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喜不愿听,得福自顾自的说起来了,“我想给你表姑家送点粮食。”
二喜“嗤”的一声,道:“你是觉得咱家粮食太多吃不完?”
得福忧愁地抹了一把脸,道:“你表姑家被抢了,那么多天也不知道有没有饭吃。”
“你管她,她什么时候管过我们?”二喜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爹。
得福眼眶发红的说道:“她不管我们,我们死不了,我们要是不管她,她就真的要死了。”
二喜冷冷地问一句,“如果没有姐夫呢?”
得福沉默,如果没有顾原在,他们一家人活不到现在。
“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二喜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恨意,“以前挨得打你全忘了,现在还要再痛一次你才甘心?”
“现在……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得福底气不足。
“这个家现在是我当家,我说不行就不行。”二喜铁了心。
得福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竟然有要跪下来的意思。
二喜自修炼以来,感知变得很敏锐,马上察觉到得福要出幺蛾子,上前一把托住得福的两条手臂,喝道:“宋得福,你来真的?!”
得福咬着牙道:“她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看她死。”
二喜的眉头猛然拧紧,冷然道:“我们就不是你的亲人了?
送粮是吧?
现在就拿上粮食给我滚!”
得福竟然真的拿起镰刀割下一捆稻,抱着回家,在石臼里把米捣出,装进麻袋里往宋家村找王雪莲去了。
一路跟着得福的二喜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道:“这个宋得福简直疯了!”
顾原倒觉得无所谓,种出那一袋米对他来说很简单,只是得福的做法确实让人难以理解,有点善良到蠢的地步了,而这样的人又是亲人,实在没招可治。
拍拍二喜的肩膀,顾原安慰道:“没必要发火,让你爹任性一次又怎么样?你使小性子的时候,你爹让你磕头了?”
“那……”二喜噘着嘴道:“那不一样,我是个孩子,他……”
顾原使劲揉揉二喜的脑袋,道:“谁规定年纪大就不能使性子了?”
……
来到宋家村时,人人都变得不同了,与之前来时完全是天壤之别,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意,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当得福来到那座深宅大院前,他意外发现,院门是大敞开的。宋得福心里咯噔一声,紧悬起来,惊慌地冲进院里,在各个房间找人。
每间房都空空荡荡,不仅没有人,那些名贵的家具都不见了。
得福有些疑惑,难道王雪莲离开宋家村了?
直到他来到柴房,看见了捂头坐在地上的王雪莲,她的衣裳很久没换过了,身上有股子馊味,完全不像那个风情万种的美人。
一双脚映入眸中,王雪莲抬起头,看到是得福,不禁一声冷笑,道:“都看见了?”
得福点点头,道:“他们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走了。”
王雪莲讥嘲道:“启开一死,他们欺负我家里没有男丁,把屋里能拿的东西都抢了,就差到宅子里住了。”
与宋启开过了多年,两人始终没有孩子,找了大夫看过,是宋启开的问题。
得福对王雪莲的状态很担心,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王雪莲反问道:“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
得福唯唯诺诺的,蹦不出半个字。
“他们什么也没做。”王雪莲自嘲的笑笑,道:“可谁能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做?欺负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是不是挺有本事?”
“你……你跟我回家吧?”得福鼓足勇气,大声说道。
“跟你回家?”王雪莲不屑的“哼”了一声,道:“那我这大宅子就真成这帮人的财产了。”
“你留在这里不安全!”
“到你家就安全了?”王雪莲一见得福就满心的厌恶,道:“你也不看看自个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我跟你走,是跟你一起被人欺负?”
得福情绪低落道:“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王雪莲连连冷笑,道:“我倒觉得跟以前没什么差别。”
得福被堵的说不出话,胸膛起伏。
“你来是为什么?”王雪莲从头到脚打量得福,道:“就是为了看看我成了什么模样?”
得福缓过神,摇摇头道:“我来是为了给你送粮食。”
“粮食?!”王雪莲猛地站起来,这才注意到得福背在身后的麻袋,用力拍了拍,很结实,里面装了不少米。
“你从哪弄来的?”王雪莲一改之前的态度,语气变得无比亲热。
得福没有隐瞒,说出了顾原的能力。
“还真有这种事?”王雪莲觉得不可思议,目光闪动不定,似是在心里盘算什么。
得福没有注意到王雪莲眼神的变化,而是发现到王雪莲的嘴角有一粒糊掉的饭粒,同时还发现,锅里烧成黑炭的米饭不见了。
得福立刻明白了,道:“锅里的饭……”
王雪莲神色悲伤道:“那么多天,我总得找点吃的。”
得福紧握住那双仍旧光滑的手,道:“你受苦了。”
王雪莲含情脉脉道:“我不是把你给盼来了?”
麻袋放下,王雪莲给藏进了柴火堆里,锅里烧上水,把米淘好下锅,王雪莲眼巴巴地等着粥熬好。
忽的,她叫了一声“不好”,慌张的跑到院子里,不见有人进门,她将门关好上闩,这才轻松地走回柴房。
为了防止烟跑出去,柴房的门又关死,只是把堵住窗户缝的衣裳拿走了。米香与浓烟飘满了整间屋子,王雪莲在屋里待一会儿,便出门透上两口气,宋启开的死,让她彻底害怕了。
不久,粥熬好了,让人觉得可笑的是,村民连碗筷都没留下。王雪莲只能下手抓,粥很烫,可她饿的太狠,实在是等不及了,手被烫的肿起,像是猪蹄。
“你还是不跟我回去吗?”在得福看来,王雪莲现在的样子已经与乞丐没什么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