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0章:苗西战事
姜宥和宜儿夫妇在这穷担心了一番,事情却是根本没照着二人预想中的方向发展。
三月初,苗西大战爆发,龟苗国大将魔迩炽多率五千精锐夜袭了奔流城,因着苗西形势紧张,奔流城是日夜轮防,所以魔迩炽多是久攻未下,战至天明,魔迩炽多眼瞧着踏沙城的援兵转瞬即到,不敢恋战,这才退了下去。
奔流城之战,龟苗国虽未讨到便宜,可是却成了苗西大战的导火索,苗西守备孟平东连夜上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而昀都金銮殿上,启明帝大手一挥,终于决定了正式向龟苗国宣战。
只是关于统帅的人选,朝堂上文武百官却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最后也不知因着什么,启明帝是力排众议,封了老将军秦弼识为征西大元帅,统十万精兵,远征龟苗。
这秦弼识乃是梁王爷的授业恩师,原为两陕路总经略指挥使,两年前被调回京师,入阁拜相,看似风光,明眼人却是明白,这是当时如日中天的威钦侯筹谋而来的结果,实质上是明升暗降,除了一个朝华殿大学士的闲职外,他身上的实权已被悉数架空。只是后来威钦侯算计宁国公世子,侯府在一夜之间,被降等为威钦伯府,加上魏道槐身故,昔日风光无限的威钦侯府便一蹶不振,被挤出了大辉朝堂上的权利中心。
与威钦侯府的遭遇恰恰相反,秦弼识却在威钦侯府没落之后,老树逢春,重新被启明帝启用,接了魏道槐的任,做了巡城卫指挥使,一时实权在握,可谓是春风得意。
这秦弼识已年过六旬,也有大臣称其年老,请求启明帝另择良将为帅,可启明帝根本不为所动,坚持将其升为征西大元帅,令其统天朝精兵,远征龟苗,可谓是对其依仗信重,一时间,很多心思活泛之徒,往梁王府上下疏通的频率就跟着多了起来。
其实对于这位老将军,姜宥下来后在宜儿面前对他的评价还是很高的,虽说这人是梁王一脉,但是这两朝元老,无论是在军中,还是为官的风评上,都甚有声望,启明帝以他为帅,虽是出人意料,但细思之下,却也在情理之中。当然,这对于姜宥来说,也是巴不得的好事,要不然,摆在眼前的便是要和宜儿一别数月甚至更久了。
苗西的战事最后亦是如姜宥事前预料的一般,秦弼识领兵拔黑鹿寨,斩敌三千之后,龟苗国大军隐于丛林,不愿与大辉天兵正面交战,却时而逞夜偷袭滋扰,秦弼识不堪其烦,引兵追入,却屡遭埋伏,伤亡惨重,不得已退回了踏沙城。
至此,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正式进入了拉锯战。
战场上两国交战,由来消耗巨甚,比拼的是国力储备,大辉这边,远赴苗西,将士本就有些水土不服,粮草物资,一应供应,更是攀山越岭,劳师动众,可谓是苦不堪言。反观龟苗国,苗西一带本就是他们的地盘,而且龟苗一向崇尚以战养战,便是劫掠物质不成,也能在丛林之中,打猎捕兽,基本做到自给自足。
是以,拉锯对峙的时间愈长,便愈对大辉不利,秦弼识是深知其中的道理,只是苦于无计可施,只能这般干耗下去。
只是这场战事一拖就是一年有余,户部筹集军饷是压力极大,那户部水尚书数次上表,称为此一战,国力耗损过巨,国库空虚,一利百害,是为不值。
启明帝也深知利害,可是战事已起,大辉泱泱天国,总不能失了气势,主动求和。再加上朝中以宁国公,梁王为首的主战派坚持,启明帝便咬了牙关将水尚书的折子压了下来。
启明四年三月,宁国公府领头捐了白银万两,以作军资,得宁国公府牵头,京中的勋贵富豪,纷纷解囊捐赠,算是暂时缓解了户部筹集军饷的难处。
结果在启明帝一再催促之下,五月初三,秦弼识亲率大军袭击元枯寨,反而遭了龟苗大将魔迩炽多的埋伏,遭遇了苗西大战之后最为惨烈的一场大败,史称元枯寨溃败。
突袭元枯寨的共计上万兵力,最后能突围逃回踏沙城的,不过两千有余,总旗以上的军将,折了十八名,就连主帅秦弼识,也身披了数支流矢,被兵将死救回踏沙城后,便重伤昏迷不醒,一时间,大辉军兵,士气大伤,边关告急的折子便如雪片般传回了京都。
启明帝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从金銮殿的龙椅上跌落了下来,晕了过去,是吓坏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事态紧急,被太医症治了过后,启明帝忍着身体的不适,重新被抬上了金銮殿,百官议政,以户部水尚书为首的主和派以我军遭此重创,士气低落,此消彼长之下,龟苗却士气大盛为由,力主该先与龟苗国讲和,以避其锐。
启明帝踌躇不定,此时宁国公世子姜宥却站了出来,驳斥了水尚书的求和之说。
启明帝便问计于姜宥。
姜宥道:“臣以为,我大辉与龟苗这一战,最后定当大获全胜。其因有三,一则国力,我大辉天朝上国,龟苗国不过蛮荒的弹丸之地,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二则军力,我大辉有良将无数,精兵百万,军纪严明,军力之盛,也远非龟苗能作比较的。三则民心,龟苗是蛮族,四处烧杀劫掠,弄的苗西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而我大辉兴义师,讨蛮族,乃是天命所归,焉有不大获全胜的道理?”
水尚书便道:“昭毅将军既言之凿凿,又如何解释元枯寨大败的事实?”
姜宥道:“一时的胜败,不足以论。蛮族占了地利之便,又天性好杀,人人勇武,我军莆一遇上,的确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们没得系统的训备演练,不懂战阵,这就好比散兵游勇,虽然个个骁勇,终究又怎会是我训练有素的大辉儿郎之敌?”
水尚书道:“昭毅将军的这个终究,不知是要拖上三年还是五载?将军又可知道,我大辉国库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姜宥道:“水大人只看到我大辉的囧处,却没见那龟苗国的难处?”
水尚书冷笑道:“龟苗国向来崇尚以战养战,打的越久,只怕对其的影响便越小。”
姜宥摇头道:“大人错了。大人可知,去年龟苗为何会忽然对我大辉用兵?”
“蛮族之人,不通教化,狼子野心而已。”
“非也!”姜宥道,“苗西一带,已数年干旱,草木枯竭,能供打猎的野兽也逐年递减,龟苗国不是不畏惧我大辉的天威,实则是他们若再是龟缩在玄武城的话,他们根本就活不下去,所以才不得不夜袭奔流城,拉开了这场大战的序幕。”
“那又如何?”
“也就是说,龟苗国在这场战争之初,食物军备已是不足,再经过了这一年的大战,大人觉得,他们会比我们容易么?”
水尚书呆了一下,没能答上话来。
姜宥继续道:“所以此时的龟苗,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只要寻得战机,再大败他们一次,其势必溃。”
启明帝眼里冒了精光,开口问道:“如何能令其大败一回?”
姜宥道:“皇上莫要忘了,秦老将军刚到苗西之时,便拔黑鹿寨,斩敌三千有余,正所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臣以为,要伺机而动,寻一战机出来,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启明帝当即大喜,道:“昭毅将军姜宥上前听封。”
姜宥跨步上前,屈膝于地,垂首听旨。
“擢昭毅将军姜宥为平西侯,去兵部职,领籍田大营事,即日出发,统籍田,淮水大营精兵五万,驰援苗西,并全权瞎征西一切事物,不得有误。”
“臣领旨。”
其实,秦弼识披箭重伤,姜宥便知道,若要坚持对龟苗用兵,他上阵挂帅,只怕便成了定局,自然也不是说堂堂大辉,除他之外就没了将帅之才,只是说到亲近信重,他便是启明帝心头的不二人选,毕竟,声名远播者,像当年北漠大战上立下不世之功的镇远侯常元忠,即便是愿意再为朝廷出战苗西,启明帝心中也会打上一个疙瘩,敢不敢再用此人尤是两说。
只是姜宥原本就是宁国公世子,如今启明帝又破格封侯,这番褒赏看重,试看朝堂文武,便是再无出其右者。
所谓军情紧张,兵贵神速,从启明帝金銮殿上宣旨,第三日,姜宥就领了东山大营一批亲兵,出了昀都,往籍田大营去了。
华阳郡主是愁喜交半,一方面欣喜姜宥受皇上赏识,并委以重任,可另一方面又是满心满肺的担心,是以和宜儿是送了一路又一路,最后若不是宜儿在让劝着,她几乎就能跟着姜宥去了籍田大营了。
当然,宜儿心里也是担忧不舍,只是见华阳郡主泪流不止,都快哭成一个泪人了,她只能压下心里的离别之情,转而不住的安慰起华阳郡主来了。