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有大能,化水土为万物。此为机关造化术之前身,也是吾辈欣欣向往之终极大道。”
“道可道,非常道。我从心之大道,奉行之理为万物有灵,万物皆可得道。”
“善!”
曲经年睁开双眼,目及之处,皆是虚无。他站起来,看到前方的流苏正盘坐于蒲团之上,龙天阳坐在他旁边昏昏欲睡,一老鸦正口吐人言,与他论道。
抬头望,大年漂浮在上空,身上流光溢彩,那条断肢也已经恢复。
曲经年走到那老鸦前行礼道:“多谢兽神救命之恩。”
那老鸦却嘿嘿笑道:“请起,我可不是什么兽神,我只是一木鸦而已。”
曲经年不解,流苏笑道:“五百年前,龙族肆虐大地。那时,青澜帝国之人不尚武,却善造机关傀儡与龙族相斗。其中最有名的当属青澜帆与炼木老人所造的这水火大麒麟。
三百多年前,当央国大军杀到青澜城时,也就是如今的帝都,炼木老人驾水火麒麟镇守京门,势于国家共存亡。
后来,炼木老人身陨道消,这麒麟因无人能用,就被论武宫两位宫主封印在了帝都南门前。”
流苏讲完,曲经年唏嘘不已。
“那这位……?”
曲经年开始以为这老鸦是兽神,所以对一只乌鸦能讲话,也不觉得稀奇。但现在?
老鸦张张嘴,发出咯咯笑声道:“我乃炼木老人闲时所炼一木鸦,当初我也随炼木老人一起被封印了起来,这次能破封,还要多谢流苏公子引起了这机关核的共鸣,使得封印震荡,我才得以破封而出。”
曲经年一屁股坐下,看着上方道:“我这骆驼,应是没事吧。”
老鸦道:“这骆驼倒是奇特,它身具蛮荒妖气,死不了。另外,我为它换上了机关假肢,现在已无大碍。”
曲经年松了口气,那老鸦说道:“今日与流苏公子论道所获匪浅,来日我若能以这木鸦之身证道,必将……”
流苏打断它,笑道:“今日,鸦兄帮了我们大忙,互不相欠,足矣。”
流苏说完,那老鸦怪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半空中。
它绕着大年飞了两圈,大年就缓缓降了下来。
流苏用肩膀碰了曲经年一下,得瑟道:“机关术,神奇吧。”
曲经年用手腕撑着下巴笑道:“神奇,着实神奇。”
流苏叹道:“今日麒麟体内一游,想来我这机关造化术一道,必当有所精进。”
曲经年微笑道:“朝闻道。”
“夕可死矣。”
大年落到地上,身上的光芒散去,欢实的蹦哒到曲经年身边,撒欢般的用头蹭着他的身子。
曲经年拍拍它的头,那木鸦嘿嘿笑道:“各位道友,来日再见!”话毕,前方一扇大门缓缓打开。
“走吧。”
曲经年道一声,三人一骆驼向前方走去。
门外,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三人走出就听到身后那大铁球内传来金石磨擦之声。
他们往后看去,只见那大铁球不断转动,变换形状。顷刻间,那铁球就变成一条巨大钢铁蟒蛇。它游动着自己的水桶般的身体,消失在曲经年三人身后的十万大山中。
流苏深吸口气道:“青云杉,这里是吴州。”
龙天阳挠挠自己的头道:“流苏,你的鼻子真灵,比狗鼻子还灵。”
“吴州……”
曲经年默念着这两个字。
吴州,南下江南的第一站。
吴州尚武,虽地处江南,但民风却剽悍的很。素有十里一武馆的美称,要是有文人才子想在这里吟风弄月,怕是行不通的。
曲经年把龙天阳放到大年身上,整理了整理衣衫,正欲出山之时。
那七十二地煞却驾着飞星盘来到了三人上空。曲经年刚往前走出一步,一柄飞剑就从天而降,剑身没入青石之中。
曲经年眼神微寒,空中那七十二人缓缓降下,如天神下凡,声势之大好不骇人。
为首那人伸手一招,那剑就拔地而出,悬在空中。
他淡然道:“可见一铁球飞过?”
他一说完,那七十一人齐声道:“说!”
曲经年掏了掏被他们震得有些发麻的耳朵淡淡道:“往西飞去了,去追吧,狗奴才们。”
那人双眼微眯冷声道:“你说些什么?”
曲经年一字一句的说道:“狗,奴,才。”
这人属实霸道了些,曲经年心中不屑道,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罗神仙。
为首这人乃是乾坤宫七十二地煞之首,地魁,本命冯本善。
他原是帝都街头一要饭孤儿,但阴差阳错之下,进了论武宫。
冯本善在武道一途天赋极高,年仅二十七岁,就证了道,入了乾坤宫。成了地煞之首,一修为深不可测。
也不知是不是幼时出身悲惨的缘故,这冯本善内心极为阴暗,睚眦必报。他连天魁都敢破口大骂,剑锋直指,他手下这七十一地煞更是以他马首是瞻。
这曲经年如此辱他,他怎能忍。
流苏看到他们的装束就认出来,来人是论武宫的七十二地煞。看那年轻人露出了杀气,流苏开口说道:“论武宫的,可知你们面前这人是谁?”
流苏话说半句顿了下,高声道:“大央皇族,镇西王世子,曲经年!”
央国四大武道圣地中,论武宫算是属于为皇家服务的圣地。流苏说这话,就是要提醒他,有些人,不是你道行深,就能动的了的。
果然,冯本善愣了下。但片刻后,他冷笑道:“冒充皇室子弟,应,斩立决!”
霎时,悬于空中的那柄飞剑朝曲经年刺去。剑之快,瞬间就穿入入曲经年的琵琶骨,将他钉到后面的一颗参天青云杉上。
曲经年忍着疼痛,啐出口唾沫,冷声道:“嘿嘿,狗奴才,你杀我之时,就是我百万镇西军,踏平央国四十六州之日。”
看到那剑插在了曲经年身上,龙天阳登时怒喝道:“大年,跟我杀了他!”大年低声嘶吼着,朝那冯本善就冲了去。
“畜牲!”
地煞齐吼,七十一把飞剑冲下,组成一道剑墙挡在龙天阳身前。
龙天阳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拳就将那堵剑墙击溃,利剑四散飞出。
那七十二地煞又齐齐一拂星辰大袖,狂风乍起,将龙天阳跟大年掀飞出十几丈远。
这七十二地煞,当真如天兵天将一般,威风凛凛。
冯本善目光阴冷,面前这几人是什么身份,他一点也不在乎。就算是央皇来了这深山老林里,他也敢杀了,毁尸灭迹。
谁不从他,他就杀谁!
他又是一招手,一柄飞剑又出,朝曲经年心房刺去。
就在那剑要扎入曲经年心脏之时,两根手指夹住了那柄飞剑。
曲经年嘻嘻笑道:“师爷,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流苏回道:“朝闻道。”
冯本善面色微变,他没想到,下面这个文文弱弱的年轻人,竟然能如此轻易就夹住了自己的飞剑。
这几个人必出,冯本善杀心已定!不管他是不是镇西王世子,都绝不能让他跑出去!
“结地煞阵!”
乾坤宫内有三大阵法,天罡阵,主防守。地煞阵,主杀伐。天罡地煞合二为一,为星辰大阵,进可攻,退可守。
冯本善结这地煞阵,势要将曲经年三人,彻底斩杀。
流苏抽出刺在曲经年身上的那柄剑,又看了曲经年和龙天阳两人一眼,大笑道:“夕可死矣!”
说完,他冲天而起。
阳光普照万里云层,一座奇峰从云间而出。
流苏以天为手,地为墨,风云为笔。
在那奇峰上写下六个大字:丁榜,风间流苏!
见那流苏越升越高,冯本善不由得大惊失色道:“他要自爆道种,速速退散!”
流苏自在道:“朝闻道,夕可死矣。机关是我的道,情义是我的道,从心,更是我之大道!”
要跑?流苏怎会让你们跑!
只见他身上放出万道流光,那光化成一张天网,挡住了七十二煞的去处。
“走!”
曲经年抱起哭成泪人的龙天阳上了骆驼,朝外奔去。
说时迟,那时快。
在慌乱中,数道飞剑刺在了曲经年身上!
龙天阳一声怒吼,翻身下了骆驼。他用尽全身力气,举起骆驼,用力向外抛去!
被扔出剑阵外的曲经年,无力的翻滚在地上。大年用力叼住曲经年扔到自己背上!
“好!好!好!”
曲经年双目渗出鲜血,连说三个好字。
好,好一个霸道的论武宫!
好,好一个无能的小王爷!
好,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大丈夫!
鲜血流淌,尽染曲经年衣衫,骆驼颠簸,他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吴州,一破败老寺内,一老僧睁开双眼,朝天边看去。
那天边,光芒万丈,刺眼无比!
他凭空伸出一只手,远在百里外的那座青山就被连根拔起。
那七十二地煞被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握住。
“善哉,善哉。论武宫的诸位也该回了。”
说完,老僧轻微摆手,七十二地煞与那座大山就被扔出数百里远。
随后,他收回手,佛堂中央,就多了两个人。
腹部完全被撕开的流苏和昏迷不醒的龙天阳。
流苏此时面色苍白,他用尽全身力气,双手合十道:“拜见,枯禅师”
“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