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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诺鲁孜节

  刑玺钰不是不想招揽芷菡,只是她是浮虞人,还曾经与对手赫连禹关系密切,出于谨慎,她还想再观察一段时间。在听说大哥刑涛的决定后,这才急了,专门跑到他那里苦苦央求,终于说服刑涛,让芷菡以女官的身份留在她身边。

  再过几日,便是诺鲁孜节,此节是陲隅一年一度的大节,相当于浮虞的春节,是举国欢庆之日,相当盛大和隆重。每逢此时,皇宫里也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刑涛只关心兵马粮草,对这种活动无甚兴趣,于是活动的布置任务就落到了公主刑玺钰身上,芷菡作为她的人,也帮着分担一些事物。芷菡好热闹,也喜欢布置和组织,为了多帮上一些忙,她特意请教了去年操办的官员,还查阅了不少书籍。

  作为女官,芷菡主要帮公主分担各种重大事务,还有就是保护她的安全。节日那天,她站在公主身边,时刻关注场上的动向,一为防止有人行刺,二为查探一些情况。场上宾客都是陲隅的王公贵族,男人的服饰以黑白为主,用以彰显大气之风,女人的服饰色彩鲜艳,红的绿的黄的都有,他们皆头戴皮帽、花帽,脚踩皮靴,颇具陲隅地方特色。宾客们有些攀谈着,有些独自坐着,有的闭目养神……

  略一估摸,来陲隅已有一月有余,与宫中的权贵皇后、大殿下和二公主皆照过面,唯独不见隅皇刑盛,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如此盛大的节日,想必隅皇定会登场吧!”她不时朝最上首气派的雕龙座椅望去,以确定他是否到场。

  不多时,晚会在一个男人的吆喝声中正式开始,只见侧首走上一个身影,“想必老大就要登场了!”芷菡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众人也得纷纷入座,默不作声。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人略显松弛的脸,来者是皇后,并非隅皇。

  “这么盛大的节日,刑盛都不露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芷菡估摸着,再仔细端详了一番皇后,发现她的装扮雍容华贵,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在她的宣布下,宴会正式开始,场下涌入一批男男女女,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芷菡根本没心情娱乐,如此重大的节日,居然不见隅皇,场下的人也不觉得奇怪,似乎斯通见惯,如此奇怪的现象,不得不令人怀疑。她理了理思路,最终按捺不住急躁的心情,向一位陌生的贵族大哥询问关于隅皇的疑虑,岂料那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说在陲隅谈论隅皇是禁忌。

  芷菡暗自后悔,不该冒然询问隅皇的事情,因为极有可能暴露身份,好在问的是陌生人,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晚会行到一半,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快乐。有句俗语说的好,于人而言常有乐极生悲,于事而言常有好坏交替。在一些盛大的活动上,总会发生点什么事,才算圆满,古人的话一点都不假。

  果然有人突然尖叫起来,还是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响彻现场,引得舞蹈骤停,众人也都纷纷放下酒杯,朝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芷菡也跟了过去。

  扒开人群,只见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正躺在草地上翻滚着,他手捂腹部,口吐白沫,四肢痉挛,看上去极为痛苦。

  “有会看病的吗?快来瞧瞧!”有人喊道。

  话音刚来,一个中年男人自告奋勇前去查看情况,半晌后,说道,“他嘴唇青紫,口吐白沫,是中毒!”

  此话一出,场上登时炸开了锅,汉子此时中毒,说明有人在酒菜中下毒,那么场上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有的哭喊起来,有的将手伸入嘴里欲将腹中食物扣出来,更有甚者撒腿就跑,或许是去找郎中了,只可惜被守卫给拦了下来,“没有皇后的命令,谁都不能走!”

  场下一片慌乱,皇后却正襟危坐,厉声呵斥道,“安静!安静!”随后问刑玺钰,“负责膳食的都有谁?”

  公主将掌厨的,帮厨的,还有负责端送的宫女和杂役全都叫了出来,站成一排,准备一一审讯。

  众人的目光全被这些“凶手”给吸引,他们面露凶相,咬牙切齿,有人还喊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把他们斩首示众!”

  那些所谓的“凶手”皆缩着身子,吓得瑟瑟发抖。

  在刑讯方面,刑涛自有一套,话说只要落入他手,就没有不招供的人。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条鞭子,在手心拍打着,以展示此鞭的威力。

  他扬鞭朝最右首一个瘦小的男人打去,鞭子响起了刺耳的声音,令闻者都不禁打起冷颤,“是不是你?”

  瘦小男体质羸弱,哪里受得了武夫的重击,一鞭下去差点昏厥过去,最终没有倒下去,还发出了如蚊虫叮咬的声音,“小的没有下毒!”

  刑涛也不逼问,走到第二个老者身旁,他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插入对方的胳膊,“是不是你?”

  老者疼得全身发抖,随即倒地,口中断断续续说道,“殿下,不是我!饶命啊!”

  不知是否相信他的话,刑涛放弃第二个目标,朝第三个宫女装扮的少女走去,本以为他不会对女人下手,岂料他勒住对方的脖颈,狠狠用力,口中问出同样的话。

  少女不停地摇手,“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也不敢下毒啊!”

  可能是用力太狠,失了轻重,不消片刻,少女便一命呜呼了,他推开手中的尸体,走到第四个人身旁,从他的眼神里瞧不出丝毫的愧疚。

  场上的人渐渐起了恻隐之心,但没人敢反对刑涛的暴行,场上鸦雀无声,就连作为公主的刑玺钰都欲言又止,焦急难耐。

  那边正在行刑,这边壮汉哭的撕心裂肺,任凭他如何喊叫,都没人关注他,大家都将目光转移到找出真凶上,唯有刚才喊叫的那名妇人坐在草地上,抓着壮汉的胳膊,发出凄厉的哭声,她应该是壮汉的家人。

  能把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折磨得满地打滚,绝非平常之症,芷菡对此十分纳闷,既然中毒,为何没有暴毙而亡,还有场上的人都好端端的,无一人有相似症状。

  她意识到或有隐情,想找出引发此症的元凶,但又不想得罪刑涛,给自己惹来麻烦。思索半晌后,她还是走到壮汉身旁,去查看他的脉象和症状。

  一番查探后,她发现壮汉手足冰冷,臂上有红点,又询问了症状,壮汉说他头晕眼花,肠腹满溢,心腹绞痛,如锥刺。

  “他平日里,有出现过相似症状吗?”芷菡询问哭喊的妇人。

  “他胃气虚,经常腹痛,但无今日这般严重。”妇人哭哭啼啼的。

  芷菡嗅了嗅他吃过的食物,顿时有了打算,于是朝场上喊道,“他并非中毒!”

  闻言,众人纷纷调转过身,朝她看去,此时,刑涛已经审讯了五个人,听到有人说不是中毒,顿时被激起兴趣。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小声议论着,“从他的症状来看,肯定是中毒。”

  “她还敢颠倒黑白,不要命了!”

  此时,刑玺钰担心芷菡捅出什么篓子,赶紧走过来。立刻制止,“芷菡,休得胡言乱语,赶快退下!”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有证据。”

  “有何证据?”刑涛的声音带着笑意,却令人高兴不起来。

  “他虽然口吐白沫,嘴唇青紫,但脉象平稳,气息不弱,再伴有手脚冰冷,手捂肚腹等现象,此症并非中毒之症,而是一种急症。”

  “你说何症?”刚才一口断定壮汉中毒的男人愤愤不平。

  “绞肠莎。”

  场上响起了议论之声,“绞肠莎是什么病症?”

  望着他们疑惑的表情,芷菡猜测,“或许他们并不知绞肠莎是何疾病,陲隅地处大漠,与世隔绝,在医学上主要靠老办法,没有什么研究和创新,不知道绞肠莎是什么也不奇怪。”

  “何为绞肠痧?”有人询问。

  “一种痧症,发病者心腹绞切大痛,或如刀刮,或如绳转,或如锥刺,痛极难忍,还伴有手足冰冷、头晕眼花这些症状。”芷菡边解释,边取出随身携带作针灸用途的银针,在壮汉腕处施针。

  见众人依旧疑惑,她又解释说,“说白了,就是腹痛症。”

  施完针,壮汉果然不再喊叫,她继续说道,“我刚才已在他腕处施了针放了恶血,疼痛症状暂时有所缓解。”顿了顿她又说,“要想根治,必须针灸檀中穴、中脘等穴道,再用山豆根、茜草、丹参、山楂和萊菔子熬成汤药,日服三次,五日后便可见效。”

  众人见壮汉不再喊叫,有所信服,不禁对芷菡肃然起敬,公主也多了几份敬佩,唯有刑涛似有不服,“此症何因?”

  芷菡双手作揖,解释说,“他患有胃虚症,又吃了不该吃的食物。”

  “这不还是中毒吗?”刑涛冷笑道。

  “食物本无毒,只是不能混食。”

  “何物不能混食?“

  “酒和醋。”芷菡不紧不慢地说,看上去胸有成竹,“醋和酒搭配,容易导致心肠不适,引发绞肠痧,他正是同时饮用了葡萄酒和果醋这才发病。”

  “为何我们没事?”有人疑问。

  “胃虚之人切忌酒醋混用。”芷菡良言相劝,“你们没事不代表就能这样吃,长年累月的影响下,也会患上此症。”

  经过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壮汉发病的原因终于真相大白,那些丫鬟奴婢这才幸免于难。

  芷菡在诺鲁孜节上的表现,可谓一鸣惊人,越发受到公主的礼遇和信任,甚至面见皇后也带上她。

  只是刑涛就没那么好心了,他的脑海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他找到皇后,将这个想法告之,却遭到极大的反对,在刑玺钰知道后,也强烈反对,但他心意已决,多番游说,最终取得皇后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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