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大精致的客厅,帷幔高挂,兰草轻拂,慕容雪洁白的双手捧过一碗清茶,恭恭敬敬地献上。这上等的剑南贡茶,乃慕容雪亲手泡制,盛在越窑的青瓷盏里,深得其妙,一时骤雨松声入鼎来,白云满碗花徘徊,木兰沾露香微似,瑶草凌波色不如。
“师父,这一路辛苦了,请用茶。”
主位上座,乃是一位白衣胜雪,容颜如画的成年女子,嘴角含笑,眉眼多慈,那番少有的雍容气度,典雅而高贵。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百花山翠微堂堂主秋枫清。秋枫清缓缓接过茶,轻轻饮了一口,便放在茶几上,抬起头来,柔声道:“雪儿,玉禾,还有灵儿,你们都坐下吧。”
“是,师父。”
众女应诺一声,旋即入坐,八个侍女见状,知道堂主有话要说,便退轻轻到了门外。小师妹丁灵儿,年龄虽小,却是秋枫清的亲生女儿,不比旁人。这小姑娘常年跟在母亲身边,慢慢出落得举止端庄,落落大方,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出了名的小大人,温柔随和,又稳重,深得众师姐的喜爱。
秋枫清道:“为师一路从百花山赶过来,一路之上,所见所闻,都是些似是而非的流言,纷纭复杂的表象,一时很难有什么定论。雪儿,通泉的事,你该清楚,说来听听。”
慕容雪见师父发问,便道:“启禀师父。雪儿得到的消息,这通泉县衙目前来了六波人,分别是洪城令,长江令,盐铁使,遂州团练,渝王府和武安侯府也来了人,实在是有些令人意外,潼川府的小气鬼张雍,先前也派了信使,可说是各有各的算盘,现在通泉县衙一头雾水,也是凭空揣测居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没有确切的定论。”
秋枫清点了点头。
慕容雪接着道:“通泉县衙如今隐隐约约,倒分成了两派,县令张逊,主簿陈策和县尉杨震是一派,县丞冯亮一伙人却是另一派,这冯亮和武安侯府,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有恃无恐。通泉令张逊,据雪儿看,倒是个有识之才。而那主簿陈策,老头儿在通泉多年,却是个隐姓埋名的高人。”
这一段说的乃是通泉城里的人和事,虽然重要,但毕竟是紫云庄的身边事,秋枫清也无意深入,便道:“往下讲罢。”
慕容雪又道:“红江洲的事,不清楚是什么人发起的,雪儿得到的消息是,白龙帮负责清理场地,只是个打前站的。金沙帮负责广撒英雄帖和人员接送,才是正章。预计九月初九,重阳节召开大会。”
秋枫清点了点头,道:“九月初九,说来也是不远了。”
慕容雪道:“这次红江洲大会,我们的人,大多接到了邀请,不是我们的人,受邀的就更多了。目前还不清楚,是不是我们的人做的。不过,内线透露,红江洲大会有两个头面人物,一个是遂州清江屯义安庄庄主宋平,一个是顺庆府天宁庄庄主毋昭远。”
哦,宋平?秋枫清不由得心里微微一动,便道:“宋平这个人,为师是认识的,这人做清江屯的庄主很有些年头了,也算得上是资财雄厚,武艺过人,号称天元霹雳手,名头倒是不小。不过清江屯既然是我神农帮属下,他有这样的举动,居然连招呼也不打,可是有些不讲规矩。”
玉禾听师父说宋平做庄主很有些年头了,便道:“师父,莫不是这宋平老糊涂了?”
秋枫清笑道:“你这丫头,可胡说什么,这宋平比起为师,只怕还小些,有什么理由,老糊涂了?”慕容雪便道:“师父,咱们神农帮在江湖上一向低调无闻,那宋平怎么说也是外人,便是不知,也有可能。”
秋枫清摇头道:“宋平不知,他身边的典司、管事们也不知么?这事只怕另有古怪。”
慕容雪和玉禾都吃了一惊,连丁灵儿也忍不住道:“既然清江屯有咱们的人,宋平有什么打算,便应一早就有消息才是。难道清江屯出事了?”
秋枫清眉尖微蹙,道:“清江屯那边,出事与否,为师自会慢慢查证。再说毋昭远,这位老先生,也不用多说,名满全川,人尽皆知。毋家又是了不得的豪门巨族,满门公侯,虽然今非昔比了,却也不可小觑。毋昭远和宋平,一老一少,一文一武,这两人,又怎么能够携起手来,做红江洲这事的?”
慕容雪无言以对,便道:“这些,徒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秋枫清想了想,道:“倒也不怪你们。说起来都是些几十年前的旧事了。宋平老爹去世得早,宋平年纪轻轻就做了庄主,不过是继承家业,小有武艺而已。这毋老员外,说起来却是个天生的富贵命,含着金钥匙出生,一辈子锦衣玉食,喜好读书,写得一手好字,文章传世也不少,算是个盛名远播的大文人。”
玉禾便道:“毋员外和宋庄主,差别不是一点两点的大。”
丁灵儿道:“不过这也算互补缺陷,携手做一件事,倒也天造地设地周全。”
慕容雪便道:“这么说来,这两个人,做红江洲大会的头面人物,也是有道理的了,不知师父怎样认为?”
秋枫清便道:“你们几个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可一老一少,一文一武,这两人,连相识也未必,又怎么能携起手来?大家安安稳稳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又何必出这个头?虽说宋平年轻有为,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庄主而已,靠了前辈的庇佑,何德何能,能让毋昭远看重?这事依旧是个疑点重重。”
不管是宋平拉着毋招远干,还是毋昭远拉着宋平干,两人能携起手来,就是一件神奇的事,更神奇的事,这事闹这么大了,宋平居然不跟百花山打招呼,众人便觉匪夷所思。
秋枫清表情严肃,摇了摇头,抬起头来又问:“另外,益州方面有什么消息?”
慕容雪便道:“回禀师父,益州方面,青城山茶农之乱,现在闹大了,已然不可收拾,听说永康军全军覆没,CD府已经被乱军攻占了。乱军的头子,先前叫做王小波的,此人已经战死,现在乱军的首领,换做了他的小舅子,名叫李顺,倒是有些才能。但说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怕也不能够。CD府的姚典司信上说,西川看情形,也就一时之乱,对我们治下的各般生意,影响不会太大。”
秋枫清柳眉轻锁,想了想,然后说道:“益州方面,毕竟是起了战火,兵荒马乱,局面瞬息万变,我们江湖之人,雾里看花,未必就看得准了,还需多加留意。雪儿,你这就跟姚典司回信,就说我说的,叫他和CD府的伙计们仔细些,确保万全,紧急时刻,还是人命要紧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慕容雪起身领命,朗声道:“是,师父,徒儿领命。”
秋枫清又道:“这红江大会的事,尚且一团乱麻,不清不楚,而且牵扯到了清江屯,咱们的人竟然形同摆设,这就十分蹊跷了,为师少不得要跑上几趟。紫云庄这里,务必继续打探,一有消息,随时上报。”
慕容雪朗声答道:“徒儿会随时盯着通泉县衙的,还请师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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