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金鹏一路追杀东海龙王,东海龙王无意相抵,便且战且退,然仍难以摆脱金鹏的追袭。眼见将命丧于此,其不由仰天叹道:“此子这般凶恶,我命休矣!”
这时,却见半空之中,一人挺身而出,拦住金鹏,高声喝道:“大胆金鹏,如此苦苦相逼,莫非欺我龙族无人乎?”
金鹏闻声,定睛细观,但见来人身形怪异,形貌似豺如豹,蓝袍金甲,手持一柄闪亮银刀,肃穆而立,威风凛凛。
来人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苦苦相逼呢!”
金鹏道:“你是何人,竟横加阻拦?”
那人听闻,眉宇间瞬时凝出一丝凄楚,沉顿再三后,怅然道:“我乃睚眦是也。”
金鹏听闻,哦了一声,稍思后放声大笑道:“莫非你就是那老龙丢舍的弃子?”
原来,睚眦本为东海龙王第七子,因其出生时,面目狰狞,头顶双角,虽为龙种,却身似豺豹,声若狼嚎,东海龙王嗔恶,异常震怒,欲将其杀戮,幸有龙后不忍,苦苦哀求,方才作罢,其方得以苟全性命,然龙宫之地,不任其留,最终将其弃于大荒,任其生死。
若干年后,睚眦长大成人,立于天地之间,但见海阔天空,不可丈量,风起云涌,纵深无限,忆及自己的身世,其不禁感慨万千:“我虽身形非龙,然志气是龙。虽无龙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之能,却也傲气冲天,志在四方。父王以貌取人,我实不敢言,夫有志者,能屈能伸,今自立门户,誓成大事,以正龙子之名!”遂浪迹天涯,以寻成事之机。
今日,睚眦观天有异象,便出外详察,恰遇金鹏追剿其父,睚眦踯躅再三,遂摒弃昔日恩怨,现身相救。
睚眦闻金鹏如此一说,顿时两鳃齐咬,鼓若盘盂,圆目怒瞪,似如碳火。
金鹏见其发怒不言,便接着道:“难道你今日还要救这个舍弃你的老龙不成?”
睚眦听闻,眼神迷离,神情黯然,稍后道:“正是!”
金鹏道:“哦,这老龙都不认你为子,你为何还要救他?”
睚眦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只有不忠孝之子孙。我毕竟是龙族之人,今龙族蒙难,我焉能坐视?”
金鹏听闻,喟然道:“却也在理,不过你我非友是敌,若要尽忠孝,需赢了我手中的破天锤方可。”言毕,举锤破空打来。
破天锤为玄铁所铸,锤头有刺,利可破天。睚眦见金鹏来势凶猛,忙横刀相架。需知,金鹏这破天锤有威猛绝伦之力,睚眦如何能敌。
但见破天锤击于刀柄之上,苍啷一声作响,再看刀锤相交之处,火星四溅,睚眦顿觉虎口震痛,双手酸麻,不由倒退了数步。
金鹏一击之下,收势道:“如此,还要相助吗?”
睚眦虽为龙子,但自幼被放逐于大荒之中,与百兽为伍,嗜杀喜斗,只见其稳了稳身子,横刀而立,肃色道:“龙族子孙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如苦苦相逼,必舍命相搏。”
金鹏闻听愕然,笑道:“原来你还是个顽固的家伙,今日且与你走上一遭。”言毕,举锤再为袭来。
方才,睚眦已见识了金鹏之力,情知难以力敌,只得不与其正面相触。
适见其避实就虚,一把大刀演周天之数,或劈或砍,或刺或拦,刀式凌厉多变,招招凶险异常,忽而似叶里藏花,忽而如白蛇吐信,却也是勇猛彪悍,精练超绝。
二人刀来锤往,搏斗五十回合,胜负难分。
如此鏖战多时,金鹏暗道:“临来东土时,上尊曾嘱我不可枉杀,今龙族败局已定,我方从西方归来,还未及回复父命,且放过其等,回去复命。”想到这里,便道:“今看你救父心切,且不与你计较,待改日再与你一决胜负。”言毕,双翅齐拍,向丹山飞去,嗖乎无影。
二人相斗,东海龙王在一旁看的真切,先前闻听睚眦乃是当初所舍弃之子,其不禁喟叹道:“不想今日蒙难之时,却是此子相救。”想到这里,胸内顿时五味齐翻,莫以名状。
此时其见金鹏远走,便犹豫了再三,走近前来,言道:“多蒙七郎舍命相救,实愧煞为父!”
一声七郎,催断人肠。睚眦闻听,不由双肩颤抖,胸内抑郁不止。少顷,施礼道:“患敌已退,请自回宫去吧。”言毕,转身欲行。
东海龙王先吃败役,后被金鹏苦苦追赶,时已心境没落,见睚眦欲走,其不由双目噙泪道:“七郎莫走!只怪父王当时愚钝,才使七郎流落在外多年,今已至家,何再走也?”言之切切,饱含怜悯悔恨之情。
睚眦听闻,欲言又止。
东海龙王见状,长叹一声道:“七郎怨恨为父,却不怜及你母后乎?”
睚眦默默,少顷道:“事已经多载,父王亦不必挂在心上,方才父王提及母后,儿臣却是要拜上一拜的。”
东海龙王闻听,大喜道:“我儿与我同回如何?”言毕,不由多说,上前携了睚眦,同入东海而来。
入了龙宫,睚眦自去拜见龙后。
东海龙王坐在龙座上兀自喘息,暗忖道:“本王被那金鹏追赶甚急,却不知三弟九子如今境况如何了。”正思量间,三海龙王并九子陆续而回,但见其等个个弃甲,人人挂彩。
南海龙王道:“王兄传令撤兵,奈何我等皆被凤兵相阻,只好且战且退,怎奈凤族不肯罢休,一路紧追不舍,直追至东海,我等扎进海中,方才作罢。”
东海龙王听闻,不由摇头长叹,愤然道:“孰料此战我龙族输的如此之惨。”转而又问道:“不知龙兵损失几何?”
龙长子囚牛见状,禀道:“往于丹山者,十之七八殁于此役。”
东海龙王闻听,不免痛心疾首道:“可惜了诸多的大好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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