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白松寺的密道里碰见了被铁牢困住的双面恶婴,恶婴又对他俩下了蛊。这事虽然奇怪,但曲经年已经见怪不怪了。
“帮老夫杀了欢喜佛。”双面恶婴瓮声说道。
他这话音一落,那正德倒是先惊倒在地。这前辈要杀他日夜朝拜的大佛,他怎能不惊。
楚南笙在后面冷笑了一下没有言语,曲经年则笑道:“杀欢喜佛?前辈未免有点难为人了,先不说这欢喜佛在哪里。就算我们能寻到他,也不是他的对手不是。”
双面恶婴的腹部一鼓一鼓的,发出桀桀怪笑:“能杀了他算是你们的运气,杀不了,那就自认倒霉。”
曲经年面色如常,他沉声道:“前辈让我们替你杀人,总得说个原由吧。”
“嘿嘿,告诉你也无妨。
老夫杀人从来不需要原由。”恶婴道。
曲经年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十大恶商。”
这十大恶商四个字好像是一盆冷水生生浇在了双面恶婴的头上,他瞬间张口喝道:“狗屁十大恶商!”
恶婴一开口,曲经年便知这双面恶婴为何一直用腹语与其交流了。他这原本的声音,猛地一听竟像是婴儿啼哭。
那童稚之声再配上他这张婴儿脸,当真是诡异至极。
那双面恶婴自知失态,他立刻用腹语吼道:“都滚出去,三日之内杀不了那欢喜佛,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说完,他将那引路金蟾扔到了地上。
“晚辈还有一事要请教前辈。”曲经年微笑道。
恶婴沉吟片刻道:“讲。”
“不知前辈这两日可否见过逢赌必应公孙输。”曲经年道。
“嘿嘿,公孙老七?他有脸见我?”恶婴寒声道。
曲经年一笑道:“晚辈先行告辞。”
他使了个眼色,楚南笙便吹起口哨,那引路金蟾蹦蹦跳跳的向前行去。
当两人要走时,却发现正德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曲经年顺势拉了他一把,将其推向前方。
等三人走后,那双面恶婴竟似发了疯一般的拧起了脖子。那两张脸庞不停变换,蕴含人间悲喜。
他双手猛地抓向那铁牢栏杆,就在他刚碰到那栏杆的一刹那,数道黑色流光就急射而出,穿过他的五脏六腑。
双面恶婴松开双手,一口乌黑之血喷涌而出,他已沉疴在身。
行于密道之中,那正德像是魔怔了一般行在前头,目光呆滞。
楚南笙突然叫住了曲经年道:“师兄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那吞魂蛊。”
“担不担心,那虫子不都在我脑子里。”曲经年道。
“师兄说的有理。”
楚南笙注视着曲经年的背影,不知道他是何表情。楚南笙总觉得曲经年被种下吞魂蛊后的表现,太过于平淡。
“相比之下,你的表现倒是过于镇定了。那么一个怕死的人,怎么会表现的如此淡定。”曲经年淡淡说道。
楚南笙淡然道:“这再害怕,日子还得过不是。”
曲经年轻笑一声,没有说话。他倒不担心那吞魂蛊会对他怎样,只因那吞魂蛊一入他眉心,就被那不知道来历的紫黑藤蔓给吞噬了。再看那楚南笙,想必也是有着保命的法子。
“喂,贼和尚。”正德木然回首看向叫他的楚南笙,“我说和尚,你们天天拜那个欢喜佛,但那个欢喜佛住哪儿你可知道?”
正德双手合十道:“佛爷当然住在天上。二位少侠,当真要听前辈的话去杀佛爷?”
听正德说了一番没用的话,楚南笙随意敷衍道:“当然要去杀他,不仅要杀了他,还要将其碎尸万段。”
正德将他的话当了真,当即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佛爷是真神,少侠万万不能对佛爷不敬。”
楚南笙懒得理他,但曲经年觉得这正德虽然入的是这种邪门寺院,但其本性不坏。
曲经年轻声道:“应该快到了吧。”
正德点点头:“这段路我认得了,再行几百步就是寺院后面的禁地,白松林。”
“等到了出口,你便自行离开吧。如果那方丈问你为何就一个人回来了,你就随意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切记不可提碰见我们二人的事。”曲经年说道。
看正德点了头,曲经年接着说道:“这白松寺不是什么善地,等有了机会便下山去吧。”
正德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道:“二位少侠中了那位前辈的蛊虫,小僧虽然没有解这蛊虫的办法。但小僧曾听师父说,在寺里有一样能治百病的灵药,希望二位少侠能寻得。”
正德说的宝物应该就是那白灵枝了,曲经年看正德一眼,只见他看上去有几分疲惫,消瘦但略显憨厚的脸上挂满了胡茬。
“等一会儿,我们两个先出去查看一下有没有危险。如果安全,再来喊你出去。”曲经年道。
正德略显惊讶,他赶忙双手合十,那宽大的僧袍呼啦作响:“有劳少侠了。”
楚南笙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问道:“你们这白松寺里怎么还有尼姑,莫非是白天入经堂,晚上入洞房。”
这番龌龊的话从楚南笙这等清秀少年的口中说出来,竟没有一点违和感。
正德颔首道:“小僧寺里的尼姑就神尼一个人,神尼乃是欢喜佛选定的下任佛妻。”
曲经年暗道,这欢喜佛生性本淫,现在看来不假。
“既然这神尼是佛妻,那为何你们现在白松寺受难,那欢喜佛不下凡来帮你们一把。”楚南笙调笑道。
正德摇头,嘟囔道:“小僧不知。”
楚南笙看曲经年与正德都不想理他自觉无趣,便干脆闭上了嘴。
几百步的路,转瞬间便已经走完,曲经年看着面前那石门道:“等着吧,我俩先出去看看。”
正德点头称是,曲经年扣动机关,那石门便咔的一声开了。
忽而一阵凉风袭来,将石洞中的憋闷之气一扫而光。估摸着时辰现在应该是中午时分,不过这林子中高大树木众多,所以显得有几分昏暗。
曲经年把那石门带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便与楚南笙一起在林中查探了起来。
“师兄,现在那公孙输没准早就拿了白灵枝走了,咱们这能寻得到他?”楚南笙道。
“既然公孙输没有从密道上来,那我们就还有三分机会。”曲经年道。
“但愿,能找到吧。”楚南笙笑道。
等两人在林中查探了约有一刻钟之时,曲经年停下来说道:“回去吧,告知正德一声。”
在往回走时,楚南笙突然说道:“这归墟之中竟没有飞鸟。”
曲经年抬头看看从树枝间露出来的斑驳青天,淡淡道:“归墟极为辽阔,气候自然也有不同。这祁连山脉属其边境
,现在的时节应该是外面的深秋时分,飞鸟大概都飞到温暖处了吧。”
楚南笙笑道:“那不知师兄的家乡骆阳,有没有这种候鸟。”
“大漠里只有一种鸟,那就是喝血吃肉的秃鹫,如果楚师弟去了骆阳,想必能找到几个亲戚。”曲经年微笑道。
楚南笙对曲经年的挖苦一笑置之,他道:“我楚家虽跟师兄的镇西王府比不得,但在帝都中也算得上是大门大户,与常家也有几分联系。这次启航之前,家父告知我,不久常家便会对骆阳有大动作。至于这动作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楚南笙注视着曲经年,他想在曲经年的脸上寻到一丝慌乱,但他没有找到。
曲经年笑着,淡然道:“不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兄觉得,误入大漠的候鸟还会找到归家的路吗?”楚南笙见曲经年不言语,接着说道:“师兄该学候鸟,应该审时度势。”
“现在应该学审时度势的应该是你吧。”曲经年抖了抖铁链,楚南笙笑着往前走去。
曲经年越发觉得楚南笙这人,危险。
等回到密道出口时,曲经年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开始关的好好的石门,现在竟然露出了一道缝隙。
他连忙上前将门打开,门后空无一人。
楚南笙冷笑道:“我早就说该一刀将那贼秃驴杀了,真是可惜了师兄这副菩萨心肠哟。”
曲经年眉头紧蹙,他鼻翼微陷,抽动了几下道:“那和尚可跟你不同,这地方竟然有女子留下的香气,和淡淡的血腥味。”
楚南笙鼻子也乱吸了几下道:“女人香没闻出来,但血腥气确实是有。”
“跟着血腥味走。”曲经年道。
“还是去办正事要紧。”楚南笙不紧不慢的说道。
曲经年淡淡道:“那我们分头去办。”
楚南笙将铁链捧起来道:“那这铁链?”
“把你那只手砍下来就好。”曲经年声音微寒。
楚南笙大笑道:“曲经年,莫非你真以为,生死相博我会输给你?”
现在楚南笙带给曲经年的感觉颇为诡异,自打从这密道出来后这楚南笙说话办事都硬气了几分,仿佛有了什么倚仗。
“试试。”
楚南笙则笑道:“我跟师兄的一起去便是,千万不要伤了师兄弟之间的和气。”
诡异,太诡异。
曲经年暗自摇头,这比他还小一些的楚南笙,怎么看上去城府如此深厚。
楚南笙暗道,共师说的机缘在归墟,当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