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最近有些不开心,倒不是因着师父骂了他,也不是因为迟迟没能感觉到内力在身体中萌芽的趋势,而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日子变得有些冷清,好像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一样。
虽然风镜是一直陪着他的,但是这个长得好看的少年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连个笑脸都很吝啬。
李沅一声不吭地打着拳,他最近的动作已经流畅了很多,身体似乎也已经对这套拳法熟悉了起来。
风镜躺在一边的摇椅上,时不时捻块糕点,偶尔才把目光落向一遍遍重复着动作的李沅,大多数时候都是盯着庭院的那颗银杏树发呆。
本来是想和南宫衍打好关系的,也好在他们出发前往遥城的时候也把他顺上,但是这几天几乎都没有看到南宫衍。
切,这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
风镜看到李沅又来了气,要不是这个不争气的之前偷懒不好好学,他也能跟着南宫衍一起训练,现在倒好,南宫衍拉着南烛去练剑,他陪着这个臭小子打拳。
“中午是不是没吃饭呀!”风镜一个石子打到了李沅的腿上,“下盘稳点!”
李沅动作没有停下,默默地在腿上又使了把力气。
风镜又看了一会,点了点头,冲着李沅喊道,“诶,接着接着!”
他把放在石桌上的青岩朝李沅丢了过去,顺势从摇椅里跳了出来。
李沅刚听到风镜的声音,便感觉到一个东西冲自己飞来,力道很大,他来不及反应,也不收拳,抬脚冲着那物什点了一下,减缓了冲击的力道后又顺势勾了它一下,将它向空中抛起而后接住。
“青岩?”李沅有些疑惑。
“练吧练吧!”风镜几大步便走到了李沅的身边,把自己腰间的剑黑曜抽了出来,“昨儿个教你的起剑还记得吧!”
李沅了然,遂起剑!
风镜带着李沅又将那天南宫衍所教的剑招练了一遍。
虽说这剑招和拳法密切相通,但毕竟用剑和打拳还是有区别的,风镜为了尽快让李沅跟上南烛的进度,还是带着他多练了几遍。
风镜虽是不太喜欢李沅,但也不得不承认李沅作为南宫衍的徒弟还是不错的,悟性很高,也很适合用剑。
想到这,他又有些羡慕南宫衍,也不知道从哪招的两个徒弟,这天分比起他来也是不差的。
风镜在想要不要等再混熟些,也让南宫衍给他介绍两个。
毕竟万知阁缺人得很,他也好找几个徒弟使唤使唤。
把思绪拉了回来,风镜收剑之后对着还在练的李沅说道,“不要一味地重复动作,你要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还要不断地和你手中的剑进行沟通。”
“剑客,剑在前人在后,你自己的剑,你要让它信服你,”风镜顿了顿,“你第一次起剑不成功,就说明这剑不是太喜欢你。”
“现在觉得剑重吗?”
“比之前要好多了,”李沅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但他并不像往常那般觉得肌肉酸痛无力,而是有了一种新的感觉,他还说不上来。
风镜点了点李沅的胳膊和小腿,他的力道不大,却让李沅顿时有一种酸麻的感觉,这种感觉迅速蔓延全身,他身体一抖,差点没拿住剑。
“再用心去感悟,你不要停,”风镜没管抖了一抖的李沅,他继续从不同地方以剑尖点着李沅的身体。
酸麻感一直席卷着李沅的身体,他不断地抑制身体的抖动,从一开始的疑惑到不忍再到最后的愤怒,李沅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他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到最后,突然,手中的青岩不受控制一般,一个回转冲着风镜刺去!
李沅双眼猛地瞪大,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手握着青岩,回转刺向风镜,风镜以剑相挡之后,青岩又加了分力道,竟将风镜抵得后退了一步。
李沅猛然回神,他手腕微微用力,将青岩收了回来,青岩“铮”地一声,发出了极为清脆的响声,剑鸣!
李沅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青岩,而后抬头看向正在整理衣衫的风镜。
风镜放下手,微笑,“恭喜恭喜,你已经入门了!”
“现在,再感受一下刚刚身体发生的变化吧,你可以休息一会再练练,”风镜突然眨了眨眼,态度变得好了起来,“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哦!”
李沅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多日来的郁结一消而散,就连看不顺眼的风镜也变得可爱起来。
师姐,我要去找你了哈哈!
师父,我终于能看到你啦!
感受到一股新生力量的李沅不知疲倦般一遍又一遍地练着,他醉心于身体中那条调皮的白雾,恍然不觉时间的流逝,也未发现自己动作已经如同流水一般,水到渠成。
倒是风镜看到这样的李沅挑了挑眉,他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再关注这个傻大个了,于是借着那颗银杏树跳出了院外,去山庄外的树林里找南宫衍。
此时的南宫衍正在指点南烛,南烛的领悟能力很强,但是她就和她的那把剑一样,戾气太重。
平日里的南烛也和李沅一般插科打诨,笑笑闹闹看不出来,但当她一拿起剑,整个人的气势就像变了一般。
南宫衍在嘴里细细咀嚼着字眼,就像是一只猫突然就变成了一只老虎,还是一只饿极了的老虎。
这只老虎领悟力极强,你做什么,她能瞬间学会,还能举一反三,若是只猫,你会夸她可爱聪明,但若是只老虎,你便会心生警惕,并想除之而后快。
风镜来时看到的便是紧皱着眉头的南宫衍,以及快要摧残完一棵树的南烛。
南烛站在树上,不停地在各个枝丫间跳跃,手中的剑仿佛已经和她融为一体,将她脚下的这棵树削成了个秃头。
风镜暗暗咋舌,他悄悄地跳到了南宫衍的身边,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才学三天吗?”
软乎乎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打断了南宫衍的沉思,他忍不住又捏了捏风镜垂在腰间的发尾,叹了口气,“这丫头学东西太快了,但是心性不太稳定。”
南宫衍又抬头看了气势凌厉的南烛,声音里充满了担忧,“要是教不好的话可能会成为武林的噩梦啊!”
风镜心中大惊,这丫头才十岁,用剑不过三天,南宫衍就对她有如此的评价!
他压下了惊骇的表情,还是一副软绵绵的口吻,“不至于的吧,南烛平日里脾气还是极好的呀!”
“那是因为我们都没碰到她的底线,”南宫衍手中继续揉搓这风镜的发尾,“确实要带着她一起,到时候让方丈给她压压性子!”
南宫衍自己没有办法解决南烛的问题,他自小冷情惯了,不亲近人,但也不易动怒,对他而言,剑不仅仅是武器,更像是一位挚友,用剑时,他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点到为止。
但是,他看着一地的树枝,这孩子,完全把红莲制住了啊!
当剑变成了奴隶,那么用剑的人也不能称为剑客了,更适合被称为,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