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凶杀案
在朝夕殿上,听睿远说穹觞发生命案,凶手是赤族女子芷菡,虽然有些惊讶,但赫连禹还是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年清修期已满,她应该在擢翾序才对,何时跑去穹觞了?”
“回禀圣君,她和茹薇两人刚出云霄殿,就在云谲宫的街头被慕子赟给抓了去,至于为何犯下杀人罪,属下便不得而知了。”
赫连禹紧蹙剑眉,白皙的脸上增添了些许的愁容,“杀人者就她一人?”
“恩!不过依属下来看,她不可能杀人。”
赫连禹抬头诧异地望着他,“你为何如此信任她?”
“她只是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在高手如云的穹觞杀人呢?”
赫连禹站起身来,“说得有道理。”
“她定是被人诬陷,只是诬陷她的人有何目的呢?”
见对方沉默不语,睿远试探性地问,“救还是不救?”
思忖半晌后,赫连禹抚了抚衣袖说,“她是龙阳一手保下来的,如今一年期满,理应在擢翾序修炼,如果死在穹觞,便不好向龙阳交代,本君有责任保证她的安全。”
“再说了,上次是苏蕤,这次是她,慕子赟数次抢本君的人,明摆着不把本君放在眼里!”
“于情于理,这一趟免不了。”赫连禹自言自语道。
“圣君,我这就去召集人马。”
“不必,安排亲兵十名,随本君前往穹觞即可。”
“只带十人?此去穹觞,难免一场恶战,只怕带上十万都太够。”睿远疑惑。
“你只管听命便是,休再多言!”
睿远无奈,只得火速集齐十名精兵于大殿之外,等候赫连禹发号施令。
不消片刻,一切准备就绪,一众人御剑飞离琉璃境,朝西部穹觞而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脚下由平坦的绿草地变成了崇山峻岭,不一会儿,又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黄土地。
这便是穹觞的地界了,鸟瞰下方,一览无遗的贫瘠,五六名护卫推攘着一名女子正往前走。
女子身上的衣服有鞭笞的痕迹,头发乱蓬蓬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像是受了刑罚。即便如此狼狈,也难掩她那清秀的容貌。
“芷菡在下面!”睿远一时心急,竟然大叫起来。
赫连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着责备之意,“大呼小叫干什么,本君看到了!”
睿远意识到言语失态,嗫嚅道:“要救她吗?”
“要救,但不是现在,中途抢人太过莽撞,只怕会挑起浮虞的世纪大战。”见对方有些失落,赫连禹安慰说,“本君既然答应救她,就绝不会失言!”
“本君甚是好奇,你为何如此关心她?”他疑惑地问,“难不成……”
没等对方说出那几个关键的字眼,睿远慌忙打断说,“圣君误会了,属下绝无那种心思,一切都只是为了圣君!”
“为了本君?”赫连禹十分不解。
且说,芷菡正在睡梦中,就被一阵阵吵嚷声惊醒,刚睁开眼睛就发现面前出现了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们身上穿的服饰还有腰间挂的腰牌与那日云谲宫街头撞见的两人有些相似,她即刻意识到他们是同一伙的。
与此同时,产生了一种危机感,迫使她在地上摸索起来,应该是在找剑。
剑没有摸到,就被两名护卫从石堆里拎了起来,一个护卫还发出示警,“逃犯在此!”
顷刻之间,从门外又闯进三个护卫,他们疾奔而来,见到芷菡皆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为首的长脸护卫向前跨了几步,骂骂咧咧,“居然逃出十余里,速度还真快!”随后走到石屋外,从怀里掏出一只信号弹,拉下引线,“吱吱吱”几声,信号弹直冲云霄,于碧空蓝天绽放出数朵五彩绚烂的烟花,少顷便没入苍旻青空的恢弘画卷中。
放毕信号弹,他又重新回到石屋,一声令下,“事不宜迟,立刻回穹觞!”于是那两名护卫一左一右押着芷菡急步踏出。
正一脸茫然,芷菡就被两人拽至半空中,“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你说呢?”长脸护卫出言斥责,眼中闪着凶光。
芷菡茫然不知所措,根本听不懂对方的言下之意,再看脚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黄土地,杳无人烟,看上去甚是凄凉,与她此刻的心境倒是十分贴切。
黄土地寸草不生,飞鸟虫兽绝迹,而自己适才所处的石屋由几块乱石拼凑而成,应是为风餐露宿的行人搭建的歇脚之所,毕竟没有十天半个月别想走出这片不毛之地,这样的石屋每隔几里便有一间。
一路上,她都百思不得其解,昨夜分明身中魅药躺在一处殿宇的床上,身旁还有颢辰,何时来到了十余里之外的石屋?跟自己在一起的颢辰呢?不会又无缘无故失踪了吧。
听护卫刚刚说自己是“逃犯”,不知又犯了何罪?当真一泼未平一波又起,倒霉透顶了!
赫连禹达到穹觞大殿时,慕震合早早立于大殿广场上。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赫连禹大清早就赶到穹觞的殿上,必是为赤族女子而来,在上次苏蕤被带走一事中,他已经作出退让,不予追究,想必这次绝不会息事宁人,除非有实锤证明赤族女子就是凶手。
他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事发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便赶了过来,要知道琉璃境至穹觞的飞程都要一个时辰,意味着事发之时就有人将消息传了出去,整个穹觞大殿不知密布了多少为他卖命的暗客?
想到此处,慕震合不禁直冒冷汗,如果军事机密被暗客探了去,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过,他赫连禹未免太狂妄了,只带十一个亲兵就想从穹觞带走一个死囚,当真小瞧了自己。
待赫连禹走近后,两人相对而视,几个眼神的交流,彼此心领神会,无需多余寒暄废话,慕震合命人看座,又着人端来茶水点心,各大人物皆是静坐吃茶,各怀心思。
此刻,除了穹觞的某些重要人物外,其余人皆尽数到齐,旁观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审判。
不消多时,芷菡就被押到了穹觞大殿上,被勒令跪在广场中央,等待她的将是一场严厉的审判,生死就是几个时辰的事情。
她私自参加擢翾序的招考被判于云霄殿清修,这才过了一年,又被公开审判,在他人眼里,她就是个屡教不改的犯人,再加上那令人唾弃的身份,当真卑微到了尘埃,被人轻视了去。
围观的人低头望着独自跪在中央的女子,皆投去嘲笑和鄙夷的目光,就像看待一头即将被割头放血的牲口。
实际上,之所以遭此噩运,是因为她已经被当作了各番邦明争暗斗的工具了,这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内幕。
“他怎么也来了?”见到日思夜想的赫连禹,芷菡猜测应该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亲自来到穹觞。
正寻思着其中缘由,抬眼间与赫连禹的眼神居然碰撞在一起,虽然没有擦出什么火花,但她心头还是一颤,他依旧英俊耀人,令人动容,只是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愫,果真冷漠绝情到了极致,好歹也相识一场吧,居然比陌生人还不如。
反过来一想,自己与他又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他没必要对自己格外看重吧。
人都是有自尊的,以现在卑微可耻的处境,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是那样耀眼夺目,意气风发,而自己却是狼狈到了极致,比蝼蚁还低贱,比尘埃还卑微,她感觉与他之间就像隔了无数条银河,那种差距,生生世世都无法逾越。
在这危难之际,她真没心思关注赫连禹了,听抓她的护卫说自己是逃犯,虽然不知犯了什么罪,但隐约意识到罪不轻,不然赫连禹也不会亲自到场,怕死是人的本能,她也不例外。
“如果他肯出手的话,自己应该能全身而退吧!”芷菡在心头嘀咕,“他会看在我可怜的份上,救我吗?”对此,她没有把握。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赫连禹那熟悉的声音,“这个赤族女子又犯了何事?”他的声音温柔得能让耳朵怀孕,至少让芷菡产生了这种感觉。
只见慕震合紧攥着茶杯,几乎要将其捏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他收了一部分劲力,放下茶杯狠狠说道:“就在昨夜,这个赤族女子杀了我穹觞一名神级护卫,后又连夜逃跑,本王命人追捕,这才将她抓了回来。”眼中的凶光似要将芷菡生吞活剥。
“什么?”闻言,芷菡惊得花容失色,连忙辩解,“我没有杀人,请帝君明鉴!”她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颢辰可能已经死了。”
“还轮不到你说话,给本王住嘴!”慕震合厉声呵斥,声音震慑全场,连周围的空气都颤了颤,展现出了雄霸一方的帝王所拥有的威严。
“哦?据本君所知,神级护卫应该是穹觞最高级别的护卫,他们不仅武功高强,还机智过人,她竟有此等本事,能伤得了这样的人?”赫连禹轻笑道。
慕震合不假思索地回道:“圣君有所不知,并非她真有本事伤得了我的护卫,实乃此女生得妖媚,擅长魅惑心智的妖术,这才刺杀得逞。”
他谁的话不无依据,慕箜漓为她法力尽失,昨夜又因她遇刺,种种遭遇,他都看在眼里,理所当然地认为赤族女子懂狐媚之术。
事实上,此话也引得众人点头赞同,芷菡确实容貌绝美,世间少有,被她所惑实乃正常。
“本君瞧她生得极为普通,甚至还有些丑陋,哪有魅惑之色?”赫连禹瞧了一眼芷菡,睥睨道。
“强词夺理!”慕震合在心头暗骂着,赫连禹为了帮助赤族女脱罪撇清她与杀人事件的关系,竟然说赤族女长相普通,甚至丑陋,简直睁着眼说瞎话。
他理了理思路,辩称,“那是因为圣君乃天子之躯,不会轻易被迷惑!”此话的一语双关堪称对话艺术的典范,一方面将赫连禹恭维一番,另一方面又否定了他的言论,令芷菡脱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