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采夜这下只觉得小徒弟的来历简直和他的红鲤失踪一样神秘,来无影去无踪的,不免有些担心:“那你会不会……”
烛渊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自己突然消失,回到他原本的那个世界里去。不过发生这事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且不说他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回去的机会小之又小,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死之前,主星上的亚犹龙也因内战死得差不多了,他回去又能干什么?
“师尊这么担心我的话,不如想个法子赶紧把我拴在身边啊。”烛渊捏捏云采夜的手指,在他耳边打趣似的说道。
谁知青年却当真了,答应道:“好。”
烛渊一愣,又开口问了一遍:“师尊?”
云采夜蹙着眉,脸上有几分焦色,说出口的话语却是严肃又认真:“先前师父就说过,等你伤好了我们就举行合籍大典。而现在你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总不能让你没名没分地跟着为师……”
烛渊哑然失笑,他没想到青年居然如此认真,还说什么“没名没分”,明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是青年更吃亏些才是,到头来竟然还是云采夜先向他“求婚”。
不过这样的好事他断然是不会拒绝的,于是又捏了捏青年因紧张而有些汗湿的手心道:“好。”
听到小徒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云采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之前还有些担心小徒弟会因为自己迟迟没给他个名分而生气呢,但眼下看来小徒弟果然是十分爱他的。
其实他方才刚把那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别人成亲都是十里红妆,聘礼几箱几箱的往外抬,而他和小徒弟虽都为男子不必在意这些,但也不能什么都没有就这样贸然“提亲”啊。
云采夜想了想,自己这三万年来虽然收了不少好东西,但大部分都分给弟子们了,还有一些在烛渊破壳后就放到他暖阁里去了,自己这边剩的宝贝并不多了,而他总不可能像给其他人送礼那般给小徒弟送剑符吧……
要怎么办才好呢?
烛渊并不知道他师尊脑袋里弯弯曲曲地想了这么多东西,毕竟主星上的亚犹龙都是穷逼,他们不出去攻打其他星球的话,就只能到深海里抓鱼喂老婆,还得整日提防着鱼抓不到却被深海巨兽弄死,所以他们的求爱顺序一般都是这样:给你吹几口漂亮的蓝色火焰,你也觉得漂亮的话,就是对我有意思;然后再把自己灵魂扣掉一个小角,凝成灵魂石送给对象,美曰其名——把我的灵魂都给你。
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穷,送不起其他更好的礼物了。
亚犹龙一开始决定入侵其他星球就是这个原因:吃不饱,娶不起对象。
下海捉鱼的好多龙都被深海巨兽嚼了,而亚犹龙又是个除了会打架以外毫无用处的种族,论智商,他们比不过能发明各种奇奇怪怪东西的纯人类,好不容易在武力值上能够吊打半个宇宙了,偏偏天敌就住在自家老窝里,憋屈死了。
烛渊对比了一下他和老品种亚犹龙的区别,觉得自己还是很有优势的,起码他和深海巨兽对上的话,死的人肯定不会是他。而且这个世界的鱼实在是太好抓了,云采夜要是想吃鱼的话,他能抓一把给他!
所以他完全想不到云采夜在纠结的事。
而云采夜第二天就把自己存了三万年的仙灵石全部取出来了,重金到天衣坊聘请裳兰仙女为他定制一套喜衣。
当眉目如画,丰姿如玉,仿若天人的青年将沉甸甸一个锦囊交到裳兰手中时,她几乎是崩溃的。那一日,她终于尝到了半个仙界仙女们同时失恋的痛苦。
这世上,有什么事是比你暗恋的人让你为他和他对象做一套喜衣更残忍的事呢?
裳兰觉得,答案是没有。
不过裳兰觉得她还是比其他仙子幸运一些的,毕竟她那日在生辰宴结束后就见过剑神和他小徒弟拥吻的情景,早就做好了这一日到来的心理准备,不像天衣坊里其他仙子,听到这个消息后满脸都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表情。
剑神大人要举行合籍大典了,合籍对象居然是他那丑不拉几的小徒弟!
云采夜前脚刚出天衣坊,还未走到云剑门,这消息便如燎原之火迅速烧遍了整个仙界,炸得众仙猝不及防。虽然他们早有耳闻剑神大人已有心属之人这一事,可他们千猜万猜,也万万没有想要那人竟然是他的小徒弟烛渊。
烛渊是何许人物?
这问题若是在剑神刚把小徒弟捡回来那段时间,众仙会说那是一颗极丑的黑蛋,而放到烛渊破壳之后,则变成了从未见过的奇兽黑坨坨。到了烛渊成年能化形之后,众仙觉得他五官轮廓分明太过凌厉,仍是其貌不扬,但据说剑术天赋极高,成仙未过百年就闯过了镇魔塔,而后来卞沙洲天雷一劫中更是以自身为盾护住了师尊云采夜,众仙对其赞不绝口。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够平静的接受这对的师徒。
仙界的人一向自诩为博文约礼的谦谦君子,而云采夜从前一向重礼守法,最是克己复礼,除了溺爱弟子这一点稍有诟病之外,再无其他短处。
谁知道如今他竟做出了这样惊世骇俗的事!
简直震惊了整个仙界!
于是众仙决定故技重施,想如云采夜将烛渊捡回来那日在醇香宫堵酒嶷那般去云剑门围堵云采夜,纷纷御起自己的法宝朝云剑门而去。
然而他们却忘了一件事——他们以前能进到醇香宫是因为酒嶷门中弟子甚少,加上他们那一门都是酿酒的,根本不会打架所以才让众仙轻易得逞。但云采夜门下弟子那可是个个从凶残的大师兄青川和“大师姐”清浪剑下拳下走过来的人物,说不给进门就不给进门,任凭众仙说破嘴也仍是站在门前不肯挪动分毫。
云采夜远远地就瞧见云剑门门前围着一圈人,他用脚想都知道他们来这是为了什么。不过云采夜可一点也不憷他们——仙界可没那一条天条是规定仙人不许和自己徒弟合籍的,至于旁人的看法,他是从来不放在心上的。
反正骂他他无所谓,但不能骂他的徒弟。
于是云采夜便下了渡生,唇角带笑朝云剑门走去:“几位上仙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云剑门?”
一向八卦的丹君上仙听到云采夜的声音,便立马转身推开众仙,挤到云采夜身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问道:“采夜上仙!采夜上仙!听闻你即将与自家小徒弟烛渊合籍,此事是否属真?”
他之前就在裳兰的生辰宴上问过云采夜是否真有心属之人,虽然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但他们一直不知道剑神大人喜欢的到底是谁,可他们千算万算,也万万没有料到“好好师父”居然会自己徒弟下手啊!
云采夜闻言立即答道:“当然不是,你们听谁说的?”
众仙哗然,在心底纷纷咒骂那个传消息的人,到底是谁传出的谣言?!
他们就说,渡生剑神怎么会干出这样荒唐的事来呢?
然而没等众仙露出个笑脸来表示这只是个误会,就听云采夜带着些羞赧,继续说道:“我和小徒烛渊已经合籍了,如今只是补办个合籍大典而已,让诸位仙君见笑了。”
众仙:!!!
青年一袭紫衫,眉眼微垂,纤长的眼睫敛去了那双桃花眼中潋滟的眸光,薄薄的唇瓣抿着淡笑,如雨清润的话语间也透出让人心碎的温柔,但他说的话却让人一点也笑不出来。
沉默良久,丹君上仙才缓过劲来,想了一下说道:“采夜上仙……您没开玩笑?”
云采夜正了脸色,微微蹙眉:“这可是烛渊终身大事,我怎么会拿他开玩笑呢?”
是他的终身大事就不是你的终身大事了吗?!众仙瞪大了眼睛在心里怒吼着。
剑神大人虽然看上去清清冷冷的,但是和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青年有多温柔,若是能和他在一起,必然会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人。而他那小徒弟,一双红瞳极为骇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剑神大人怎么会心悦于他呢?
“是不是……烛渊以恩相挟,逼你妥协?”丹君上仙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云采夜爱上烛渊的缘由。但烛渊在卞沙洲赤霞城中救过云采夜,若是他以此为挟,逼迫青年和他在一起呢?
“是啊是啊!若真是如此采夜上仙你可千万不能妥协!”
“采夜,你听老夫一劝,不能太过宠溺弟子啊!”
众仙一听丹君上仙这么说,觉得十分有理,纷纷附和起来七嘴八舌地劝他道。
渡生剑神极为重义,若他那不孝徒弟真用此相挟,采夜上仙一定会同意的!众仙顿时扼腕,恨不得当日在赤霞城中救了采夜上仙的那人是自己,听说……采夜上仙是被人抱在怀里带回云剑门的呢!
云采夜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怎么会呢?烛渊可乖了,他救我那是后来的事了。其实在裳兰上仙举办生辰宴之前,我和他就已经在一起了。”
众仙倒吸一口凉气,在心底感叹这烛渊到底给渡生剑神灌了什么汤,让云采夜能够如此维护于他?
“况且……”云采夜顿了顿,带着些愧疚开口,“实不相瞒,是我先勾引他的。”
众仙:!!!
什么?!
居然是剑神大人先勾引他小徒弟的?!
“采夜。”一位蓄了白胡的老仙打断云采夜的话,“你这话骗骗不知情的人也就算了,但是却骗不过老夫。你老实说,是不是他逼你的?”
“当然不是。”云采夜这下也正了脸色,极为认真地说道,“我徒儿年纪尚小,是我没有教好他,趁他不懂事时便攫取了他的身心。但为了日后我与他生活的安宁,还望众仙给我个面子,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此事。”
众仙:“……”
剑神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云采夜见这伙人终于没话说了,便点头笑了笑,施施然地进了云剑门,而无一人敢跟上前去。
“采夜?!你怎么就回来了?还是从正门进的?”早早就溜进云剑门的酒嶷一看到云采夜从正门处大摇大摆地进来,便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丹君那群人没在门口堵你吗?”
“堵了啊。”云采夜十分坦然地回答他,结果烛渊递过来的热茶在矮桌前坐下,“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回去了。”
酒嶷咽了咽口水,蹭到云采夜身边小声问他:“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把他们打回去了?”
云采夜挑眉看他:“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拔剑的人吗?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他们想知道的事告诉他们罢了。”
酒嶷道:“我不信!”
云采夜还是笑:“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
酒嶷狐疑地盯着他,仍不死心:“那好,我待会就去问。”
歩医嗤笑一声,云采夜这么说,那酒嶷肯定不能从那群仙人嘴里问出话来了。
“你笑什么呢?快把礼物拿出来。”酒嶷戳了戳歩医的腰窝,指示他赶紧把为云采夜和烛渊准备的礼物取出来。
云采夜闻言立时看了酒嶷一眼:“嗯?为何现在就开始送礼?”
酒嶷摇着自己的蓝缎小扇得意地笑了笑:“因为这是个好宝贝。”
云采夜勾了勾唇角:“什么宝贝呀?”
“你知道逸格上神在镇魔塔内留下的神柱秘境吧?”酒嶷压低声音,微微弯下身体说道。
“知道啊,怎么了?”
酒嶷对云采夜暧昧地眨眨眼,然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根圆柱状的东西:“我有那秘境藏宝阁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