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惊天动地几声嘶鸣,一匹白马和两匹红马疾驰而来。铁蹄翻飞,战袍飞扬,围观的众人被那惊天气势所迫,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定睛看时,来的,不过是三人而已。
白马之上一个青年,剑眉星目,一身银袍,一柄粗大长剑握在手中。那剑显见得不是凡品,流云纹的剑柄,一颗硕大的红宝石,熠熠生光。
慕容雪心中一动……李子升,你来做什么?
人群里有人便认出了那柄剑来:“火云剑!今日真是幸运,竟又见了无价之宝,火云剑……嘿嘿,来者可是三江逍遥客,李子升李少侠么?”就有人惊道:“火云剑,那可是比浣花明月剑还要厉害的宝贝啊!”先前那人便吓了一跳:“你的意思,岂非是说,连蜀王……也是要眼红这宝剑的?”那人便道:“不错,这剑十分有来头。大庭广众之下,一时不便细说……”
那疾驰而来之人,确实是李子升,他的马,堪堪停在梁亨的对面,打了个躲不开的照面,大义凛然,不可一世,挡在了慕容雪一众女子和梁亨一伙的中间。
李子升在马背上,却转过身来,拱手朝那围观的众人笑道:“阁下真是好眼力……不错,在下便是李子升。”
梁亨勃然大怒:“哪里来的江湖草莽,也敢阻拦本将的公务!可是不想活了?”
李子升回过头来,冷冷一笑,道:“姓梁的,见了本将军,也不下跪?”
梁亨吃了一惊:“你是……什么将军?”
李子升袖袍一抖,笑道:“本公子乃是从五品的骑都尉,也算是个游击将军的散官。你这小小的正七品云骑尉,逞什么威风?”
梁亨道:“黄口白牙,口说无凭……再者说了,本将与你互不隶属,为何要跪?”
李子升脸色一沉便道:“武安侯属下,见了东川博买务的大统领,难道就这般无礼?”
梁亨心下骇然:“大人……大人原来是渝王府的?”
李子升一左一右的两人,掏出渝王府的腰牌来,拿在手里金光灿灿,齐声喝道:“广安军云骑尉梁亨,见了我们李大人,还不下跪么?”
梁亨满头是汗:“……这个,末将不知……李将军驾到……”梁亨心知,渝王府监察梓州路,正好也盯着广安军,连侯爷也是要退避三舍的,如何得罪得起,只好滚下马来,慌里慌张,不尴不尬与李子升行了拜礼。
李子升回头望着慕容雪,又看了看秋枫清,点头致意,这才对梁亨道:“梁亨,今日我渝王府也在此处公干,红江洲所有官军,都归本将节制。本将命你,速速离去,不得生事。”
梁亨兀自有些不服,道:“大人……这些女子生事,要放过……总得给小人一个缘由……”
李子升怒道:“没有缘由!……一句话,你滚是不滚?”
李子升身旁的两人,便拔出剑来,气势磅礴,眼神凌厉,显见得是两个高手。只消在马背上一跃而起,下一刻,便有人头落地。
人群也是也是吃了一惊,梁亨身后的几骑人马便往后退了一步。
梁亨心下一颤,便道:“罢了罢了!……既然李将军发了话,梁某不过是来红江洲助力的,何必节外生枝!兄弟们,撤!”调转马头,一身呼啸,便灰溜溜撤了。
众人均是喘了一口气。
慕容雪看了李子升一眼,拱手致谢,口中却没有说话。秋枫清见此,便对李子升微微一笑,算是对这年轻人的援手表示感谢。
李子升微微一笑,朝慕容雪拱手道:“姑娘……保重!后会有期!杨大人,安舵主,这里便交给你们了!”言罢,一勒缰绳,白马奋蹄,红马紧随,转眼便消失不见。
杨震和安舵主便朝着围观的众人大吼道:“没见过美女么!都散了,散了!”
众人一哄而散。
安舵主便叫人给那邓公子包扎好,送了回去,那邓公子居然不识好歹,仍旧愤恨不已,不住叫骂。安舵主骂道:“这位公子,渝王府的人要给姑娘们面子,你还啰嗦什么!”邓家才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武安侯怕渝王府,我万仙谷可不怕!……这些女子坏我好事,岂有此理!”安舵主心道,你这好色之徒,能有什么好事,人家不坏你好事难道还要委曲求全,由着你不成,不由分说,叫手下人七手八脚,明是护送暗是押解,总算给弄走了事,回首朝慕容雪拱手道:“姑娘,此间事已了,安某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往日恩情,安某没齿难忘,若有机缘,还请姑娘替我向恩人转达一二。”
慕容雪点点头,笑道:“有劳安舵主了,好说好说。”
丁灵儿这时候噗哧一笑,扯了扯玉禾的衣襟,道:“玉禾师姐,你说……刚才那人,就是那天射雪儿师姐一剑的那个?”
玉禾笑道:“你也看出来啦……啧啧,真是好帅的帅哥啊,还是个将军,几句话弄得梁亨这狗官灰头土脸,真是太霸气了。”
丁灵儿便笑道:“这哥哥,小女子看着挺好的呀,为何雪儿师姐深恶痛绝?唉,我看咱们的柳师兄,悬了,悬了。”
玉禾便拉了慕容雪过来,笑道:“不错,这么威风八面的小将军,居然会害怕师姐打断腿?只怕是情根深种,早已有了意思的。喂,鹊桥相思鬼,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慕容雪皱着眉头啐道:“死妮子……师父还在这里呢,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秋枫清装作没听见,轻轻咳嗽了一声,坐在了地上,又打起座来。
却说与此同时,红江大会主会台上众人聚在一起,商议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说了些啥,随后,第二道书函又开始传递开来。
张逊从属下手里接过书函,见上面写着什么“神农千庄会倡议人天宁庄毋昭远并清江屯宋平告川峡四路各州郡庄主书”,便仔细读起来。
原来这神农千庄会的用意,确实与杨震先前从宋平处得到的说法是差不多的。还是那个意思,天下虽然太平,但饥荒和战乱难免,盗贼和流氓不绝,时有乱党起事,危及千家万户生计,各家自组民团,礼聘拳师,差强人意,难以为继,天宁庄毋昭远与清江屯宋平顺天应时,首倡结盟自保,上承朝廷之意,下解庄田之忧,入会者皆兄弟,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互相扶助一视同仁,以联盟之力,训武修文,广结善缘,诸如此类。
张逊心道,这会约书函写得倒是入情入理,是个正经事,但这世上的事,往往却是好佛法,好经书,偏生歪嘴和尚多,好事也能变成坏事,且看如何落实。
又见那书函写着:联盟取名“神农会”,设盟主一人,理事三人,帮办若干;设议事堂理人事,设会计堂理资财,设训武堂理保安,设明经堂理修文,聘金沙帮代理交通和会费收纳。凡入盟者,百顷之庄及以下,年费纹银二十两;千顷之庄及以下,年费纹银一百两;万顷之庄及以下,年费纹银五百两;凡入盟者,其家受联盟保障,训武堂民团解决盗匪事端,年享子弟若干入读明经堂,年享家丁若干加入训武堂,永享金沙帮水路交通、货运八折。
张逊心道,这些庄主入盟,也算是有舍有得,集中力量办大事了。
往下再看,又见那书函写着:会费支盟部文书费用一成,支盟部茶水费用一成,支金沙帮舟船车马费一成,支明经堂事务二成,支保安堂事务五成。
张逊心道,这会费开支,乃是分作五份的,大头却在保安堂。
冯亮接过书函,一旁看了,点点头道:“这么大阵仗,所为便是这神农会了,这制度条理倒也分明,有点意思!”又道:“单是一个金沙帮的船运八折,只怕多少庄主也会心动!”
张逊笑道:“可不是,常年江上跑的,能省不少钱。而且这神农会办的学校和练武场,比起一个庄主,单家独户所办,强的不是一点半点,省的不是一点半点。”
冯亮点点头,道:“关键还是钱财这方面。”
以今日到会的规模看,上百个县都有人来,一个县二三十家也不算多,以后再联络发展,便是两三百家,也不过是十之三四入了会而已。这样一来,这神农会入会者,可达两万家。再若这两万家之中,万顷之庄一百户,便可收盟费五万两,千顷之庄一千九百户,便可收盟费十九万两,剩下百顷之庄一万八千户,便可收盟费三十六万两,总计六十万两。
如此说来,金沙帮那也是找了一个好买卖啊,一年舟船车马费入账六万两,还有了长期客源,这生意,光是想一想,做梦都会笑醒来。而这清江屯,可以拿着三十万两搞训武堂,这笔钱,可是每年都有的。
广安军云骑尉梁亨得闻,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要真这么搞,这训武堂岂不是,拐着弯弄出一支军队来?正规一万人马,一年吃喝拉撒,省着点花,三十万两,也不在话下了。”梁亨便想,真要有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那朝廷是剿灭,还是招安好呢?
杨震和手下几位捕头面面相觑:“啧啧,这手笔!他奶奶的,这保安堂不就是广安军了么?这宋平,什么来头?为什么得了最大好处的,会是他?”
秋枫清和百花山众女看了那几道书函,震惊之余,想法也大致相差不多。
秋枫清心道,这宋平也只是神农帮属下一个庄子而已,怎么能抛开神农帮,去捣鼓神农会呢?看这神农会下设议事、会计、训武、明经四大堂,如何不是个翻版的小号神农帮?这真是岂有此理。宋平一声招呼不打,做下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可说是胆大妄为,也可说是糊涂。稍有不慎,便是鸡飞蛋打,粉身碎骨!
红江洲倒处都在交头接耳,竟然是支持的声音多些。
这个说“好好好,这个好,解决了大问题,俺们那山高水远,连这红江洲都不如,出个秀才都难哩!”那个说“几十年了,土匪成堆,家家户户提心吊胆,恨之入骨,却也无可奈何,有了这神农会,从今往后,也不用怕他了罢!这会费,也就半头猪肉钱,不错不错。”还有的道“要不先试试看,大不了不划算就退出来罢。只要是公平买卖,也就没什么不好。”
“神农会!神农会!神农会!”
金沙帮的会众带着所有人齐声大喊,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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