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经年下了山,把一根虎牙扔给张九鸦,他问道:“老猿的头骨呢?”
“哪里有什么老猿,没找到。”曲经年回答的漫不经心。张九鸦不在意的笑道:“这虎牙也足够了。”
张九鸦要曲经年取这虎牙猿头来,就是要将蕴含在这里面的精气神铸进剑里。虎牙与白猿得一即可,用两个只是为了让白猿与老虎互相压制对方的戾气。用一个,也无所谓。
张九鸦先将虎牙敲碎,将其混入炉中,然后取了上好的百炼钢用来铸剑。
张九鸦不愧是名匠,锻造一把剑也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剑成形之后,张九鸦命门徒取来瀑布冷水淬火。当那通红的剑身浸入冷水之时,有虎啸之声传来。
剑成,长三尺二寸,宽十五寸二分,这乃是一把不折不扣的重剑。
张九鸦装好剑柄,将剑递给曲经年。
“好剑!”曲经年赞叹一声,他轻抚剑身,厚重,霸气。这是第一把,他能摸得着,用的上的名剑。
曲经年先是欣喜,随后想起了山上关着的那人。他对张九鸦说道:“张师傅,你可知道在这山上关押着个人?”张九鸦摇头道:“没听说过,也没见过。”
曲经年不再问,他道完谢,便离开了铁匠作坊。在镇口,他看到了牵着大年的白芷。
“走吧,天色不早了。”
吴王府。
饭桌上很安静,曲经年端着汤碗,顺着碗沿,观察着在热气里蒸腾着的那几张脸。
曲声河的面孔千年不变,在他旁边坐着的是他那三个妃子,她们宛如三个木头人,面无表情,行事机械。曲经年闷头吃饭,那几个女人实在吓人。
天越晚,雨越大。听着外面的雨声,曲经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突然想到今日从洞里飞出来的那枚戒指,他把那枚戒指放到灯下仔细观摩。他轻轻一擦拭,那戒指就散发出微弱的血红色光芒。
“宝贝?”
曲经年把戒指戴着手上,猛然,从那戒指上就生出几根铁刺,狠狠的穿进了曲经年的手指里,但他却没有一点感觉。
他吹了灯,躺下睡了。
他睡了,可有些地方却还是热闹的很。比如说帝都,最近帝都可以说是鸡犬不宁。
先说东城,经过上次一战后,马全快速收敛势力。他几乎放弃了地面上的所有产业,退避地下鬼市。那个做狗的李魁也快速上位,成了马全的副手,郑远看情形不好,干脆跑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封家倒是占了大便宜,在这东城一家独大。封老太退居幕后,封家大爷封古接管了所有产业。
宫廷里也热闹,管理宫廷内务的部门叫做央国监。央国监下又有内务监,司礼监,御马监,太卫监四监。这五监里除了太卫监,其他四监都是些没把的主。
太卫监负责的是宫廷里的安保事项,而大前天,太卫监的首席赵世全死了,听说是一剑毙命。
这下宫里炸开了锅,有人竟然能轻而易举的在宫里杀人,这幸亏只是死了个太监,要是皇帝死了,这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经过此事,常安在大笔一挥,调来了两万士兵将央国宫团团围住,又下令让论武宫每日派五十名高手轮流在央国宫守夜。
除去这件事,曲经年的失踪也是件大事。但这件事显然没有翻出多大的浪花,虽然各州府都接到了寻人的密令,但这事一点风声都没泄露到大漠。
说完帝都,再说今日曲经年去过的那座山。在磅礴的夜雨里,山上迎来了一位客人。
他走到那石中牢前,“你把东西送出去了?”
没人回应他,他揉揉头道:“走吧。”
第二天,曲经年领着一帮吴王府的下人,拎着十几个食盒的美味佳肴就去了那山上。
昨天曲经年没取那白猿的头盖骨,而是就地把它葬了。曲经年寻得昨日那坟墓,又顺着那条铁链往里走去。走到尽头,那几个仆人懵了,这里可没有小王爷说的什么果树林,什么石中牢,有的只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
曲经年抚摸了一下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淡淡道:“走这一路也累了,把带的菜都吃了吧。”
下午回了王府,曲经年开始钓鱼。
曲经年喜欢上了钓鱼,看这群痴痴傻傻的鱼儿拼了命的往勾上咬,他觉得有趣。今日收获颇丰,不到半天,那鱼儿就装满了鱼篓。平常喜欢捣乱的元青仙不知带着她那几个手下去了哪里,已经两日不得见了。
“我每次都把掉上来的鱼都放了,不知为何,下次它们还是会上钩。”曲经年这话是说给站在他身后,看了半天的曲声河听的。
曲声河习惯的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说道:“正是因为它们知道你还会放了它们,所以你,才会上鱼的钩。你给的不是教训,而是甜头。”
曲经年凌空一抓那鱼篓,抛到空中。罡气四合,那鱼篓凭空爆开,碎鱼肉像下雨一样落到池塘里。
曲声河扬长而去:“你试试,还能不能钓上来鱼,哈哈!”曲经年咬牙切齿,但他突然回过味来,曲声河笑了。不是平常他挂在脸上的那种皮笑肉不笑,而是类似于一种孩童做完恶作剧后的那种笑,没有顾虑,肆无忌惮的笑。
“怪人。”
曲经年又放下鱼钩,等鱼来。
曲声河说的没错,经过他的威慑后,果然没有鱼上钩了。
“小爷我不信了!”
曲经年赌着气,把两条蚯蚓挂到了鱼钩上。曲经年狠狠的甩杆,没成想,这一下用力太大,那鱼线缠到了他身后的那树上。
曲经年抬起头,看着那纵横交错的树枝良久不语。一会儿,从外边飞来一只乌鸦和一只喜鹊开始争抢那两条蚯蚓。
他喃喃自语:“喜鹊和乌鸦。”
“那你说是喜先来,还是祸先来。”
曲经年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那谁知道。”
不对!曲经年往那人说话的方向看去,嚯!青面獠牙,是人是鬼?曲经年体内那离字剑种就要破体而出时。那人摘下了面具。
曲经年松口气,嘟囔道:“戴这面具,是要吓死谁。”
曹良人微微笑着,也不言语。曲经年也不知怎么的,当他这大舅哥在他身边之时,他的心,会比往常平静。
帝都众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曹府的太叔丹凤,曲经年的贴身护卫雪姑,还有个身着蓝色纱裙的清丽女子。曲经年认识她,常安在的七侍妾之一,蓝六。
最后来的人是个笑眯眯的阴柔男人,他给曲经年看了腰牌,第一面写的是央国监,第二面写的是蝙蝠。
牛鬼蛇神全都来了。
众人来了,自然要去拜见曲声河。曲声河看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定格在蓝六身上。别说,常安在的这七个侍妾都是绝顶的美人,一颦一笑之间虽说倾不了城,倾不了国,但倾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面对着曲声河的灼灼目光,蓝六也没有羞色,反而是迎着他的目光看了上去。
良久,曲声河歪过头往茶杯中倒满茶,淡淡道:“都坐吧,各位。”
曲声河一口一口的品着茶,他虽然不说话,但众人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
“诸位,都听好了。”
曲声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乃吴王,这吴州发生的事,我再清楚不过。二十日前,一百丈麒麟从帝都飞来,身后还跟着论武宫的天罡地煞。随后,两方大战。
我知道论武宫的事就代表着宫里的事。所以,我没有插手。但三日后,一道寻找我这位侄儿的旨意就降了下来,说他是被麒麟叼走的。”
曲声河说到这里笑了笑,“好笑的是,几日前我这侄儿来了我这吴王府。当时我就看出,我这侄儿负了一身的剑伤。这剑伤出处来自论武宫。诸位代表着宫里,常家,曹家。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曲经年从没对曲声河讲过这些事,没想到曲声河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众人都知道厉害关系,论武宫背后站的是央国朝廷。按律,论武宫门徒伤皇族者,当斩。
太叔丹凤开口打破了沉默,他道:”自然是按规矩来。”
曹家开口了,曲声河又看向蓝六跟蝙蝠。
蓝六道:“奴家回去,自会禀报主人。”
蝙蝠往嘴里扔颗花生,“自会禀报。”
曲声河自然知道,这事他们都拿不了主意。他道:“都散了吧,什么时候走,你们自己拿主意。”
曲经年刚走出去,雪姑就挡在了他面前,曲经年笑道:“小爷我只是走了几日,你这婆娘就想我了?”
雪姑本还想拉下脸来问候他几句,没想到曲经年这张嘴还是那么讨打。
“我本想来看看你是怎么死的,如果没死,那我就再补上几刀。”
“那你来啊!”
曲经年觍着脸挺起胸往前走了两步,曹良人抻住了曲经年道:“都各自回去歇了吧,明天还要赶路。”
曲经年看他一眼道:“我的事,怎么轮得着你来发号施令了。”
“我是你大舅哥,自然有这个权利。”
曹良人得意的笑了笑,背着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