上留了个数十丈深的大坑。
相必两人是打了一架,但至于胜负,却没人知道。只知道那次温若筠回来后,便极少上甲板了。
方希汉从天而降,众弟子其其行礼,尊一声:“天魁。”
方希汉沉着脸,没有回话,便下了船舱。
众人以为方希汉是见自己在这里划水生了气,便齐齐跳下了船。没想,方希汉突然又飞了出来,吼道:“都给我滚回来!”
这大概是方希汉第一次爆粗口。
温若筠居室之中,正燃着犀香檀木,屋里烟雾缭绕。
“我这证道的实力,果然还是输了他半成。”温若筠吸了口烟雾,又缓缓吐出,那连绵的烟雾飘荡在空中,幻化出李槐襟的模样。
“想当年,他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温若筠自怜自哀道。
方希汉将一封书信扔在桌上,面无表情的说道:“央皇的手谕。”
“写的什么。”温若筠丝毫不关心那上面写的什么,但他还是问了问。
“镇西王垮台了。”
“走吧。”温若筠说道。
方希汉叹道:“果然如此,所谓归墟擒龙。不过是利用我们来支开曲经年的一个幌子,曲经年这两方的软肋一走,相必各自要办的事就方便许多。”
走吧。”温若筠又重复了一遍。
“走?我也正有此意,将曲经年送到朝堂之上,相必比拿多少条五爪金龙都来的皆大欢喜。”方希汉道。
听着方希汉的喋喋不休,温若筠终于不耐烦了,他皱眉道:“我说让你走。”
方希汉愣住了,“我说曲正阁垮台了,你难道没听见?”
数道剑气从温若筠身上散出,将那封书信绞成粉碎。
“你现在可以走了。温若筠淡淡道。
“想不到温若筠也有心善之时。”方希汉的语气有些讥讽。
“论武宫的二位大宫主许诺过我,若是我将那五爪金龙带回去,便让我当这地魁。谁要是拦我的路,那我可就不留情面了。”温若筠
温若筠从来不开玩笑,他连自己都敢砍,还有谁是他不敢砍的?
尽管这温若筠刚才说输给了李槐襟,方希汉也是不敢与他相斗的。李槐襟是何人,乃是洪天宗最年轻的大祭奠,将来也是最年轻的洪天宗四皇之一。这江湖风头最盛的杀手,怕是两个方希汉跟他打都打不过他。而温若筠以证道的境界与李槐襟相争,就只落了半成下风,其手段厉害,令人毛骨悚然。
自从温若筠出道以来,跟他以命相搏的人,都死了。方希汉不想触温若筠的霉头,他憋着一肚子气走了出去。
他来到甲板上,看着那一船还在傻楞着的弟子,忍不住爆了第二句粗口:“都他娘的去给我去找那个天杀的安于!”
众弟子恍然,这样的方希汉,才像个地道的中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