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净是被一盆冷水直接泼醒的，他趴在地上愣愣地抬头看了看眼前，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带到了大雄宝殿里，眼前全是一个个坐在蒲团上的青莲寺僧人，看着他的目光里或是冷漠或是鄙夷。他试着动了一下身子，就听到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他的身上已经被套了铁索，铁索的另一端则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你这孽徒，怎么会犯下这种事情来！”

　　悟净循着声影偏头望过去，就看到空慈长老正站在他的身侧，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面颊上的皮肉都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气到了极点。

　　“师父，我都是为了全寺的师兄弟啊！”悟净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些哭腔。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信口开河！”空慈长老气得浑身哆嗦，对着躺在地上的悟净就是一脚，只是他岁数大了，这一脚也使不上什么力气。

　　“空慈长老、空悲长老，诸位师父，今天圆鉴失踪和小莜姑娘被人带走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现在小莜姑娘已经回来了。”杜群当仁不让地对着群僧朗声说道。说罢他就对小莜使了一个眼色。

　　小莜会意，她向前一步，提高嗓音，好让大殿里的僧人都能听到：“我本来是到伙房附近去找圆鉴的——我本以为圆鉴会落在水井当中。虽然没能在水井里发现圆鉴，但我却在那里的一块菜地边上发现了三个用来操练枪棒的假人。”

　　“那三个人偶早就在那里了，有什么好稀奇的。”又是那个叫圆光的在下面发了一声喊。这回不仅两个空字辈的长老，就连杜群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个叫圆光的和尚实在是太喜欢抬杠了，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厌。

　　“可问题偏偏就出在你们司空见惯的这三个假人身上。”小莜也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圆光：“我在这几个假人里发现了失踪的圆鉴——当然他那个时候已经死了。除了圆鉴以外，我还发现了一颗素未谋面的和尚的头颅。”

　　听小莜说道这里，大雄宝殿里的群僧顿时一片哗然。圆鉴被害其实已经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但陡然间听说又有一个僧人遇害，就让他们惊怖莫名，顿时炸开了锅。甚至有几个胆寒的僧人开始在那里瞎嚷嚷，说什么不要再做和尚了，要空慈、空悲打开寺门放大家下山还俗。

　　见大雄宝殿里乱成一锅粥，空慈和空悲迅速交换了一个颜色后，空悲就对坐着的群僧扬了扬手。

　　看到空悲的动作以后，群僧中立刻就有几个人站起，从袖子里抽出事先就截短的哨棒，对着坐在周围的和尚们劈头盖脸地乱棒打下去，一边打一边在口中说着：“肃静！肃静！”

　　对于那些吵嚷着要还俗下山的和尚，他们手里的哨棒招呼得格外猛烈，打得那些个和尚嗷嗷叫着在地上翻滚。只不过用了一盏茶的功夫，这些和尚就让大雄宝殿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小莜这才继续往下说：“发现尸体以后，我本想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谁知道这个时候有人从背后对我偷袭，我不提防之下直接被打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囚禁在一间狭小佛堂里，佛堂当中供奉的是一尊东白山神的坐像。”

　　原本杜群以为说到这里的时候青莲寺的和尚会因为这个隐蔽的佛堂而大吃一惊。出乎意料的是坐在蒲团上的和尚们依旧一片肃静，也不知道是之前那一顿哨棒的威慑力太强，还是说他们原本就已经都知道这个隐秘佛堂的存在。

　　杜群也没时间在脑袋里多想，只能按照之前安排好的接过小莜的话头往下说：“我们发现小莜不见的时候非常着急，刚好这位悟净师父又匆匆跑来，说在菜地边上发现了两具尸体。我们去查看了一下才发现完整的那具尸体是圆鉴的，只剩下一颗首级的则是本应该在洛阳白马寺里清修的悟见。因为青莲寺当中接连出现人命案子，所以侦缉司才与两位长老商议，将所有寺僧都聚集到大雄宝殿里，避免单独行动，免得再有杀伤。安排妥当之后，我们才兵分两路在青莲寺当中搜寻小莜姑娘的下落。”

　　“顾淳居士和我一路，搜索佛殿这一块地方。我们两个人把几间佛殿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搜索了一遍，却连小莜姑娘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找到。我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这个时候顾淳居士就提议不如到山神殿里去给东白山神敬香。按照顾居士的说法，青莲寺里供奉的东白山神神像灵验得很，只要诚心诚意地祈求往往就会应验。那个时候我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去山神殿里烧一支香，看看会不会引起东白山神的注意。结果在山神殿里燃香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奇怪的发现。当我们两个把几支清香插在香炉里以后，冒出来的香烟并没有袅袅上升，而是微微向侧面倾斜过去。”

　　“这又能说明什么？”圆性有些不明白杜群为什么说这个。

　　“当时顾居士也是这么问我的。”杜群说道，“我们两个燃香的时候大殿的门窗都是关着的，佛殿里一丝风都没有，按理说香烟应该笔直地向上才对，可山神殿里的香烟却发生了倾斜，这意味着佛殿里有我们身体感觉不到的微风在拂动，而且风吹的方向是固定的。”

　　“杜公子认为佛殿里还有其他通风的口子，这个通风口极有可能就通往一间密室。”顾淳在边上补充道，“我一开始以为杜公子是想找到小莜姑娘想疯了，才开始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谁知道后来还真找出了一个密道来。”

　　“我跟顾居士一开始在佛殿里搜索了两遍，几乎把每一块石砖都摸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密道。”杜群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我的推断出错了，可后来我发现大殿里的少女跪像有一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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