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曹良人口中得知,原来秋水婆婆是投海自尽时,恰巧被还是孩童的道不平等人救了。当时秋水婆婆经历了人生大动荡,早已生无可恋。但她看着道不平四个孩子却动了恻隐之心,她便与道不平等人一同偷渡来了归墟。
这一待就是七十年,这七十年间秋水婆婆见证了四恶之间的爱恨情仇。曲经年感叹,道不平等人的善良确实有些残酷。
历经一番血战从峡谷中走出,六人站在高处放眼望去,那艘大帆就停泊在不远处。袁六指啧啧道:“果然是常家的青澜帆,好大的手笔。”他回头看看陆成双与正德,不由得心生感叹,说起来,三人也算是难兄难弟。
“不知二位出了这归墟有何打算?”袁六指对陆成双与正德说道。
“我当然是跟着曲经年!”陆成双话都没说完,便搂住了曲经年的胳膊。曲经年尽管再大大咧咧,但还是小心的看了眼曹良人的脸色。
曹良人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好像他化成了曹良人,这世界便再与他无关。
正德温和的笑着:“曲施主说外面的世界与这里不同,小僧出去后,想用双足丈量天下。”
袁六指道:“好,那等来日,江湖再见!”
楚南笙是极会破坏雅兴的,他被曲经年抢了图本就憋着一肚子气,但对曲经年几人又不敢发,现在只好损一损袁六指:“还没出归墟,就开始说大话了,半路掉海里淹死你!”
袁六指吃了瘪,讪讪一笑。
江湖再见,曲经年也蛮想入这江湖的。可他一直在高处,这江湖是个什么样子他也搞不清楚。
“不管何处见,咱们都得先上船不是?”曲经年道。
该走了,六人往那青澜行去。
方希汉早没了找五爪金龙的心思,那道密令像一只调皮的花猫般不停挠着他的心。找安于,也变成了找曲经年。
当一名弟子匆匆闯开他的房门,他正想爆第三句粗口时那弟子说的话,却把他的污言秽语全都顶到了肚子里。
“曲经年回来了!”
这满船的弟子自然不知道这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只当方希汉是看这镇西王世子良久不回来着了急。
满头阴云的方希汉上来时,看到的是一群讨好曲经年的弟子。至于多出来的三人,他一概没放在心上。
“论武宫虎宫弟子楚南笙参见天魁。”楚南笙爱变幻自己的嘴脸,但他变化的总是太过,惹人生厌。
方希汉只是闷声嗯了句,便把目光移向了曲经年。他在打量着如何处置曲经年,但温若筠放出来的狠话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曲经年几人也是依次行礼,曲经年没看出方希汉的不对劲,在他心里,方希汉一直就是这幅冷冰冰的样子。
曲经年看了看曹良人,又看了看陆成双说道:“天魁,此次入祁连。我与楚南笙曹良人二位师弟误入险地,幸得这三位义士相助,方才逃出生天。
这三位义士也献出了一封宝图,那归墟商人安于所在之处,就在这图中。”
曲经年说完,众人哗然。
方希汉听到安于二字,才稍微打起点精神。他伸手道:“图拿来。”
这三个字淡漠的很,曲经年也不管他,掏出图就扔到了方希汉手上。方希汉正想张开看,突然一道流光闪过,那图就去了他处。
随之而来的是一通酣畅淋漓的大笑,只见那图正被温若筠握在假手里。
“好好好,不愧是我龙宫弟子,不辱使命!”温若筠说话时,还不时瞟一眼方希汉,那眼神中威胁力十足。
方希汉心中叹道,罢了罢了。自己这天魁当久了,修为没长进几分,倒是这官僚气越来越足。在归墟里,就做这归墟里该做的事。至于其它,就留给该管的人吧。
温若筠将图张开,显露里面的的七个地点。方希汉走的地方多,这地图上标注的七处他都去过。
“这图是假的,我也曾去过这几处,但未尝找到那安于。”方希汉道。
曹良人拱手道:“不知这七处都是何地,山野还是村镇?”
方希汉自然不会讲这七处都是有人烟的村庄,他大概探寻过一番。但在他心里,高人都该隐于奇山峻岭之间。
他闷声道:“再去查访一番。”
片刻,方希汉便点好了人手。当众人要出发时,却被温若筠拦了下来,“加我一个。”
论武宫的好手们一大半都离开了青澜,剩下的一半被方希汉留下来,暗中叮嘱看好曲经年。
看曲经年风光回来,自然少不了要巴结几句的人。青云榜上的弟子,三下五除二就为陆成双三人安排好了住处。
这几日下来众人都是有些劳累,曲经年叮嘱了几句,便各自散了。
回到屋里,曲经年取出了秋水婆婆留下的同心戒。这同心戒表面温润光滑,内里确实粗糙不堪,戴着手上颇为不适。
同心戒要想变得完美,那就要佩戴戒指两人同心同德。于此看来,曲经年与曹良人之间还是有些隔阂的。
曲经年将戒指戴在手上,神念沉了进去。
透过神念,曲经年在同心戒中看到了一片混沌。
戒指之中像是蕴含着无限的大世界,但那混沌却是阻挡住了一切。
曲经年想去闯一闯这混沌,但他刚上前,就被弹了出来。那混沌之上浮现出两个古朴大字“炼心”。
所谓炼心那是证道修士办的事,曲经年现在要做的事炼体。将肉体修炼到极致,方能力炼心。看来这墨家的神通,也只有等证道之时,方才能开启了。
曲经年睁开双眼,将离殇横在了盘坐的双腿之上。离殇剑还满是铁锈,一点都没有要开锋的迹象。
上次老僧说过将剑配在身上后,这剑便没离开过曲经年的身。但这剑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曲经年,我锈自我锈。
曲经年有苦难言,自从上次吞了条鳄龙,他这境界上去了一层,这些时日他的功力却是一点都没进步。
“你莫不是要我把全归墟的龙都给吞了?”曲经年拍拍肚子苦笑道。
这以鲲鹏做罡,自古以来也就曲经年这么一例。他是迷茫的,但他又是开天辟地的。这修炼一途上,再没人能帮他,他只能靠自己去钻研摸索。
曲经年握住两块灵石炼化,那灵石刚一流入他的体内便被鲲鹏虚影给吞了,一点浪花都没掀起来。
不过曲经年晓得,他的肉体又精炼了几分。
要说他以前的皮肉跟猪皮差不多厚实,那他现在的肉体已经凝练如青石,一般的刀剑是入不了他体内的。
曲经年一狠心,又抓起了两枚灵石炼化。
半柱香的功夫,曲经年就已经炼化了二十多枚灵石。这等炼化灵石,怕是连二三品的武士都不敢如此做。
稻草多了都能压死骆驼,这灵石多了自然也能压死鲲鹏。
等到第一百块灵石被曲经年炼化后,他腹内那鲲鹏终于吃不下了。
只见那鲲鹏沉与罡泉之中,张开了大口,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灵气被它吐了出来。
已经麻木的曲经年,大喜道:“有了!”
那道灵气一落入曲经年的罡气之中,便掀起了滔天巨浪!这一道灵气,便比曲经年体内所有灵气加持在一起还要浓烈。这灵气虽不猛烈,但其纯粹极难炼化,曲经年足足运转了八十一遭罡泉才将其打碎。
灵碎,功成!
曲经年此时境界,赫然是七品武士巅峰。不过加上曲经年现在已经如钢铁般坚硬的肉体,怕是一般的四五品的武士都那奈何他不得。
曲经年恍然,他开始以为这灵石中的灵气全被鲲鹏吞了。实则并非如此,这鲲鹏只是将这灵气提纯,再用排出来的参差下乘灵气去潜移默化的铸造自己的躯体。
可欣喜过后,曲经年却是眼前一黑。他刚才粗略的算了一下,这鲲鹏吐出来的这一丝灵气便已经花费了他近一千灵石,还不算那头倒霉的龙鳄。
先不说证道,单说成个一品武士就是难上加难,天知道还要去弄多少灵石。
曲经年幽幽叹道:“任重而道远呦!”
此话说罢,他便蒙上被子到头睡去。
这一睡,他便做了个梦。
他梦到一片大漠,一片血红。
在归墟活着难,像那些在夹缝中生存的普通人就更难。
方希汉与温若筠到的这七处村庄生活的都是些普通人,这些人何时来的归墟不知道,这些人从何处来的归墟也没人知道。
别人大概知道的就是,他们应该是老天的弃族,天地不爱。传说那第一归墟商人安于,就是归墟的原著民。
方希汉二人每到一处,温若筠便让人将这些村民聚集起来。他只是大概扫上那么一眼,便走了。
等来到第四处时,温若筠不光将他们聚齐来看上一眼。还说了一句话:“都杀了吧。”
方希汉愕然,这温若筠难不成是要拿这些普通人泄愤。
当所有村民都跪伏在地时,一名年轻人却站的笔直。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那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