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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镇。
“福来客栈”。
老道和老尼姑从掌柜及店小二处,用银子打点,先印证了胡巍峨所言不虚。
俩人重新具棺收殓好儿子在泥土中还未完全腐烂的尸身。用重金暂置于棺材铺存放。
期间,自然少不几次撕心裂肺悲恸欲绝的痛哭。这种撕心裂肺悲恸欲绝的痛哭,每发生一次,仇恨与怒火便在老道和老尼姑心中聚集一分。
死神的阴影已经笼罩住了“云雾山庄”内所有人,包括男女老幼。
当天夜里,也就是上官兆秀死后第三日夜里,老道和老尼姑就血洗了“云雾山庄”。
被点了穴道而不能动弹丝毫的庄主上官镜波是“云雾山庄”最后一个被杀的人。因为作为报复,老道和老尼姑就是要让他先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后,再杀他。
上官镜波眼看着耳听着他的家人,仆人,丫环,长工,家丁......一个个死在老道和老尼姑剑下,魔掌下,铁指下。他除了默默淌着眼泪,什么也做不了。如不是他想死个明白,一直等老道和老尼姑来“审判”他,他好从中知道他和他的云雾山庄为什么会遭此灭门惨祸,他早咬舌自尽了。
“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是因为什么吗?”老道先解了上官镜波被点的穴位后问。
老道和老尼姑搜遍全庄,直到再也找不出一个活人,才回到被点穴定住在客厅的上官镜波身旁。
上官镜波摇了摇头。他也是习武之人,虽算不上高手,但多少也有些功底和套路。但他不想反击,因为他知道他绝对不是两个魔头的对手。
“三天前,你的养子,也是我和她的亲生儿子,一个叫上官兆秀的孩子,在凤凰镇,为了一本什么破秘账,被人一剑断喉,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秀儿被人一剑断喉,死了?怎么会?怎么可能?”听此噩耗,上官镜波刚揩干的眼睛又湿润了,并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我早该预料到的,我本该阻止的,是我的错。但其他人都是无辜的呀!他们有什么错?是我害了他们,我的确该死。八十余口啊!你们也真下得了手......”
“无辜?秀儿不是你亲生的,你就指使他去冒险抢账册杀钦差,让他英年早逝,他才最无辜。他还未满二十岁呀,还没有娶妻生子,我的儿啊,你死得冤呀!”老尼姑在旁插言道,说着说着竟像心软如棉的小女人样哭喊起来,和刚才那个连杀了数十人(其中还有老人小孩)也不掉一滴眼泪的女魔头简直判若两人:曾有一个母亲哀求她放过自己三岁的儿子,老尼姑没有心软,一挥剑,断了母子二人咽喉;一个年轻男子哀求她放过自己身怀六甲的妻子,老尼姑没有心软,一挥剑,二尸三命......老尼姑只有在哀嚎儿子时才心软,才像女人,才像母亲。
因为爱子死于被剑断喉,所以老道和老尼姑此番在云雾山庄杀人,为报复泄恨,一改往日用魔掌和铁指行事之习惯,拨出长剑后也不讲分寸力道,见人就断喉削颈......死尸中,一些人头仅剩一点筋皮连着歪搭在肩上;一些人人首分离,在灯光下甚是恐怖。
“唉,大错已经铸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死不能复生,再论是非恩怨,已经毫无意义了。”上官镜波悲哀地叹道,眼见家人一个又一个死去,养子也先于他辞世了,人世间的一切,他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他同时也知道,他昔日的这两个好友(老道和老尼姑),今天是绝不可能放过他的。他呢,历经被灭门,儿死友反目,哀大莫过于心死,他也不想活了。“如果我说我早已把秀儿视如己出,为他我可以舍弃一切,你们信吗?你们肯定不个信。因为你们哪怕只信一丁点,也不会在他死后仅三天,就将养育了他二十年的养父一家八十余口屠杀殆尽;如果我说我没有指使秀儿去抢密账杀钦差,完全是他年轻气盛争强好胜固执而为之,我甚至为阻止他去冒这次险,还差点父子反目成仇,你们信吗?你们肯定也不信。因为你们哪怕对我有半点信任,也不会一进门什么也不问就大开杀戒。我不后悔二十年前我收养了秀儿,我为他付出了很多心血,他也回报了很多快乐和幸福,我们不是亲生父子却胜过亲生父子。他没叫过你们一声‘爹和妈’,他却喊了我二十年‘爹”,我知足了。但我后悔不该认识你们,更不该为了把山庄做大做强而主动巴结交好你们这对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灭绝人性的狗男女。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再过十几天就是秀儿二十岁的生日,我昨天就给他备好了一份礼物,就放在山庄里他的书房桌上的锦盒里。我本想亲自交给他,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我和秀儿并无血缘关系,在地下或来世,我们也许不可能再相见,所以就烦请你们二位离开此地时带着抽空烧给他。杀我,就不用你们动手了!”话说到此,上官镜波一边默念着>《国风•王风•中谷有蓷》:“条其啸矣,遇人之不淑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一边抬起右手,用大姆指和食指中指掐住自己咽喉处的喉管,稍一使劲,只听“喀嚓”---声响过后,坐在竹长椅上的他,头一歪,便侧身倒在了竹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